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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處的暗衛也分出幾個跟了上去。

  何晏和孔卿都不是多話的人,也不是會主動跟人聊天的人,而暗處的暗衛只能隱於暗處不能出聲,因此儘管是幾個人一起進的樹林,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樹林依舊十分安靜,除了偶爾有人踩斷樹枝會發出輕微的聲響,再無其他聲音。

  心情頗好的蕭言之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被何晏推著在樹林裡瞎轉悠,偶爾瞧見地上的枯樹枝就撿起來。

  優哉游哉的幾個人並沒有注意到這樹林某處的一堆枯葉下面藏著一個香爐,裊裊青煙從香爐中湧出,風一吹便瀰漫開來,等孔卿因為一陣眩暈感而生出警惕時已經來不及了。

  最先昏過去的是蕭言之,緊接著便是何晏和孔卿,暗衛們見狀都嚇了一跳,正在安排誰留下來保護蕭言之、誰去通知裴澤的時候,就毫無防備地被人打暈,相繼從樹上栽了下來。

  等人都倒下去了,齊成才從某一棵樹上跳下來,一手按著一塊打濕的布巾捂著嘴,另一隻手上端著一杯水,不緊不慢地走到藏著香爐的地方,踢開樹葉後便將水倒進了香爐里。

  嗞啦一聲,青煙斷掉。

  齊成左右看了看便快步走到蕭言之身邊,一把扛起蕭言之就跑了。

  等跑遠了,齊成才一把丟開手上的布巾,而後扛著蕭言之跑得更快了。

  人多就了不起啊?每天都帶著一群人跑來跑去,還不是被他抓到了?哼!

  齊成以最快的速度帶著蕭言之奔上一處山崖頂端,那裡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肩膀一抖就將蕭言之摔在了地上,齊成冷著臉看著面前的幾個裹著斗篷的人,沉聲道:“人我帶來了,錢呢?”

  聞言,便有一個人丟了一個錢袋出來,那錢袋正巧落在齊成面前,發出一聲脆響。

  齊成彎腰將錢袋撿起來,而後打開看了看,不滿道:“不夠。”

  幾個穿著斗篷的人面面相覷,而後其中一人開口道:“這是之前談好的價錢。”

  齊成啐一口,怒道:“就為了你們這點兒破事兒,老子他娘的在武成王府里挨了多少打?你覺得這點兒錢夠嗎?”

  “臭小子,你別不知好歹……”

  “給他。”另一個人開口,是個女人的聲音。

  先前的人咋舌,而後又丟出一個錢袋。

  齊成得意地輕笑一聲:“這還差不多。”

  彎腰撿起地上的第二個錢袋,齊成轉身就跑。

  若不是弟弟病重急著用錢,他才不接這活,就算他輕功再好,進了武成王府也是凶多吉少,好在終於是矇混過去了。

  “跟上去,連他弟弟一起解決掉。”那女人又冷聲開口,話音一落,就有一個人緊追齊成而去。

  又過了一會兒,站在山崖上的幾個人才摘下了斗篷的兜帽,其中唯一的一個女人正是蔣琬,而丟錢給齊成人則是蔣山。

  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蕭言之,蔣琬冷聲道:“拖得太久了。”

  “太后殿下恕罪,”蔣山連忙俯首抱拳,“陛下和武成王安排的守衛太多,要在不驚動陛下武成王的前提下得手實在是困難。”

  蔣琬嘆道:“沒想不僅是裴澤護他,竟連善兒都要保他。”

  聽到這話,蔣山一臉憂慮道:“這事兒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您與陛下之間的關係恐怕就……”

  “那也不能讓他活著,”蔣琬深吸一口氣,眼神也越發堅定,“雖然還沒有舉辦登基大典,可陛下在那龍椅上都坐了多久了?那一群老頑固卻還心心念念地想著要蜀王回朝理政,他蜀王不在,善兒不是一樣做得好好的嗎?他們今日能在朝堂上理直氣壯地叫善兒去問過蜀王的意見再做定奪,改日是不是就要逼善兒退位讓賢給蜀王了?原本還想給他留一條生路,只要他從此不再踏入長安城倒也無妨,可怪只能怪他在朝臣的心中地位太高,只要他還活著,早晚會有人生事!”

  這幾年蕭言之確實有所作為,可誰能想到先帝一去,曾經在朝臣眼中最沒能耐的蜀王卻成了朝堂上的主心骨,說話委婉的只是每天都向善兒詢問蕭言之何時痊癒回朝,說話耿直的更是揚言要蕭言之攝政。還攝政?他們當善兒是三歲的孩子不能理政嗎?!

  雖然善兒跟裴澤商量之後決定讓裴澤和蕭言之暫時遠離朝堂,好給善兒樹立威信的機會,可這根源不除,那問題怎麼可能解決得了?

  善兒以前明明很討厭蕭言之的,可怎麼當上皇帝之後反倒變得軟弱了?

  正想著,那邊的蕭言之就睜開了眼睛。

  意識回攏,地上的碎石硌得蕭言之渾身難受,再清醒一點兒時,蕭言之才意識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登時就睜開了眼睛,這一睜眼就看到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色,再轉著眼珠四處一看,蕭言之便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蔣琬和蔣山。

  蕭言之坐起來,四下打量一番,而後看著蔣琬笑道:“特地將我帶到這沒人的地方,太后殿下是想做什麼?”

  蔣琬也揚起一個笑容,溫聲道:“蜀王覺得本宮找你來是為了什麼?”

  “恩……”蕭言之盯著蔣琬看了看,而後道,“大概不會是為了欣賞美景或者花前月下吧。”

  “蜀王聰慧,就不需要本宮明說了吧?”

  蕭言之哂笑道:“太后殿下也與我相識幾年,該不會以為我會乖乖聽話吧?”

  “本宮當然知道。”說著,蔣琬就給蔣山使了個眼色,蔣山沖旁邊一招手,便又有人走了過來。

  蕭言之轉頭一看,登時就冷了臉。

  蔣琬緩步走到被人押著上來的蕭春月身邊,對蕭言之說道:“這是蜀王的姐姐吧?聽說是跟蜀王你並沒有血緣關係,但你待她卻是極好,不知道有沒有好到讓你可以為了她捨棄性命?”

  看著被人五花大綁、嘴裡還塞了東西的蕭春月,蕭言之冷笑道:“徐離善是何時變得只會用這些卑鄙手段了?”

  一聽蕭言之出言詆毀徐離善,蔣琬便開口解釋道:“陛下並不知情。”

  蔣琬話音未落,先前去追齊成那人便拖著齊成的屍體回來了,一把將齊成丟出去,那人才退到一旁。

  蕭春月原本就在哭,看到這屍體的瞬間就兩腿發軟,哭得更厲害了。

  而蕭言之在看清那屍體的樣貌時卻是一怔,隨即嗤笑一聲。

  蔣琬也給嚇了個不輕,失聲怒吼道:“是誰讓你把這屍體帶回來了?!丟下去!給本宮丟下去!”

  聞言,蔣山立刻跑上前去,拖著齊成的屍體到了崖邊,一使勁兒就給扔了下去。

  “齊成是太后殿下派去武成王府的?”蕭言之垂著頭,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

  “是,”蔣琬坦言道,“武成王府的防衛一直都猶如銅牆鐵壁一般,連先帝的人都無法潛入,而為了保護你,先帝竟讓你也住進了武成王府,一籌莫展之時,便在光州遇上這麼個人,瞧他功夫不錯,又與武成王有些淵源,便以千金酬勞讓他去了武成王府,原本只是想讓他將武成王府里的信息傳遞出來,卻不想之後突生變故,倒是用上了他。”

  “用上了他?”蕭言之抬起頭來看著蔣琬,“給父皇下毒的竟是你?”

  蕭言之能想起的用得上齊成的事情,便只有這一件。

  “可不是本宮,那都是徐離謙做的,”蔣琬頗有幾分得意地說道,“如你們所料,徐離謙那小子膽子也是很大,那夜逃出長安城後,他第二日清早就潛了回來,可就憑他和雲淑妃的那點兒小伎倆,必然是贏不了你們兄弟,可這樣的人該利用還是要利用,於是本宮就讓齊成將聽到的消息都送去給了徐離謙,其中就有一個信息是齊成不小心偷聽到的,說是陛下患有心疾,於是他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徐離謙。

  你們幾個小子有時候也是笨,徐離謙和雲淑妃是陪著陛下入宮的人,在宮裡怎麼會沒有幾個忠心的奴僕?給先帝下個藥又有何難?”

  蕭言之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以齊成的身份,在武成王府里是進不了後院的,可怪就怪那天他與裴澤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人還在前院。

  見蕭言之一臉沉痛,卻不再言語,蔣琬又道:“本宮特地給蜀王選了這個地方,從這懸崖跳下去,便是洛河水流最急的地方,順流而下就不知道會被衝到什麼地方去了,為了保住你姐姐的性命,本宮奉勸蜀王還是乾脆些得好。”

  “保住我姐姐的性命?”蕭言之嗤笑一聲,“太后殿下連齊成都要殺,又如何會放過我姐姐?萬一我姐姐回去告個狀,那太后的這條命無論多尊貴,可也保不住了。”

  蔣琬嘆道:“本宮無意為難蜀王,也不想傷及無辜,可本宮寧可豁出自己這條性命,也要替陛下掃清障礙!”

  第78章

  蕭言之覺得這話有些好笑。

  入宮快三年,徐離善所作出的每一個政績都有他的功勞,如今徐離善終於如願以償,他卻成了徐離善的障礙?妄想也要有個限度,忘恩負義不過也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吧。

  “父皇留有遺旨,說過要將我降為庶民,只要徐離善宣旨,我便再也不能踏足朝堂。退一萬步來說,他為君,我為臣,太后殿下在怕什麼?”

  聽到這話,蔣琬反問蕭言之道:“那蜀王是否知道善兒並不打算宣讀那份遺旨?”

  “這是什麼意思?”蕭言之疑惑。

  先帝的遺旨還可以不宣讀、不照做的嗎?

  見蕭言之是真的不知道,蔣琬便解釋道:“朝堂上只有幾個人知道遺旨的存在,只要這些人不說,秘而不宣又有何難?”

  蕭言之眉心緊蹙。

  有關這事,他該跟徐離善好好談一次。

  蔣山突然湊到蔣琬身後,碰了碰蔣琬的胳膊,蔣琬扭頭,便見蔣山蹙著眉沖她搖了搖頭,蔣琬眼神一閃,深吸了一口氣。

  “該說的都說完了,蜀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若有,便都說出來吧,看在蜀王以往對善兒和本宮的照顧上,本宮會讓蜀王得個明白。”

  蕭言之挑眼看著蔣琬,笑道:“明白抑或不明白,我都不會跳下去的。”

  蔣琬一愣,而後指著蕭春月道:“她的命,你不要了?”

  蕭言之撇撇嘴,道:“我不跳,您會殺了我姐姐,而後殺了我,可即便我跳了下去,我姐姐也是要命喪於此,怎麼想都是我吃虧啊,作為一個商人,我可不喜歡做不賺錢的買賣。”

  蔣琬冷下臉來,厲聲道:“你沒得選!要麼你自己跳下去,要麼我殺了你,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蜀王何不選擇可以保全尊嚴的方法?”

  “自己跳崖就算是保全尊嚴了?”蕭言之搖頭晃腦地嘆一口氣,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認真仔細地抖平了衣擺上的褶皺,而後才抬頭看著蔣琬微笑:“也不知道我這個人是不是前世作孽太多,還是人生前二十幾年的生活太過幸福,又或者僅僅是跟長安城的風水不合,自從進了長安城,我就一直在倒霉,倒霉也就算了,偏偏還總有人要害我性命,太后殿下認為這樣的我出門在外該帶多少人在身邊才能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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