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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半刻,便全軍覆滅。
“主子。”張安單膝跪地,將懷中護的極好的盒子雙手呈了上去,袖口的血跡,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響動。
“屬下,幸不辱命。”
蘇諾冷眼看著一地的血跡和死相各異的屍體,伸手接過了盒子,語氣輕飄飄的下了命令,“行動。”
“是。”暗處幾人飛速離去,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巷子裡的侍衛卻是一動不動,井然有序的站在原地垂首聽令。
“天明之前收拾好,莫要嚇到行人。”蘇諾身邊的人語氣溫潤,彎腰將張安扶了起來,話卻是對著身邊的人所說,“夜裡寒涼,回吧。”
待三人離去,巷裡的人便極快動了起來,開始清掃起暗巷。
行動迅速,井然有序。
“你二人回府,本侯入宮一趟。”蘇諾在馬車前住了步子,看向林安,“今日辛苦你了,多謝。”
“你我之間,何需言謝。”那人笑的清潤如月,語氣溫和,“去吧。”
“琉璃,送林安公子回府,不必跟著本侯。”蘇諾面色有些冷,吩咐了一句便抬步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林安一直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寵溺又堅定,神情卻有幾分落寞。諾諾,你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那人?
“公子,請。”琉璃低著頭喚了一聲,不敢去細思主子之間的事情。
“掀開帘子。”林安回過神,將手上攙扶著的幾近昏迷的人送上了馬車,又恢復了往日清風朗月的樣子。“回府。”
“是。”
馬車在深夜無人的街上行走,車轍和馬蹄的聲音清晰可見,裡面的情形卻有幾分血腥。
張安身上的傷雖不多,卻刀刀見骨,林安神色溫潤,卻是面不改色的用藥包紮。
蘇諾並不著急,步子邁的極緩,一身猩紅色的錦袍在月色下像是沁了血一般。
若非街上並無過往行人,否則難保不會嚇到旁人。
自今日行動開始,她的心裡便未曾安定過。
剛剛追殺張安的人,身手不次於她軍中的部下,且訓練有素,必不是簡簡單單的府兵。
若不是她府上的侍衛都是軍中精銳,只怕還不能在極短的時間裡拿下。
這樣的人,顯然對方手上並不少。
銀礦的址處,不只有採礦的近千工人,還有數百人私兵。
她不得不猜測,在天子腳下,便能不動聲色的組織近千百姓私采銀礦,甚至私養散兵,丞相府,究竟瞞著多少的秘密。
可是沒有時間慢慢查了,對方今日已經開始慢慢減少了布防,看來,是要將人都撤下去。
若是不動手,便失了時機。
自程臬登基慢慢掌握了朝政開始,她已經很久沒行事這麼憋屈過了。
這些日子,她查出來的東西,不可謂不多。
宮門未開,卻在看見她的身影出現時,便有守衛迎了上來,為首的是全盛。
“小侯爺,陛下已經等著了,您請。”全盛遠遠看見她時大吃一驚,走近發現這人是著了紅色衣袍而非染血時默默鬆了口氣。
他轉身吩咐身後的守衛打開宮門,恭恭敬敬將人迎了進去。
陛下本已經歇下了,卻收到了暗衛遞來的消息,二話不說便吩咐他前來宮門處侯著,果不其然,真的等到了小侯爺的身影。
“陛下還未歇下?”蘇諾聲音淡淡,腳下步子未停。
“本來已經歇下了,收到消息便起了,這會兒正在甘泉宮等著小侯爺呢。”全盛躬身跟著她,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夜裡寒涼,小侯爺該多加件衣物才是。”
“無妨。”
果然,甘泉宮燈火通明,遇上的宮人皆是無聲的低頭行禮,不敢高聲言語。
蘇諾踏入室內時,那人已經披著外衣在軟塌上侯了許久了。
“微臣參見陛下。”蘇諾拱手便拜了下去,一絲不苟。
“不必多禮,過來,坐。”程臬抬頭看她,微皺了眉,這人怎麼穿的這麼單薄。
“全盛,吩咐小廚房送碗薑湯過來。”
“是,奴才這就去。”全盛恭恭敬敬的應了,彎腰退了出去。
蘇諾落座另外一側,看向桌上的棋局,已經陷入膠著之態,她凝眉細思半晌,抬手執黑子落下,再抬眼,一盞熱茶已經遞到她眼前。
“莫皺眉,喝口熱茶暖暖身子。”那人眉眼含笑,是難得的溫潤之態,語氣清和。
蘇諾沒說話,只是伸手接過熱茶泯了一口,身上果然熱了幾分。
一路沉思,倒是受了不少冷風,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連十指都已經冰涼。
“阿諾,有朕,莫慌。”程臬溫和的安撫,只是溫和的看著她,並無做什麼多餘的動作。
阿諾聰明,這幾個月查到的必然不少,聯想猜測的,便能將事實揣測個七七八八。
他是故意的,阿諾勢必要攪入這攤渾水的,不是他要將阿諾摘出去便能的。
所以與其等旁人將阿諾拉進去,不如他伸手讓人一開始便清清楚楚。
莫論勝負,有他扛著,這一世,他不願二人再有嫌隙,再生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