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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那人清姿卓越,一襲黑色錦衣似乎要與這夜色融為一體,月色之下,清俊的面容毫無情緒,眸中目光冷冷,嘴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嘲諷的笑意,“王爺說這話,未免太為時過早了。”

  “本王已經認命,但似乎你沒有認命。”

  “認命?認什麼命?不信命,為何要認命?”那人淡淡而言,倏而抬頭,望著天穹中高懸的月色,笑了笑,可那清亮的眼眸中毫無笑意,甚至是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機悄然浮現,“王爺覺不覺得,這京城的月亮,要比西北的,圓得多。”

  第88章 君臨天下(十六)

  端王回京算不得什麼大事,為祭奠太后盡孝而來, 整日守在皇陵不曾露面, 安分守己, 從不外出, 更不聯絡群臣, 這也讓夏成蹊一顆懸著的心鬆了下來。

  朝堂的奏摺都送去了顧王府,由顧王批閱之後再送到他的案前,以顧王的話來說, 讓他學習如何裁斷大事。

  奏摺上顧王的筆跡蒼勁有力、力透紙背, 夏成蹊臨摹他的字跡八年, 卻是有形卻無神, 每每看到顧王的字跡, 他都有股東施效顰的錯覺。

  “啟稟皇上,端王求見。”

  夏成蹊放下手中的奏摺, 對路福道:“可有說何事求見。”

  路福站在一側笑道:“端王不曾明說,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若是皇上不願見, 奴才這就打發了端王。”

  端王雖然被發配到了西北那不毛之地,地處荒涼, 但那地方太子曾蟄伏十年, 端王蟄伏八年, 不毛之地還是不是不毛之地,還真不好說。

  “不用了,讓他進來吧。”

  路福看了夏成蹊一眼, 猶豫躊躇了片刻,躬身道:“是。”

  夏成蹊在寶座上好整以暇等著,不多時,端王垂首而入,身側還跟著一名侍衛打扮的年輕男子,到殿中,恭敬下跪,將頭埋首於胸前,跪拜這個八年前他從未放在眼裡的冷宮皇孫。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造化弄人。

  八年前,他還尚在眼前跪拜之人的母后面前惶恐不安心驚膽戰,如今自己竟成了被人恭敬跪拜的對象。

  “免禮。”

  端王謝恩起身,八年時間,那個不可一世的皇后嫡子如今也早已被西北之地打磨得恭敬如斯,眉眼之間沒有絲毫不悅憤恨之色。

  “端王今日來見朕,可是有事?”

  端王聽言,忙笑道:“回皇上話,微臣特來請旨,自請回西北。”

  “回西北?”夏成蹊凝眉望著他,等著下文。

  “是。”端王道:“母后守孝之期已過,微臣也該回西北了。”

  夏成蹊明白,端王在京城毫無勢力,如同羊兒入了狼群,若是有人想要了他的命,亦或許說,若是顧王想要了他的命,可真是易如反掌。

  夏成蹊此刻還摸不准顧王是何意,想了片刻,斟酌道:“此事朕知道了,你暫且回皇陵等消息,不日之後朕自會傳旨給你。”

  端王微笑拱手,“那微臣先行謝過皇上。”

  夏成蹊點頭,眼神觸及到端王身邊的男人時,略有些不悅蹙眉,“你是何人?”

  端王忙解釋道:“啟稟皇上,此乃微臣貼身侍衛,武藝高強,膽大心細,一直貼身保護微臣。”

  夏成蹊瞬間來了興趣,被悶在乾清殿內看摺子已經兩三個時辰了,難免有些乏味,且宮中侍衛多為無趣之人,說的最多不過是‘屬下不敢’,‘皇上息怒’等話,無趣得很。

  但這個侍衛夏成蹊覺得不大一樣,站如松,身子如同緊繃的弦,一觸即發,眼神銳利如鷹鷲,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小綠帽,他是不是攻略人物瑾申?]

  [宿主好眼力,你怎麼知道的?]

  [一般這種人都比較特立獨行,鶴立雞群,一眼就能看出和別人不同,你看他和宮內的那些侍衛,是一種人嗎?]

  夏成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有些興奮。慵懶往後一靠,指著那侍衛道:“你是端王的貼身侍衛,想必你武藝必定異常了得?”

  那侍衛拱手低頭,“都是王爺誇讚,屬下愧不敢當。”

  “敢不敢當可不是說說而已,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上話,屬下沈靖。”

  “沈靖?”兩字在夏成蹊嘴裡反覆咀嚼,頓時略感幾分好笑,沈靖,沈靖,反過來不就是瑾申嗎?

  “朕想看看你的身手,如何?”

  沈靖絲毫不顯慌亂,沉穩道:“不知皇上想讓屬下如何演示。”

  “就讓你和朕的侍衛打一架,你若是贏了,朕自有重賞,但你若是輸了……”夏成蹊看著端王,“那就證明端王的話有錯,欺騙朕,可是欺君之罪呀。”

  欺君之罪當屬死罪!

  端王臉色一絲慌亂一閃而過,倒是沈靖,自信得很,“屬下從命便是。”

  夏成蹊拍手,從殿外進來一名侍衛,“你與這位沈靖比試比試,贏了,朕有賞。”

  “是!”

  夏成蹊坐在寶座之上,路福端上一盞新茶,夏成蹊輕抿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看著沈靖和那侍衛的比試。

  無論是誰,傳召進宮,皆是不允攜帶兵器,沈靖赤手空拳站在那,閒散的模樣讓夏成蹊皺起眉頭,“沈靖,你不用刀劍?”

  沈靖頷首笑道:“不用。”

  夏成蹊暗笑了聲狂妄自大。

  “那便開始吧。”

  侍衛拔劍,腳下如風,朝著沈靖凌厲而去,劍尖閃著寒光,一步步朝沈靖逼近,但沈靖只是站在那,一動不動。

  仿佛面對的不是與他比試的對手,而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於他,毫無危險可言。

  沈靖不動如山,對視之間,似乎還能看到沈靖那藐視的眼神,居高臨下,著實讓那侍衛難以接受。

  夏成蹊瞬間便被這肅殺的氣場所染,斂聲屏氣盯著沈靖的動作,可他直到那侍衛的劍尖離他的臉頰不過咫尺之隔,他這才微微往後一仰,輕巧的,氣定神閒的躲過那一劍。

  侍衛的長劍從他面前而過,沈靖伸手,雙指緊緊夾住那劍尖處,涼涼一笑,那侍衛竟是動彈不得,沈靖右腿高抬,狠狠踹向侍衛的腹部,侍衛飛身往後,狠狠摔在殿中大柱上。

  那侍衛捂腹臉色痛苦,半天沒爬起來。

  一招制敵。

  夏成蹊拍手叫好,“好武藝,竟然一招便將朕的侍衛打敗!”

  沈靖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卻在抬頭的瞬間消散,拱手道:“皇上謬讚了。”

  夏成蹊走下,一手抬起他行禮的手,“不必如此多禮。”

  手心相碰的瞬間,沈靖全身似乎僵硬了片刻,但那也只是片刻而已,極不自在的將手心攥緊藏於袖中,恭敬道:“屬下不敢。”

  “你如此武藝,即使朕禮賢下士,你也是當得起的,朕只是羨慕端皇叔有如此福氣,竟然能有沈靖如此武藝高強之人在身旁庇護。”

  端王若是還聽不出夏成蹊弦外之音那就是白費了皇后多年的心血,“皇上若是真心覺得沈靖武藝高強,不妨也給沈靖一個機會,讓他在皇上身邊,也比在微臣身邊有前途的多。”

  “哦?”夏成蹊順杆往上爬,朝沈靖問道:“不知你可願意?”

  沈靖站在那,手心微微顫抖,看著夏成蹊那滿是笑意的面容,終是拱手道:“屬下自當從命。”

  “好!”夏成蹊道:“那從今日起,你沈靖便是朕御前……”

  “皇上,奴才以為,實在不妥。”

  說話打斷夏成蹊之人的是路福,夏成蹊瞥了他一眼,“怎麼不妥了?”

  路福躬身笑了笑,“這所有在宮中任職之人,須得經過內務府重重審查方可入宮,若是皇上開了此等先河,只怕群臣恐有微議。”

  夏成蹊不悅,“不過一個侍衛而已。”

  路福低眉不敢抬頭,只是勸道:“攝政王吩咐過,皇上的事萬不可掉以輕心。”

  夏成蹊眉心緊皺,雖然不悅,但也不曾表露出過多的不滿,思忖了片刻,望向沈靖,道:“既然規矩如此,朕也不好破例而為之,你先去內務府入職。”

  沈靖垂眉,躬身應是。

  端王在側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微臣先行告退。”

  夏成蹊頷首點頭,“退下吧。”

  “微臣告退。”

  端王與沈靖一前一後跨出乾清殿,前有宮人帶領,後有侍衛虎視眈眈,行至宮門外,這才對沈靖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顧王的天下,皇上?不過傀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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