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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四姑娘誤會玉喬了,玉喬是風花宴的風使,賓客們儀容不妥,她指出來是職責所在。老夫人,也是我們玉喬好心辦壞事,我在此給府中的姑娘們再陪個不是。”

  陵陽侯夫人說完,真要起身朝她們行禮。傅老夫人急忙托住她的身子,一臉的慚愧,“侯夫人太多禮,不過區區一件小事,都是小孩子們說幾句嘴。現在一說開,這事就過去了,都不許再提。”

  老夫人用警告的眼睛瞪一眼芊娘,芊娘知錯般地低下頭去。

  陵陽侯夫人借勢坐下,說起成玉喬,“不瞞老夫人,我們玉喬天生一顆菩薩心腸,我這個當娘的每每看到她做善事,都自嘆不如。”

  她這話說得好,把成玉喬和裴林越的事情說成是做善事。以後再有人說起,都會道成玉喬一聲心善。

  芳年是重活一次的人,自是能聽出她話里的機鋒。但傅珍華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女,聽到這話覺得無比刺耳。她滿臉忿忿,正要開口反駁,被傅老夫人一個冷眼給瞪回去。

  成玉喬信佛,前世就是如此,芳年相信陵陽侯夫人的話,倒不覺得奇怪。在入宮之前,成玉喬都是月月初一十五來孝善寺祈福。

  芳年暗思著,覺得有點蹊蹺。七王爺一生在孝善寺修行,成玉喬月月來寺中進香,這兩人不會有什麼吧?

  眾人皆知,七王爺愛重亡妻,而七王妃恰恰是成玉喬的嫡姐。她們姐妹二人長得極為相似,莫非七王爺移情,把姨妹當成亡妻,兩人之間有苟且?

  這般想著,再看成玉喬一身的白裙,她似是窺到什麼秘密一般,滿心的嘲諷。

  傅老夫人順著侯夫人的話,誇起成玉喬來,“成二小姐這風姿氣度,一看就是有福氣的。聽聞前幾日你們府上搭了棚子在城外施粥,那可是天大的善舉。這才入秋,各地進京的人明顯增多,等進了冬,還不知要怎麼過?”

  南面今年受災,旱澇交替,莊稼顆粒無收。逃荒的村民們一路進京,只為爭得一條活路。

  傅老夫人精於世故,自是看出其中的門道,才入秋就這麼多的災民進京,要是到了冬里,那可怎麼辦?

  芳年陷入回憶,前世里,也是這般。

  晟帝不算什麼明君,元氏王朝迄今為止不過兩代。元祖帝是國師一手扶持登的帝位,他依賴國師,情有可原。晟帝為求長生不老,對國師言聽計從,比他父皇有過之而無不及。

  災民遍野,他居然還大肆選秀,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等到了奉帝時,民眾不堪受餓,各地叛亂頻發。

  侯夫人心裡是不同意的,她的本意是不想太早施粥。可玉喬執意,她拗不過女兒。

  “老夫人說得是,入冬後,我們侯府定然還要搭粥棚。”

  “此等善舉,我們傅家也不會甘於人後。”傅老夫人贊同。

  “娘,我們已見過傅老夫人,不如現在去給表哥祈福吧。”成玉喬淡淡地道,她本就不願和傅家的姑娘們呆一起。她怕再說下去,傅老夫人要求兩家人一起合夥搭粥棚,那是她不願意的。

  唐國公府的嫡長子唐曄,幾年前失蹤,生不見人活不見屍。國公府里傾盡全力,都尋不到他的蹤影。他似憑空消失般,自消失的那一天,再也尋不見半點痕跡。

  芳年前世活到七十,也沒有聽到唐曄的半點消息,想來應是早就遭遇不測。

  京中人都知道唐國公府的大公子失蹤一事,傅老夫人頗能理解侯夫人的心情,忙起身送她們出門。

  兩家人就在門口話別。

  成玉喬一直端著臉,眼底隱有心急之色。芳年曆經多年人情世故,心下猜疑,這成二小姐要給唐公子祈福,會不會是個藉口?

  她心念一動,垂下眼眸。

  送走唐氏和成玉喬,傅老夫人把孫女們齊叫進屋。

  珍華和芳年站在前面,茜娘和芊娘站在後面。傅老夫人凌厲的眼神從大孫女的臉上一直掃到芊娘的臉上,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們切記,我們傅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你們在外,一言一行都關乎著家族的臉面。姐妹一心是好的,替姐妹打抱不平也是對的。但萬事要講個法子,不能如市井女子一般胡攪蠻纏,你們明白嗎?”

  四女齊聲道是。

  “好了,既是都知道,你們就下去吧。記住姐妹應當同甘共苦,今日就罰你們每人抄十頁經書,明日一早我要檢閱。”

  姐妹四人又齊聲應下。

  傅老夫人手扶著額,面有倦色。沈婆子忙輕聲詢問她,是否要小憩一下。

  姐妹幾人會意,全部退出屋子。

  第11章 心思

  姐妹幾人同時出祖母的屋子,自然地分成兩派。

  傅芊娘緊緊地跟著傅珍華,兩人面色都說不上好。若是從前,茜娘是不敢和芳年站在一起的。但現在她感覺嫡妹沒有之前那般討厭自己,於是錯開一步跟著,細觀嫡妹面色平常,無不悅之色,瞬間歡喜起來。

  芳年不用回頭,也能察覺到庶姐的想法。茜娘走路的腳步極輕,帶著小心翼翼。前世里,她不喜庶姐,自是瞧不上。

  現在的庶姐,在她的眼中,不過是個小姑娘,一個令人憐惜的可憐人。

  她放慢腳步,好上庶姐剛好跟著。

  旁邊的傅珍華滿腹悶氣,氣芳年不作為。成玉喬高高在上的嘴臉,不停地在她腦海中顯現。一想到裴公子中意對方,她心如針扎。

  要是往常,她可按捺不住,早就明譏暗諷地刺芳年幾句。但如今,她卻有些不敢,想到那夜裡邪門的事情,總覺得有把柄捏在芳年的手中,略有些不自在。

  訓斥的話溜到嘴邊又咽下,她遞給傅芊娘一個眼色,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越過芳年,走在最前面。

  傅芊娘停下腳步,轉向芳年。

  “三姐姐,剛才那成二小姐好生無禮,三姐你為何不說話?她那般不知避嫌地談論著裴公子,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意給三姐添堵的。”

  芳年聞言,似笑非笑。

  裴林越是她的未婚夫,京中人人皆知。給她添堵的何止成玉喬一人,府中的這兩個堂姐妹也不遑多讓。

  她們還知道裴林越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才是裴家定下的兒媳呢。

  前世的時候,說這些話的人是傅珍華。句句語重心長,看似為她好,替她抱不平。事實上,轉過臉去,傅珍華就和別人說她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還愛猜忌。

  裴林越聽到後,更加的不喜她。

  後來傳出她有夜遊失魂之症,他愈加厭惡,起了退親之意。要不是裴老夫人力爭,恐怕裴家當時是要退婚的。

  前一世的事情,每每想來,都覺得造化弄人。

  要是裴家的真的退了親,除了剛退親時的難堪,想來自己活得不會比嫁進裴家差。可恨自己當年看不清楚,得知婚事保住,喜極而泣。

  現在,她反倒希望傅珍華在背後使力,最好是更堅定裴林越退親的決心,那樣還省得她謀劃。

  想到重生之夜的事情,她眸光冰冷。傅珍華對她起了殺心,前世的自己雖沒看透,但傅珍華也遭了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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