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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尾音就跟一把羽毛似的,撥到了柳如是的心弦,心裡暗暗嘆息道:罷了,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人,自己只是不喜歡他行事暴虐。

  “那現在我回來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都怎麼樣了?”柳如是枕著自己的胳膊,懶懶問道。

  “尋回師尊后不久,派出去的十八路弟子,我便安排天地玄黃四首弟子,盡數召回。”荊無封淺淺應道,也懶懶地將頭擱在柳如是的肩頭。

  柳如是抖了一下肩頭,沒什麼反應,索性就任由他去了,口中說道:“對了,那個叫萬木春的二等弟子,十足一個斯文敗類,得意小人,這樣的弟子,合該入屍魂窟,你竟然將他收歸玄冥山門下!”

  “萬木春?他得罪師尊了?”荊無封問道。

  “何止是得罪,簡直是九死一生!”柳如是想到此處,面上還有些意難平。

  “師尊,受苦了。”荊無封抬手,撫起柳如是微皺的眉間。

  “苦?受苦的是他。就算我那時修為築基,以一敵六,還不是一樣把他給滅了。誰讓我柳如是不快活,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柳如是鼻中“哼”了一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鬼燈桑小天使支持(≧?≦)/

  第26章 夢境

  “嗯,師尊受累了。我若是在常悅鎮,早遇見師尊就好了。”荊無封語氣有些不穩。

  “常悅鎮,你去過那裡?”柳如是扒開那隻膩歪的手,回頭問道。

  “去過,當時將師尊的歸寧帶了回來。”荊無封手無所依,便任由柳如是扯著。

  “嗯,做的不錯。”柳如是口裡稱呼著,回頭卻見身側這人,閉著眼睛似睡非睡。

  所以說,縱|欲還是傷神的不是。

  這人長長的絲髮落在各處,柳如是的鼻翼嗅到這股異香,不知想到了什麼。從指縫間芡出一粒綠渣,又撣了一指口水,混著綠渣,揉捏在荊無封的一根發尾上。

  他原本好奇的心思,見到眼前的東西,眸里卻是浸潤上了一絲驚懼。不信邪的他,又撥來一縷絲髮,如法炮製,眼前所見,讓他雙手一顫。目光四下一看,見這人如墨的長髮,披散周身,每一簇,都泛濫著一股熟悉的馨香。

  柳如是唇畔微顫,差點口不能言,他喉結微動一下,反而扯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來:“荊無封。”聲音發顫。

  “怎麼了,師尊?”荊無封緩緩睜開眼睛問道。

  “荊無封。”柳如是咽了一下口水,低聲道,“你知道的,師尊我氣量小。誰讓我柳如是不快活,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這句話,同樣適合你!”聲音顫抖。

  “師尊,好好的,到底怎麼了?”荊無封語氣淡淡,不過湛藍色的眼睛,已經瞥見了柳如是緊握的那隻手,手裡夾雜著他的絲髮。

  他心頭湧上了一層不好的預感。

  “你自己看!”柳如是將手裡的頭髮,披頭蓋臉甩到他面上。

  一縷白色絲髮,赫然映襯在他湛藍的眸中。

  荊無封閉嘴,沉默不語。

  他不說話,柳如是卻是要說話的,他聲音顫抖地問道:“不止是這一點吧,你頭上的幽香雖然散了不少,可是總歸是有的。黑莖草香味奇特,且具有沾染數年不褪色之用!唯有紫幽花葉的汁水可以洗去。我原本只是好奇,沒想到,沒想到……”

  柳如是顫了半天接著道:“你用了黑莖草,那你,你的頭髮都怎麼了?難道,難道都白了不成,啊?”

  沉默了持續了好一會兒,荊無封才低低“嗯”了一聲。

  “嗯什麼嗯!”柳如是一把箍起他的下巴,兩眼怒瞪著他,顫聲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啊?說話呀!”聲音幾乎是貼著他臉際在嘶吼。

  荊無封的眼睛,似乎是在看著柳如是,又似乎是看向很遠的地方,半晌才低聲道:“師尊走後一個月,陸陸續續就全白了。我那時並不覺得有礙,不過等尋到師尊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柳如是捋起那一縷白髮,眼裡凝著沉痛。

  “我早猜到師尊是要傷心的,索性趁師尊未醒,將它染黑了省事。想來師尊還是習慣黑髮的無封。”荊無封的兩隻眼睛,仍舊空空的。

  “放屁!”柳如是心裡揣了一團火,箍著這人的臉頰,低泣了一聲,好半天才說道,“罷了,發白了就白了,你修行可有阻礙?身體有何異常?”

  “什麼妨礙都沒有,我只是怕師尊,嫌我這樣難看。”荊無封眸色,這才真正轉向了眼前人。

  “說什麼難看不難看的……”柳如是垂首低咽了一聲。

  荊無封察覺下巴上的那手有些鬆懈,索性順勢依靠在了柳如是的胸前,兩手搭在他的腰際,無聲地微微磨蹭著。

  “荊無封……”柳如是抽咽一聲,抬手摸摸他的頭,嘆道,“別以為撒嬌就可以,可以遮掩你的過錯。你小的時候,這招還管用。你現在這麼大了,修為都壓為師一頭了,你都不害臊麼?”

  “不害臊,而且它仍舊很管用。師尊,不生氣了就行。”荊無封低低地言語道。

  “好了,好了,荊無封……”柳如是一把將胸前的大頭給挖了出來,捧著他的臉道,“你是我的嫡傳弟子,從前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我告訴你,我柳如是看中的人,發白也好,發黑也罷。在我眼中,他好看到除了我之外,勝過世間所有人。明白麼?”

  許久,掌中人才低低“嗯”了一聲。

  “那你記著,別用黑莖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為師的歸寧劍光是白的,你的頭髮也要是白的,知道了麼?”

  “嗯。”荊無封低低應了一聲,又側頭吻著柳如是的掌心,悶著聲音道,“師尊,好霸道。可是,無封好喜歡。師尊,師尊,如是……”

  柳如是:“……”這麼嚴肅的場合,瞬間演變成三級曖|昧場所!

  搭在腰際的手越發用力,冰涼的指頭順著柳如是的脊柱縫隙,一寸一寸的按壓,以一種輕巧卻又不容掙脫的力度。

  不是吧,還來!柳如是心裡奔跑過一萬匹草泥馬。他看著自己弟子,湛藍的眸里涌動出一股嗜人的狠意,心裡悲嘆道:吾命休矣!

  柳如是在浪潮中浮沉了許久,終於支撐不住睡去了——

  他看見漫天的鵝毛雪花灑落在地上,正是清虛劍宗年末新弟子劍藝較量後不久,也是他進宗門的第一年。

  柳如是推開了院落里自己的屋門,有些氣悶地喝了杯冷茶,想到近四百歲靈魂的自己,竟然輸給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就氣悶得不行。

  心情不好,氣悶到修煉都不想繼續了,索性睡覺。蓋上被子的那刻,一切都黑了。

  是真的很黑,不僅黑,還有種難以言語的沉重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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