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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前面兩句,傅珍華還歡喜著,最後嫡次子三個字驚醒了她。裴公子是嫡長子,可不是次子,祖母提的人是誰?

  “祖母…孫女是嫡長女,理應嫁嫡長子,這個人…”

  傅老夫人重新坐下,涼涼地望著她,“自古以來婚姻之事,都是長輩之言,什麼時候輪得到女子自己做主。那戶人家是京里的大戶,我意已定,你安心待嫁吧。”

  “祖母…”

  衛氏忙上前來拉女兒,“娘,是什麼人家,你與媳婦說說,媳婦好有做準備。”

  “說出來也不怕,親事是定了的,是左將軍府。”

  衛氏的心一松,這確實是高門大房。傅珍華臉色一變,那個一家子莽夫的將軍府,哪得及得上裴公子半分。

  “娘…”她扯著衛氏的衣服,衛氏被傅老夫人的利眼一瞪,立馬咽下話。

  “還有,芊娘的年紀也差不多了。你這個嫡母儘早做打算,替她尋個合適的人家。”

  “是,娘,媳婦一定替她挑個好人家。”

  跪在地上的芊娘聽到好人家三個字,臉色慘白,鼓起勇氣抬頭,“祖母…孫女還小,願多些日子承歡父母膝下,府里二姐還未定親,哪裡能輪得到孫女…”

  “你二姐的親事我已經尋好了。”邢氏插話。

  傅老夫人詫異地問道:“你倒是瞞得緊,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家?”

  “娘,是城東的柳巷呂家,他家的大公子人品清正,風評極好。”

  “你有心了,呂家家風不錯,倒是個好人家。”

  立在角落裡的茜娘聞言,心狂跳著。連祖母都誇獎的,必然是不錯的人家,她心裡更加感激嫡母和芳妹妹,想到未謀面的呂公子,心跳得更快。

  芊娘忿忿,那呂家大公子有賢名,家境殷實。雖說呂父僅是七品小官,但對於她們庶女來說,能嫁給官家嫡長子,就是天大的好親事。

  但嫡母是什麼樣的人,她一清二楚,哪裡可能真心為她打算。

  衛氏嘴裡輕哼,暗罵邢氏會做好人。這麼多年,茜娘的生母可是橫在邢氏心裡的刺。同樣是嫡母,自己就不相信邢氏真心替茜娘打算,誰知道那呂家大公子是不是有隱疾之類的。

  兩個兒媳婦素來不睦,傅老夫人是知道的。就是兩個親生兒子,都是面和心不和。要是哪一天她撒手西去,以大兒子和大媳婦的為人,這府里容不下二房。趁自己身子還行,少不得要多多操心。

  她嘆口氣,臉有疲色。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芳姐兒留下來。”

  傅珍華不甘心,次次都這樣,把她們趕走,誰知道會趁機塞什麼好東西給芳年。

  她朝衛氏使眼色,母女齊心,想到了一塊。

  “娘,珍姐兒有幾些日子沒陪您…不如就留下來侍候您,順便和芳姐兒多說會話。”

  傅老夫人眼皮未抬,“我解她的禁足了嗎?”

  衛氏撇嘴,無奈地帶著女兒出去。

  眾人離開,屋內只余祖孫二人。

  芳年乖巧地替祖母捏肩,傅老夫人眯著眼,面目慈祥,“還是芳姐兒這手法好,祖母老想著。”

  “祖母要是不嫌棄,孫女只要得空就回來看你。”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孝順。但出嫁女哪能隨意回娘家,王府比其它人家的規矩都要大,你侍候好王爺,才是天大的事。祖母身子骨還算硬朗,身邊人侍候得也好,你就不要惦記了。”

  “是,祖母。”

  芳年應著,心裡想的卻是,王府的規矩她沒有看到。統共就兩個主子,還是算上她這個擔著虛名的。

  “你和祖母說說,七王爺待你如何?”

  “祖母,王爺不短孫女吃穿,應該算是不錯的。”

  她這麼一說,傅老夫人心裡就有了底,嘆口氣道:“王爺許是還沒有放下前王妃,你莫要急,只要你恪守本分,等後有機會誕下嫡子,就什麼都不怕。有時候活人不必和死人置氣,抓住緊要的東西,方是正理。”

  “祖母說得極是,芳年記住了。”

  “好孩子。”傅老夫人滿意孫女的懂事,哪裡知道孫女不過是在順著她。“天下的女子大多都是那樣熬過來的,熬到當家作主,子孫滿堂就功能圓滿了。”

  當家作主,子孫滿堂?

  芳年苦笑,按祖母的說法,前世里她是不是也算是功能圓滿,壽終正寢?但為何會重活一次?

  “祖母,孫女省得。”

  傅老夫人把往後面搭,按在她的手上,欣慰地點頭。

  未時一過,芳年告辭家人,啟程回王府。

  邢氏強忍著淚,目送女兒的馬車遠去。芳年坐在馬車上,同樣悵然。前世今生,兩次出嫁、回門,心境完全不同。

  上一世,是裴林越陪自己來的,縱是他再冷淡,自己都滿心歡喜。現在想來,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可悲又可憐。

  馬車出了巷子,進了主道,行了不到一半路,外面的四喜就被人叫住。

  四喜一看,原來是舅老爺家的表少爺,忙命馬夫停車。

  邢硯站在路邊,望著馬車,隔著車廂問好,“芳表妹好,想不到趕巧在這裡碰上,表妹這是三朝回門,從傅府出來嗎?”

  “回硯表哥的話,正是。”

  “…芳表妹近日可好?”

  他的目光恨不得穿透車簾,看到裡面的人。京里都傳遍了,說表妹如何不受寵,在王府過得生不如死,臉色如何的差。還有人開設賭局,賭七王爺何時休她。他聽了,心痛如絞,恨不得衝進王府把表妹接出來。

  “勞硯表哥掛心,芳年一切都好。”

  “…那就好,芳表妹…那天我說過的話永遠作數…”

  芳年有所觸動地轉頭,隔著車窗的帘子,隱約看到外面模糊的人影。硯表哥是好人,可自己卻從未想過與他有些什麼。

  “硯表哥,你說過什麼話,芳年不記得了。今日說話不方便,等來日硯表哥大婚,芳年再上門賀喜。”

  邢硯的身形呆住,心情低落。

  四喜忙告罪,吩咐馬夫繼續前行。馬車駛出很遠,真到看不見,邢硯都還呆立在原處,沮喪的低著頭。

  芳年靜坐在馬車裡,想到前世的表哥,那時候他是不是也等了自己多年。這一世,她怎麼忍心讓他一個無辜的人再枉費年華。

  馬車中間沒有再停,一直從王府的大門駛進去。

  一下馬車,安總管就迎止來,對她說王爺有請。

  芳年都沒來得及歇上一會,就去了悟禪院。

  院子裡,除了立在中間的男子,再無旁人。那男子白袍玉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渾身散發著寒氣。

  不用看他的臉,她就能感覺到此刻的他,在盛怒之中。

  心裡疑惑著,她不在的這幾個時辰,難道還有其他人能惹他生氣。以他的脾氣,這滿府的下人,誰敢給他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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