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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晉老頭忽然伸手抓住辰夜的手臂,老淚縱橫道:“可兒,是為父錯了,你怎麼就那麼狠的心,連個補償你的機會都不給啊……”

  辰夜肩膀一顫,想必晉老頭口中的“可兒”就是晉可了,當年晉可究竟為什麼要自殺?他感覺自己正在迫近那場迷案的真相,便故意套話道:“我狠心?你也不看看到底是誰把我逼到如此地步?”

  出乎意料的是,晉老頭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用力捶著桌子道:“孩子我對不起你,是我玷污了你,我禽獸不如,不配做你的父親啊!”

  辰夜如遭雷擊,只聽老頭兒聲淚俱下的懺悔道:“這些年來,我總是不斷的夢見你,夢見你看我時絕望的眼神,夢見你哥哥拖著刀追殺我的樣子,良心備受折磨。你看為父今年才五十,可頭髮卻已花白得像六旬老人。”

  回憶當年,晉老頭曾一度痴迷於煉香,但有一次他弄錯了配方,煉出了一種令人喪失心智的毒香,因此他變得異常狂躁。那個夜晚,晉可聽到房裡的動靜立刻趕了進來,擔憂地將發狂的父親扶了起來。可迷失了心智的父親,卻把這羸弱的小兒子壓在身下,瘋了一般的凌虐他,不管他怎麼哀求……

  辰夜感覺自己的心在顫抖,此刻他好像已經明白了,晉可非死不可的理由。

  因為晉可不想破壞這個家,哥哥那麼疼愛他,在知道他被父親糟蹋後,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父親。他不想哥哥淪為大逆不道的罪人,所以他選擇把自己關在暗無天日的小房裡,吞下毒藥孤獨的死去。彌留之際,他好像聽見哥哥在喊他,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房門口爬去。於是,那種姿勢便成了永恆,晉可的死也成了一個迷……

  “你這糟老頭子,真是禽獸不如!”辰夜悲憤地抬起手,想狠狠扇晉老頭一耳光,但這時房門哐啷一響,晉斯拖著一把銀晃晃的刀走了進來。

  辰夜看那刀尖正在滴血,心想風舜該不會已經掛了吧?他心中忐忑,只見晉斯冷冷盯著自己道:“竹少爺,我勸你最好出去,然後忘掉今天發生的一切。”

  “好,我這就走。”辰夜訕笑兩聲,悄悄把金香玉收到袖子裡。他現在用的可是竹陽的身份,量晉斯膽子再大也不會動竹王府的人,所以他只要乖乖走人就萬事大吉了。誰料他剛起步,晉老頭忽然一把拽住他道:“可兒!”

  “你這老賊有什麼資格再喊晉可的名字?!”晉斯雷霆大怒,操起刀就砍了過來。如果沒有在書房裡發現那張廢紙,沒看到弟弟服毒前留下的隻言片語,他永遠都不知弟弟究竟是怎麼死的,也永遠看不穿豺狼的真面目!

  “哎不關我的事啊!”辰夜嚇得撒腿就跑,卻被晉老頭拖得身體一歪,混亂中那一刀竟然劃在了他的臉上!辰夜仰面跌坐在地,假臉皮嘶的一聲撐裂開來,從裡面白皙的皮膚上滲出一滴殷紅的血。

  “你到底是誰?”晉斯提著刀一步步迫近,他狐疑地盯著辰夜的臉,只見那張假臉皮越撕越開,正像麵皮一樣掛在臉頰上。

  辰夜詭譎一笑,抬手將臉皮連帶著假髮一起撕下來,冷不防的向晉斯甩了過去。晉斯旋即揮刀將那東西一斬為二,不料一股異香撲鼻而來,令他有幾分精神恍惚。

  “哥,我是晉可啊!”辰夜將一頭捲髮撥到耳後,站起身來幽然望著晉斯。作為一名幻術師,他能利用致幻花粉下達精神暗示,讓人陷入某種幻覺中。雖然冒充死者來給自己開脫不厚道,但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真的……是你嗎?”晉斯不禁揉了揉眼睛,只見眼前人長髮披肩,面如冠玉明目動人,真的是那個讓他刻骨相思的弟弟啊!此刻他只想衝上去抱住他,這輩子再也不放開,誰料晉老頭卻搶先抱住了辰夜的腿!

  “孩子你終於回來了!”晉老頭蹭了蹭辰夜的褲腿,喜極而泣。

  “不准再碰我弟弟!!”晉斯怒叱一聲,揮刀就朝晉老頭胸口刺了過去。辰夜慌忙上前一步,雙手按住了晉斯握刀的手。

  “別攔著我,我要殺了他!”晉斯奮力掙紮起來,眼眶血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辰夜死死抓著晉斯的手不放,然後斜了晉老頭一眼,一腳把他踹了開去。這老頭兒縱然可恨,但他已經知道錯了也付出了代價,沒必要再為此付出生命。

  “哥,你冷靜下來聽我說。”辰夜伸手撫住晉斯的臉頰,“這些年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當初我什麼都不肯告訴你?為什麼我要把自己關起來,讓自己的死成為一個迷?”

  晉斯愣了一愣,辰夜便深看著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躲著你瞞著你,獨自選擇死亡,就是不願意看到讓你知道真相後,變成父親那樣滿身罪惡的人啊!現在你若殺了父親,又跟父親當初殘忍的對待我有什麼區別?”

  “我……對不起,都怪我沒保護好你……”晉斯無力地鬆開手中的刀,一把將辰夜緊緊擁入懷中,滾燙的淚順著辰夜的脖子流了下來。

  辰夜伸手環住晉斯的後背,聲音哽咽道:“哥,我希望你能忘了我,不要再被仇恨蒙蔽雙眼,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幸福的過完這一生。”他入戲太深,說著竟也是淚流滿面,仿佛他真的是當年那個為愛而死的晉可。

  “不,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不想忘記,這輩子都不要忘記!”晉斯用力抱著辰夜,似乎要把他揉進自己身體裡。

  “我知道,我也愛你……”辰夜說著淚水止不住的流,他一隻手悄悄摸到桌上的盤子,狠下心朝晉斯腦袋後砸了下去。盤子砰的一聲碎了,晉斯兩眼一黑便倒了下來。

  “對不起。”辰夜望著晉斯微微顫抖著,因為再這樣下去他自己都要被幻覺所迷惑了,時間不允許他跟晉斯這麼耗下去。

  辰夜抬手擦了擦眼淚,從晉侯的房間裡跑了出來,順手將一張神符貼在了門上,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謝”字,這宣告著神偷再一次成功得手。

  他在走廊上張望了一下,僥倖沒有發現任何守衛,便挑了一個方向飛快逃跑。不料跑到廚房附近時,他又聽到了打鬥聲,而且聽起來非常激烈。

  “難道是風舜?”辰夜一想到這兒,趕緊調轉方向打算躲得遠遠的。

  然而他跑了幾步又頓住了,想到晉斯刀鋒上的血,風舜很可能受了傷,說不定此刻正命懸一線呢。所以他到底救還是不救?

  第18章 陰溝裡翻船

  “砰”地一聲大響,廚房的木門被人踢穿一個大窟窿,碎渣四射。

  就在敵人下一腳踢過來時,風舜急忙閃身避了開去。他扶著劍微微喘息著,這些東瀛武士招數古怪,更何況敵人以三對一,任他再強悍也有些吃不消了。

  眼看通道就在一旁,風舜便飛身一腳踹翻長桌,桌上的蔬果登時滿天拋飛。他正準備趁亂撤走,不料敵人冷不防灑出一把黑色粉末,他躲避不及,頓覺雙眼火辣辣的疼,緊接著幾道寒光閃過,渾身各處登時綻放出大片血紅。

  “受死吧!”一名武士將風舜絆倒在地,另一名武士則趁機一刀飛砍而下。

  就在刀鋒落下來的瞬間,前方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銅鑼聲。武士的刀驟然止住,三人不禁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少年正站在門口的燈盞下。

  “看好了,我有東西要送給諸位!”辰夜說著將銅鑼甩到一旁,信手拋出一條輕盈似透的紅練,曼陀羅花粉便隨之在空中飄散開來。

  武士們只嗅到一股奇香,眼神漸漸變得麻木起來,忽然間不知道要做什麼。這是因為致幻花粉能麻痹人的神經,在幻術師未下達精神暗示之前,他們會陷入短暫的迷茫中。

  “跟我來!”辰夜拽住風舜的胳膊就往外跑,心想要不是這貨掛了雪獒會難過,他才不會冒死回來救他呢!風舜疼得睜不開眼睛,只得稀里糊塗地跟著辰夜逃跑。

  辰夜一路避開有守衛的地方,拉著風舜藏到船尾處的角落裡。風舜靠著木壁滑坐下來,撫著胸口急促地喘息著,一身罩甲已經染成了血衣。

  借著船樓窗口射過來的微光,辰夜發現風舜眼角竟滲出了血滴,便伸手撫住對方的臉頰道:“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風舜本能地擺頭想要拒絕,但聽出是辰夜的聲音忽然一愣,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艘船上?果然他就是盜賊本人嗎?

  辰夜小心翼翼地撐開對方的眼瞼,見他眼球上布滿黑色血絲,不由得驚嘆道:“你這雙眼睛如果不作處理,怕是要廢了啊!”

  風舜卻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問道:“你有沒有好好照顧雪獒?”

  “我說面癱哥你都快瞎了,咋還惦記著你的狗啊?”

  “它不是狗,是我的兄弟。”風舜平靜道,眼角的血滴還在不斷往外滲出來,看起來真叫一個瘮得慌。

  “我是該笑你執著,還是該替雪獒感動呢?”辰夜眼神隱隱閃爍,想著風舜正值大好年華,就這麼瞎了怪可惜的。

  無奈之際,辰夜腦海中靈光一閃,眼前又浮現出了原主的記憶。

  “我好像有辦法救你了!”辰夜興奮道,從衣服里掏出自己的血玉抹額,再從上面的流蘇里摸出四枚毒針來。他找到風舜眼部的晴明穴和承泣穴,對準穴位迅速扎了下去。這銀針上淬著曼陀羅的劇毒,會通過穴位迅速擴散到眼球,與原來的毒素相互克制,能暫時阻止毒素繼續擴散。

  眼部傳來強烈的灼熱感,風舜疼得滿頭大汗,他咬牙想把銀針拔下來,不料辰夜卻一把扣住他的雙手道:“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被毒瞎,要麼相信我。”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風舜在心中問自己,經過一陣強烈的灼熱感後,眼部便漸漸失去了痛覺。

  這時辰夜又將銀針都取了下來,然後跪在風舜跟前,用指尖撐開他的眼瞼,抬起下巴朝那沾滿毒血的眼球上舔了過去。

  “你在做什麼?”風舜驚呼一聲,撐開雙臂欲圖推開對方,忽覺柔軟濕熱的舌尖滑過眼球,他身體一顫,臉頰上不由得一片火熱。他習慣與人疏遠,從未與誰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更何況對象還是一個男人!

  “別動,我替你把毒素舔乾淨。”辰夜含糊著聲音道。由於原主從小修煉幻術,長期服食曼陀羅花粉,這副身體早已是劇毒之體,一般的毒根本就毒不到他。

  “不行,這樣你也會中毒的!”風舜推開辰夜的肩膀,掙扎著扭頭想要推開他。慌亂中嗅到對方身上的異香,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晉侯府那個古怪少年也是辰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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