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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放下鑾駕一角,宮人們又抬著鑾駕徐徐往前行。

  夏成蹊看著那鑾駕越行越遠,摟緊了身上的披風,轉身朝著後宮走去。

  鑾駕內精巧的鐵爐內燃著暖香,溫暖怡人,那尊貴無比的顧王爺正側臥在軟枕上,軟枕上鑲著金線,繡著龍鳳祥雲,若非不是皇上授意,誰又敢在軟枕上繡上龍鳳之物?

  顧王在內閉眼小憩,將手掌放在自己臉龐,似乎還能感受到什麼似的,微微笑了笑。

  鑾駕停下,外有人恭敬道:“啟稟王爺,勤政殿到了。”

  顧王被一干人簇擁著朝那黃門走去,有宮人遠遠見著了,忙上前來行禮,向內傳報一聲後,便聽得內殿一聲“宣”。

  這天下誰人不知,皇上對所有皇子皇孫都不遠不近得冷著,但唯獨這顧王是疼愛得很,那是天天都要見,日日都要宣的,連鑾駕都獨賞了顧王一人。

  顧王理了理衣袍,跨過高檻,走進內殿,乾淨利落的給塌上的皇帝行禮。

  “微臣見過皇上,皇上萬壽無疆。”

  皇上如今已是兩鬢花白之年,皇上招手,喚道,“來,陪朕下棋。”

  顧王凝眉斂氣,抬起頭,道:“那皇上能否賜微臣一個恩典,若是微臣贏了,答應微臣一個條件。”

  “哦?條件?”皇上笑了起來,“朕給你的,你從來都不要,如今竟主動向朕討條件?朕倒是好奇,什麼條件?”

  第74章 君臨天下(二)

  夏成蹊回了冷宮,身上披著那件寬大厚實的披風, 足以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撫著那披風上以金線密密繡著的祥雲與各色花紋, 想起那個一句話輕描淡寫便救下了自己的男人。

  皇叔?

  夏成蹊鼻翼細細嗅著, 披風上傳來淡淡的薰香讓他心底莫名的安心。

  他肯送披風給我, 又肯救我,他是不是喜歡我?

  想到這,夏成蹊狠狠一記拍自己額頭, 暗罵自己痴想妄想, 不過一面之緣, 人家也不是瞎, 身份尊貴, 一抬手,不知有多少美人巴巴的往上貼。

  而自己, 不過是一個落魄的冷宮皇孫,若有若無, 隨便連個奴僕都能欺辱, 想必那皇叔對自己也不過是隨手一救,這披風衣物也不過略發善心罷了。

  夏成蹊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什麼時候才能從西北殺回來, 將自己解救於水火之中。

  天色陰沉, 遠方烏雲翻滾,昏天暗地鋪天蓋,直逼皇城。

  哐當——一聲。

  宮殿破敗的殿門被人一腳踹開, 有幾名來勢洶洶的太監湧入其中。

  明眼人一瞧便知這幾人來者不善,夏成蹊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又瞧見從那殿門口進來一身著寶石藍繡仙鶴長袍、手執拂塵的太監徐徐走進,那些小太監們紛紛恭敬垂手低眉,頗有威信的模樣。

  那老太監進屋後眉頭緊皺,以手捂鼻,嫌惡的表情絲毫不加以掩飾,見夏成蹊窩在床頭,老皮笑肉不笑的對夏成蹊道:“小皇孫,別來無恙?”

  夏成蹊瞅著那老太監,聲音稚嫩卻一派鎮定自若,“敢問公公如何稱呼,來這所為何事?”

  “咱家姓陳,皇后娘娘宮內一名不起眼的奴才,小皇孫,請吧,皇后娘娘宣召。”

  夏成蹊直覺皇后娘娘這時候叫自己怕是沒什麼好事,自己勢單力薄,恐怕一去不返。

  “敢問陳公公,皇后娘娘找我何事?”

  陳公公斜著眼睛瞧他,冷哼一聲,拂塵往臂上一甩,鼻孔朝天,“請恕咱家無可奉告,快起來吧,萬一讓皇后娘娘等急了,那可就是大罪了。”

  這話說了,哪裡等到夏成蹊自己起身,幾名小太監上前,直接將人從床上提起,站在地上,如此一來,身上攏著的長披風未免就有些礙事了。

  其中一人便直接將他披風剝了,一件洗得漿白的小襖破破爛爛不遮寒,寒氣入體,夏成蹊一陣顫慄發抖。

  那小太監將他身上剝下來的披風恭敬的遞給陳公公,陳公公拿在手上掂量著,“倒是件好袍子,不知小皇孫從哪得來的?”

  夏成蹊垂眉,不言語。

  “既然小皇孫不願說,那就到皇后娘娘跟前說吧,帶走!”

  幾名小太監一邊一個,夾著人往外走,走得急,夏成蹊不過十歲,一時半會難免跟不上,那幾名小太監也不顧念著他,一個勁的往前趕,好幾次跌倒在地又被提起,一雙原本就洗的發白的鞋磨破了幾個洞。

  等到了未央宮,天兒已經下起了小雪。

  站在殿前院落中,白雪飄飄從天而降,落到他肩頭,通堂的風兒一吹,颳得夏成蹊小臉通紅,捂著手直哈氣。

  直到凍得腳都麻了,那陳公公這才裝模作樣的出來,“皇后娘娘懿旨,宣。”

  夏成蹊沉默的跟隨著陳公公往裡走,心中暗自盤算,今天該如何脫身才好。

  那日路遇貴人,幸得貴人出手相救,今日在這未央宮,又當如何?

  若是皇后娘娘有心刁難,困在這小小一方,他可真算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正思索間,大殿們被推開一小扇,夏成蹊低頭走進,濃濃的檀香猛地傳入鼻翼,香味太濃,夏成蹊不舒服的縮縮鼻尖。

  夏成蹊被引到皇后寶座前,規規矩矩行禮。

  “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良久沒有聲音傳來。

  夏成蹊便就著這額頭點地的姿勢跪在那,跪的小腿胳膊直打顫了,一聲慵懶又威嚴的身影這才響起,“起來吧。”

  夏成蹊心裡暗暗叫苦,萬惡的封建社會,磨死人!

  心底雖然千萬般不服,可面上依舊恭敬有餘,一副誠惶誠恐怯弱的模樣,甚至不敢抬頭多看一眼,“多謝娘娘。”

  “今兒本宮傳你前來,是有件事要問問你,你可要老實回答。”

  夏成蹊沒抬頭看,但就聽著聲音,溫柔細膩之餘又夾著一份高高在上者不怒自威的氣勢。

  能坐上皇后寶座的人,自然不會是簡單的。

  “不知娘娘所問何事?”

  “聽說前幾日你和照料你的王嬤嬤發生衝突了?”

  夏成蹊故作惶恐,“回娘娘的話,孫兒不敢欺瞞娘娘自,只是那王嬤嬤做事有違宮規,我不過……不過隨便說了幾句而已。”

  “說了幾句?”那聲音徒然尖銳,咄咄逼人道:“說了幾句你便要害死王嬤嬤?你可是天家貴胄,好狠的心啊!”

  夏成蹊抬起頭來,一臉的倉皇失措與無辜。

  “娘娘此話何解,孫兒……孫兒從未做過此事,更何況,孫兒哪有能力做得此事。”

  頭戴鳳冠、雲鬢朱雀搖的婦人坐在皇后寶座之上,身著五翟凌雲繁花錦服,上面的織就金紅鳳,無一不透著奢靡的皇家貴氣。

  皇后懶懶靠在鳳位之上,側眼挑眉斜視著他,嘴角挑著一抹冷笑,“前幾日王嬤嬤與你有了些爭執,你便心生怨恨,將她推入乾清池中淹死,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

  夏成蹊下跪,眼眶微紅,不住的搖頭,“娘娘,真的不是孫兒,孫兒沒有做過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還敢狡辯,陳公公,將人帶上來。”

  陳公公應聲退下,沒多久,帶上一名宮女,那宮女跪在夏成蹊下手,朝著皇后戰戰兢兢道:“奴婢……奴婢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將你那天看到的,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

  “那天……那天奴婢在乾清池前,看到有人和王嬤嬤爭執些什麼,起初奴婢也沒在意,正準備走時,就聽到落水的聲音,奴婢不敢出來,就躲在一旁看著,沒過多久,就看到小皇孫從乾清池邊出來,第二天就聽說王嬤嬤溺水身亡的事情。”

  “原來如此,瑾玉,你可是聽清楚了。”

  夏成蹊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聲瑾玉怕是在叫自己,連忙應道:“娘娘,孫兒不敢妄言,但是孫兒真的從未去過什麼乾清池。”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奴婢在撒謊了?”

  “娘娘明鑑。”

  即使撒謊,污衊皇孫,可是死罪一條。

  那宮女嚇得臉色發白,前額磕在地上不住的磕頭,一時間竟然是將額頭給磕破了。

  “娘娘,您就是給奴婢天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污衊小皇孫,奴婢只是將自己看到的說出來而已,奴婢真的不敢污衊皇孫啊!”

  那宮女一聲聲說的悽慘,信誓旦旦的模樣讓夏成蹊不由得為之皺眉,這事情看起來沒完了。

  “既然瑾玉說沒有去過乾清池,你可還有什麼證據?”

  “有有有!”那宮女連忙高聲道:“奴婢在乾清池邊撿到了一塊玉佩,已經交給陳公公了,那玉佩,明明就是小皇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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