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顧山南先帶著瀋水北在外面吃了晚飯。
吃飯的地方是春熙路上的一個小麵館，顧山南帶著瀋水北坐下之後，把他腦袋上帶著的鴨舌帽帽檐往下壓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推著一張主食菜單到了瀋水北的面前，示意瀋水北點菜。
瀋水北動顧山南這個動作背後的含義，她微微的扯了扯帽檐：「有人跟蹤過你？」她看著菜單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問。
「不是我，是你。」
顧山南回答，然後修長的手指在菜單上的牛肉麵上敲了一下，對著一邊的服務員說了一句，「一碗牛肉麵。」
「我也要牛肉麵。」
聽到顧山南說是跟蹤自己的人，瀋水北大概也就猜到了是誰了。
她從衣服兜里掏出一面鏡子，借著照鏡子的動作，看到了拿著單反站在飯館門口輔路綠化帶裡面蹲守著的一道瘦小的黑色身影。
不是王若雪是誰。
「啪」
瀋水北不耐煩的把手裡的鏡子合上了，皺眉，「這女的還真跟我槓上了。無聊。」
她換了個坐姿坐在椅子上，一隻手玩弄著手裡的鏡子，滿臉的不悅。
顧山南坐著的其實是面對大門的位置，如果王若雪那邊角度選的好，他是剛好能入她的鏡頭的。
瀋水北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沉靜的喝著水的男人，想了想還是不把他拉進娛樂圈這個大染缸比較好，於是拔掉了自己腦袋上的帽子，遞到了顧山南面前，「這飯我們也別吃了，你先遮一下，我們離開。」
被這個女人弄得連吃飯的心都沒有了，瀋水北起身要走。
「你不想被她拍？」
顧山南坐在那裡問了一句，捏著瀋水北的帽子，替她把帽子後面的扣帶調了一下。
「她媽的整個簡直一跟蹤狂，上次拍到了我從半山別墅小區出來的照片，艹。」
瀋水北都不知道王若雪這人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執著要跟拍自己，畢竟自己也不是什麼一線大明星，頂多現在也就混到了三線，有那麼大的價值讓她來深挖嗎？
「等一下。」
顧山南拉住了瀋水北的手腕，讓她先坐下來。
然後瀋水北就看到顧山南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個微信。
「你要幹什麼？」瀋水北看著顧山南好看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跳動，想知道他在給誰發什麼信息。
「你不會是要找人揍她吧？」
瀋水北想說，如果是這樣。請算她一份！
「我是那種人？」
顧山南問瀋水北，手指停留在屏幕上。
瀋水北想點頭，當兵的，有力氣，一巴掌就能把王若雪那個小身板拍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不是那種人就可惜了了呀！
「顧警官怎麼會是那種人呢！顧警官肯定是殺人於無形的人！」瀋水北覺得顧山南會幫自己，一張臉笑成了菊花的拍馬屁。
顧山南沒搭理她，繼續埋頭髮微信。
「發微信的表情還那麼認真呢，給誰發？」
瀋水北實在是太好奇了！
只是，她湊過腦袋去沒看到，男人已經把手機收了起來，並且用一根手指把她湊過來想要偷看的腦袋撐了起來，微微一笑的看著她：「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切。」搞神秘！
瀋水北面上很不屑的「切」了一聲，但是心裡還是盤算著顧山南到底是在跟誰聯繫。
「那現在呢，那個女的還在外面，你跟我在一起，不戴口罩，不怕被拍呀？」
顧山南身份特殊吧，要是被拍到跟自己有關係，只怕會被煩死的。
「她愛拍多少拍多少，發不出去，白搭。」
顧山南伸手揭掉自己的口罩，疊好放在手邊，目光往門外瞟了一下，「你們經常被拍？」他好像涉獵新世界的知識一樣，問瀋水北。
「那可不，如果廁所沒有門，全世界都可以看明星怎麼拉屎的。」
瀋水北毫不誇張的舉了一個例子。
顧山南沒有一皺，手指在桌上點了一下：「別那麼噁心。」
「哦，抱歉，不知道你有精神潔癖，我就說說，畢竟洗手間有門，這些人想拍也拍不了。不過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瀋水北坐下，「我現在的身份，還不好向外面公布，當年沈家的事情……」
「我知道。」
瀋水北欲言又止，顧山南點頭。
「她發不出去的。」
「我相信你。」
瀋水北是真相信面前這個男人，他身上，有一種叫人信服的氣場。
說話間，兩人點的牛肉麵上來了。
不得不說，還沒動筷子，瀋水北的食慾就被這一碗麵條勾了起來。
她其實是不怎麼喜歡吃麵的，因為面這種主食澱粉含量大，熱量高，吃了容易長胖。
為了身材，她一般是拒絕這種東西的。
「這面聞起來挺香的呀。」
瀋水北從一邊的筷子盒子裡拿出兩雙筷子，遞給顧山南一雙，「你以前經常來？」這家店門面很小，門口停車位都沒有，顧山南一路從學校開車過來，還是把車停在了一邊的商場底下帶著瀋水北步行過來的。
可見他對這裡是熟門熟路的。
「恩，二十年前在對面上警校。」
顧山南回答這句話的時候，瀋水北正吞著第一口麵條，被這句話一嗆，辣子油嗆到了喉嚨裡面，頓時讓她鼻腔一刺，一股辣椒味道鑽進了腦門兒。
「靠，快，紙，水……」
瀋水北被嗆得直咳嗽，一邊擺手又是要水又是要紙的，顧山南放下筷子走到了她身邊，讓她仰頭喝了一口冰水，然後伸出手指壓著她鼻子周圍，稍微的用力捏了兩下，瀋水北才覺得嗆到了鼻子裡面的辣椒油味道淡了下去。
她臉頰加雙眼都紅彤彤的，一副要哭了的模樣，盯著顧山南。
「好些了嗎？」
顧山南鬆了手，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幸虧我鼻子裡面沒有墊假體，如果有假體，剛才被你這麼一擠，絕對要飛出來。」雖然顧山南剛才的偏方很管用，讓她一下子解辣了，但是他的力氣真的太大了。她的鼻子肯定紅透了，「顧警官，你力氣太大了。」
「抱歉，我沒有替女人掐過鼻頭。」以前在部隊裡面，都是些男的，下手不知道輕重，也習慣了。
不過，瀋水北提醒了他一句之後，他的手放在桌子下面，稍微的捏了一下，似乎在調試力度。
顧山南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句抱歉，然後轉移了話題，「剛才我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麼？你反應這麼激烈？」
被男人這句話這麼一說，瀋水北想起來了。
她很正經的放下了筷子，雙手在桌上撐著自己的臉頰，看著顧山南，問道：「二十年前，顧警官，你今年也就二十八九的樣子吧？你二十年前就上警校了？」她剛才就是被這個時間邏輯刺激到了。她覺得顧山南在吹牛。
「哦，我從小在機關大院長大，上的都是私立警校，從幼兒園開始都是警校。」
顧山南吃了一口麵條，很斯文的喝了一口湯，然後抬眸看著瀋水北，一臉自然，「很奇怪？」
瀋水北其實注意到的是男人吃麵的樣子，斯文，優雅，把最常見的牛肉麵吃成了西餐一樣的高端感覺，第一次發現，原來長得好看的男的，吃東西也能打一百分。
「不奇怪不奇怪，只是覺得呀，你跟我簡直不是一個世界，嘖嘖嘖，顧山南，你說是不是很奇妙，我跟你，竟然從不同的圈子，走到了可以面對面坐著吃東西的關係。」
當年，瀋水北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另一半會是一個警察。
甚至在前不久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男人還在那麼不予餘地的侮辱自己，現在，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緩和了很多。
至少瀋水北是這樣認為的。
「顧山南，你以前，沒有遇到我之前，你預想的你的妻子，會是這麼樣子的呀？」
女人或許就是天生的八卦機，就算知道這個問題顧山南不會回答，瀋水北還是忍不住的想問。
「沒想過。」
顧山南吃完了，用紙巾擦著嘴，然後喝了一口茶，輕抿茶水的樣子，別提有多性感了。
「那你現在的老婆是我，你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瀋水北想到了如今網絡上流行的一種問句，對著顧山南問了出來。
顧山南沉靜的看著瀋水北，良久，緩緩開口：「真想要我用一個詞來形容跟你在一起之後的心情？」終於，他說出來的問句有了問句該有的情緒，不再是陳述句的語氣了。
瀋水北點頭，當然想聽聽了。
「扎心。」
顧山南薄唇微微動了一下，甩出了這兩個字，瀋水北有點想吐血。
怎麼就扎心了呢！
跟自己這樣一個高學歷高顏值又高收入的大美女在一起，他竟然會覺得扎心！瀋水北有點不高興了。
「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顧山南在看到瀋水北鬱悶不開口之後，又問了一句，「你看，我也會。」
瀋水北瞬間的噗嗤一笑，瞪著顧山南：「艹，你套路我。」
「跟著你微博下面學的。」顧山南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摸出來看了一眼之後心情似乎更不錯了，跟瀋水北說話的時候，語調都是輕鬆的。
現在他沒事就會翻翻微博，看到瀋水北微博下面都是誇她關心她的話語的時候，心情就會不錯一點。
也會在網上學一些新的詞彙，自己以前在部隊裡沒有機會接觸到跟用到的詞彙。
「所以呀，你看世界多奇妙，你一個正正經經的軍官，竟然會跟我這個三流小明星插科打諢了，顧警官，你有進步哦！」瀋水北心裡美滋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到了顧山南的微博ID。
「這個就算奇妙？」顧山南挑眉。
「不算嗎？」
瀋水北反問了一句。
「以後還會有更奇妙的事情的。」
「你不吃了？」
他注意到了瀋水北碗裡的麵條，就動了一口，而且那一口都沒有吞下去，因為被嗆到了就吐到了垃圾桶里。
「哦，我晚上一般不吃東西。」
她的話語是拒絕食物的，但是眼睛卻不自覺的往外面瞟去。
她不喜歡吃麵，但是這家麵館邊上有家甜品店，她想吃布丁，但是，也只能吃一小口。
不然。她又要折騰自己一晚上了。
「你不喜歡吃麵？」
顧山南看著瀋水北，女人這個時候正在頻頻回頭往外面看去，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她的側臉，很漂亮的側臉，每一個弧度都能展現出女人該有的樣子。
偏偏的，有些時候這個女人又不像個女人。
「顧警官，你大概不知道吧……」瀋水北回眸，看著顧山南，「自從當了明星之後，我的飲食習慣就變了，以前吃飯都是直接吃，現在要先看一下熱量表，如果熱量太高，就哭著吃。」
瀋水北說的是網上流行的一個段子笑話。
顧山南一臉正經，然後，把那碗面推到了她面前：「瀋水北，笑話不好笑，你身高一米七五體重四十八公斤。晚上需要正常進食才能夠保持正常人應該有的體力。」
「麵條是主食，比你想吃的甜點熱量低得多。」
隨後，男人又討厭的加了一句。
其實剛才瀋水北那渴望甜品的眼神就出賣了她的內心了。
「哼。」
不情願的，她拿起了筷子，輕輕的夾了兩三筷子，最後吃得實在是不想吃了，她放了筷子，看著顧山南，「我真的吃飽了。「是真的，吃飽了，她的胃口很小，通常一丁點米飯一丁點的菜就飽了。
顧山南皺眉，很顯然對瀋水北吃這麼點就吃飽了很不滿意。
「那你還要吃甜品嗎？」
顧山南問。
「唔，如果真的可以的話，你可以買個布丁嗎，我不吃，我就，舔一舔。」是真的不能再吃了，她的胃不好。吃多了容易胃脹氣，疼起來要命，她現在好像就有點，脹氣了。
舔一舔。
顧山南還沒有見過哪個女人會說這樣的話，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
看著手機的時候，微微的皺了眉頭。
「怎麼了呀？」瀋水北胃好像不太好了，她的手輕輕的在揉著肚子。
「沒什麼，那個偷拍的走了。」
顧山南抬眸，瀋水北也扭頭過去看，果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沒有看到王若雪的身影了。
她沉思，好像自己剛才往外看的時候，就沒有看到她了。
「那她拍的照片？」
瀋水北遲疑的問了一下。
這個時候，麵館的門被推開了，一道身影快步的從門口往他們這裡走了過來。
「砰」
人還沒到，一個什麼東西就被扔了過來，直接砸到了顧山南坐著的沙發上面，
辛虧這個時候麵館里人很少。沒有多少人注意。
瀋水北抬眸，就看到一個穿著大長風衣的男人，嘴裡叼著根煙，一隻手插在牛仔褲的褲兜里，一隻手拎著什麼東西，站在兩人的桌子邊上。
她抬眼看男人的時候，抽菸的男人也在煙霧迷濛裡面，瞅著她。
「哎喲臥槽！！臥槽！！！臥槽！！！！」
男人的目光在瀋水北身上停留了兩三秒，很快的，把煙丟了的重重的說了幾句。
「占謙，坐下說。」
顧山南在一邊扯了個椅子塞到了男人的腿邊。
瀋水北知道了，這個男人叫占謙。
好奇怪的名字哦，為啥不叫占撲。
「大明星，你好，我是占謙！」
占謙坐下之後，趕緊把嘴裡的煙吐掉了，把手裡的袋子往顧山南的懷裡一塞，就要伸手過來跟瀋水北握手。
只是，手才伸出來，就被顧山南無情的打了回去。
他靠了一聲，回頭瞪著顧山南：「老大，不帶這樣的啊，好不容易見著活得明星了，怎麼得也得讓我握個手，轉個運呀！」說完，占謙回頭對著瀋水北笑了一下，「大明星別介意，我們老大是塊大木頭，不懂風情。」
「我覺得還挺好的呀！」
瀋水北彎彎眼笑了一下，覺得這個占謙挺可愛的。
陽光的長相，很白，很高，很瘦，大概是個宅男，但是很清爽。
主要是，他竟然叫自己大明星。
好吧，雖然她只是個三流小明星，但是被叫大明星的感覺，還是有點爽哦~
她大方的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手指頭，「你好，我認識顧警官。」還不是一般的認識呢！她沒有補上這麼一句的原因是因為她捏占謙的手的時候，顧山南的眼神裡面似乎有刀子在閃爍。
「啊！啊！啊！！！我的天，我跟明星握手了，老大，你看，我真的跟明星握手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沒，我奶奶說，我這輩子轉運的時候，就是我跟一個名人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完了完了完了，我要發財了，老大，我要發財了。」
占謙一隻手捏著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說話的語氣十分的激動。
瀋水北看了一眼顧山南，真的是，一臉懵逼的。
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捏了明星的手，會轉運，而且還是自己這個霉星的手……
「大明星，我決定，從今天起，我就要做你的腦殘粉了！！！這隻手，我一定半個月不洗！」占謙一邊說一邊舉手發誓。
半個月不洗手嗎？
瀋水北尷尬的笑了笑，端起了一邊的茶杯，想喝口水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
「對了，大明星，你叫什麼名字？」
占謙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瀋水北一口水沒下喉嚨里去，一下子噴了出來。
還好她扭頭快，不然這一口水一定會一滴不剩的噴到占謙的臉上。
之後，她從顧山南的手裡接過紙巾擦嘴的時候，心有餘悸的看著占謙：「你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占謙點頭。
瀋水北：「……」那你他媽的還一口一個大明星叫得這麼歡！瀋水北想日狗。
「我幫你追了一個偷拍你的傢伙，嘿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大明星了，都有狗仔這麼賣力的偷拍了！是吧，老大，你看看那個相機里的照片，都能串成連環畫了！」
占謙又叫了一碗麵，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是怎麼把相機拿到手的，「說出來你們肯定不信，這個女的隨身還帶著大砍刀。艹，剛才要不是小爺我手快，我這手腕就沒了！」
「她還帶著砍刀？」
瀋水北從顧山南手裡接過了那個單反，看了一下裡面的照片，確定這個單反就是王若雪的沒錯。
王若雪那麼斯文瘦弱的一個女孩兒，竟然帶著大砍刀……
「就放書包里的，小爺我要拿她的相機，她就要跟我拼命一樣，神經病吧，狗仔當到這個程度，瘋了吧！」占謙叫了一盤豆子，一邊吃一邊補充細節，「要不是老大說是狗仔，我還以為你們惹上黑社會了呢！」
「有那麼厲害？」
顧山南問了一句，手裡拿著的是剛才占謙遞過去的另外一個袋子。
他似乎問得漫不經心。
「老牛逼了，老大你瞅見沒，小爺我橫行鹿城四五年了，第一次，被一個女的，甩了一下，你看看，你看看，我這臉蛋兒這是不是破皮了？」占謙說著，把臉蛋湊到了顧山南面前，要顧山南看他臉上被打紅了的一塊。
顧山南給了個眼神他自己體會，他識趣的收回了臉蛋，然後扭頭到瀋水北面前：「大明星，你看看，那個黑社會狗仔，打了我一巴掌，就這裡，下巴這裡，你看看是不是紅了？」占謙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可憐兮兮了起來，瀋水北趕緊說是的是的。
他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回了下巴。
「查一查這個女人的來歷。」
顧山南吩咐了一句。
「早就讓人去查了，我一定會把這一巴掌還回去的。」占謙狠狠的嚼了幾顆豆子。
瀋水北聽著豆子在他嘴裡嘎嘣脆的聲音，有點嚮往的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一疊盤子裡。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挺犯賤的，明明肚子已經飽了，但是好像看見什麼好吃的東西，都想要，來一口的樣子……
這樣的自己，自己都想給自己兩巴掌。
「要吃嗎？」
顧山南推了一個什麼東西過來，以及沉沉的一句話。
瀋水北錯愕，抬眸的一瞬間就看到了被推到了自己面前一個盒子，盒子裡擺放著的是整整齊齊的幾塊半熟芝士。
抹茶味的，紅豆味的，酸奶味的……
她的嘴巴動了一下。
「老大！！原來你是叫我給大明星買的呀！」
占謙看到顧山南把甜點送到了瀋水北面前，恍然大悟，「我就說嘛，酷酷的老大，怎麼想吃甜甜的小點心了，原來是……老大這是……斯國一……」占謙的目光，意味深長的在瀋水北跟顧山南的身上繞了一圈。
「你誤會了。」
瀋水北急忙打斷占謙的話。「我不吃，我就，舔一舔……」其實真的好想吃。
「額。」
占謙腦子沒有轉過來，舔一舔不吃是個什麼梗？
「吃一塊。」
顧山南開口說了一句，「我帶你跑步。」
「真的？」
瀋水北聽到顧山南要帶自己跑步，心裡小雀躍了一下，「夜跑還是晨跑？」
「那個……」占謙在一邊想說話。
「你定。」
顧山南打斷了他的話。
他吞了吞口水，看到瀋水北那興奮的樣子，有點，替她擔心呀。
他們都是老大帶出來的兵，可以跟著老大出生入死，但是唯一不能跟著老大做的就是，跑步。
因為那簡直是一種折磨。
負重跑，二十公斤，姿勢不規範，重跑，交頭接耳，重跑，停歇過三秒，重跑……
現在想起來，當年跟老大一起跑步的日子，占謙就覺得雙腿發抖，有點後怕。
「好，那我就提前謝謝顧警官咯。」
瀋水北肯定顧山南跑步的時候，肌肉上面微微沾著汗水的模樣，肯定帥爆了！
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小期待呢！
她挑了一塊抹茶的蛋糕，慢慢慢慢的，吃完了。
吃完之後，她打了個嗝。
打完之後才注意到有別人在一邊，她趕緊捂嘴，對著占謙說不好意思。
「大明星，你跟我以前見到過的大明星，可真不一樣耶。」
占謙喝了口水，「你是不是有自虐傾向？」
「啊？」
「占謙，你跟我過來說。」
知道他張口閉口要跟瀋水北說跑步的事兒，顧山南沉著臉把他叫過去了。
「大明星，我先跟老大說點正事兒。你先玩兒，我之後再跟你說。」
占謙害怕瀋水北跑了，跟著顧山南往角落的座位走過去的時候，特意叮囑了一句。
瀋水北不算明白的答應了下來。
知道顧山南跟占謙有公事兒要處理，她不能打擾，就坐在那拿出了手機刷手機。
打開手機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見到號碼備註的名字的時候，她的手頓了一下。
連呼吸都停止了一下。
是向楠。
向楠給自己打電話了。
她…………
好些了嗎？
瀋水北的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上了那個號碼，回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沒幾下，就被接通了。
瀋水北沒有立即說話，那邊同樣的，也停頓了幾秒。
「日哦，瀋水北你是不是嫌棄我了，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
那邊，略微嘶啞的聲音依舊是用調侃的語調做了開場。
太熟悉的說話調調了，讓瀋水北的鼻頭一酸，趕緊扯了一張紙壓住了眼睛：「艹，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肯定是脫離了你媽的魔掌了。」
「沒呢。」
那邊，向楠說了一句，然後，嘆了一口氣，「北兒，我是偷著手機給你打電話的。」
聽到向楠這麼說，瀋水北心口一痛。
向楠過的不好，又怎麼能好呢，她染上了毒癮，戒不掉，不能吸，只怕她已經經歷過了幾場地獄，才在這裡雲淡風輕的跟自己說話吧。
「彪子之前來找我了。」
瀋水北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把彪子的事情跟向楠說。
「彪子死了吧？」
那邊，向楠自己先說了這樣一句話，讓瀋水北喉頭一堵，接不下去話了。
「死了就解脫了，我爸不是人，彪子是他親兒子，他差點把他弄死，是我放走了他，我以為他會跑，就算是苟且偷生的活著也好。」向楠只是被關在了向家，沒有被囚禁，外界的消息她還是能夠從報紙上電視上知道一些的，彪子的事情，好像是他一出事兒消息就傳到了向家。
是她放走了彪子，她爸爸氣的要打死她。
是她媽媽哭著替她擋了幾鞭子。背上被打得皮開肉綻。
然後還把手機給了她，告訴她不論求誰，一定要逃出去。
以前，她覺得她媽媽是個狠心的人，因為當初沈家出事兒的時候，她媽媽在其中多多少少的有些推波助瀾的作用，她自認為自己對不起沈家，對不起瀋水北，所以，那種虧欠讓她跟瀋水北成為了閨蜜。
而就在她媽把手機遞到她手裡的那一瞬間，向楠是覺得，一切都在變了。
爸爸的野心越來越大，大到了恐怖的地步。
「你都知道了呀。」
瀋水北語氣低落，「彪子來找我了，我正準備什麼時候來找你。」
「你不要來找我，我來找你。」
那邊，向楠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頓了一下，「北兒，我又吸了一次。」
向楠這句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在瀋水北的頭頂炸開了。
她的大腦里一片空白。
復吸。
這兩個字，好殘忍。
在她的心裡翻來翻去的攪動，仿佛帶著刀子的攪拌機，把她的心臟狠狠的割開了無數的口子。
往外冒的不是血液，而是眼淚。
瀋水北的眼淚都是往肚子裡咽了下去的。
「我真的很難受，要死了，然後，有個男人來找我了，給了我這個毒品，我吸了一次。之前我媽媽給我的，我都沒有吸，北兒，我是不是完了？」
向楠的語調里，帶著哭腔，「操他媽的，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呀，我現在毒癮犯得越來越快了，北兒，我該怎麼辦……」
「向楠，你先別著急，你說是有人給你的這東西，是誰？」
瀋水北捕捉到了向楠話語裡面的重點，問，「是你家裡那邊的人嗎？還是你爸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不認識，我毒癮犯了，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我甚至，都記不起他長什麼樣子了，北兒，我，我好害怕。」
終於，在回憶一次次的重重的衝擊之下，向楠控制不住的哭了出聲。
她以前是很混，每天沒個正行的渾渾噩噩度日，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染上毒癮，她也知道，這條路，就是毀掉自己的死路，她真的完了，完了……
「向楠，你先別著急，你先從向家出來吧，你現在可以自由出入嗎？你……」
瀋水北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就響起了重重的腳步聲。
「我會來找你的，就這樣。」
向楠很著急的把電話掛掉了。
瀋水北捏著突然被掛斷的電話。突然一瞬間的，淚如雨下。
其實當年，自己父母的事情，向家的人肯定是參與了的，瀋水北也是恨那一家人的，但是偏偏向家出了個向楠，讓她恨不起來的存在。
「你怎麼了？」
就在瀋水北整理了崩潰掉的情緒，擦著眼淚的時候，身邊傳來了一道男人的聲音。
是顧山南。
他跟占謙說完了嗎？
瀋水北往角落裡看了一眼，發現占謙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筆記本，正在聚精會神的搗鼓著筆記本。
不得不說，吊兒郎當的占謙認真起來的模樣，還怪可愛的。
「顧警官，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實話實說的回答我。」
瀋水北深吸了兩口氣，「向楠那種情況，是不是，吸，比不吸。要活得久？」
「她給你打電話了？」
顧山南沒有奇怪向楠會給瀋水北打電話，「她那種情況，戒毒，要有不怕死的毅力，你覺得她怕死嗎？」
顧山南坐下，拿過瀋水北的手機。
瀋水北替他解開了鎖。
「你的意思是，她的毒癮，可以戒掉？」
瀋水北心裡燃起了希望。
「死去活來，就戒掉了。」
不知道顧山南在瀋水北手機上找了什麼，看了一會兒之後，就把手機還到了她手裡，「你覺得她行嗎？」
死去活來嗎？
瀋水北也不知道向楠行不行。
沉默了一會兒，她想起了彪子跟自己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給顧山南聽，「彪子說向楠會被注射，就是因為她爸爸，顧山南，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肯定向楠的爸爸參與了販毒，你們是不是可以逮捕他了？你們……」
「證據呢？」
顧山南打斷了瀋水北有些衝動的分析，皺了一下眉，似乎對她這種只走腎上腺激素的分析很不滿意，「打擊毒販不是打擊小偷小摸，這一行，乾的都是玩命的買賣，你覺得向家會做出這麼粗糙的事情，給人抓住把柄？」
「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動向家。」
「那向楠……」
「如果她來找你了，帶她來見我。」
顧山南說了一句。
「你會幫她嗎？」
「看情況。」
顧山南帥帥的甩出了這三個字，卻讓瀋水北看見了希望。
她重重點頭。
「我先謝謝你！」不管成不成功，都要謝謝顧山南！
「謝謝我？要不要再吃一塊蛋糕？」
顧山南還是覺得瀋水北吃得太少了，又把蛋糕往她面前推了一下。
瀋水北一臉驚恐急忙擺手：「我胃不好，吃多了胃脹氣。」
「這麼年紀輕輕胃不好，瀋水北，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顧山南皺眉收了蛋糕，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瀋水北聽了這句話，委屈巴巴，她也不想這樣呀，只是無奈這幾年賺錢太拼命了。上頓下頓吃飯不規律才導致的。
不過，她覺得顧山南這也太像大叔了吧！
「老大！妥了！」
就在兩人沉默著想著各自的事情的時候，一邊，占謙把一個U盤遞到了顧山南面前，「老大收好哦。」
「這是什麼呀！」
瀋水北好奇U盤裡是什麼，問了一句。
「嘿嘿，大明星，當然是男人想要的東西……」
「…………」瀋水北不知道該說啥，但是占謙那一句男人想要的東西，讓她想歪了。
顧山南沒理她，收了U盤就要丟過來一個錢包。
瀋水北愣愣的看著放在自己手裡的愛馬仕錢包，尋思這是幹啥。
「不結帳嗎？」
顧山南看著瀋水北愣著，提醒了一句。
「哦，哦，哦。」
原來是這個意思，瀋水北急忙屁顛屁顛的捏著錢包去結帳。
兩個男人在麵館外面等著。
瀋水北結帳出來的時候，顧山南跟占謙正站在公路邊上抽菸。
兩個男人似乎在皺著眉頭說什麼東西，占謙也是難得的一臉正經的樣子，只是在下一秒見到瀋水北過來了，他急忙掐了自己手裡的煙，笑嘻嘻的往瀋水北這邊走了過來。
「大明星，我要回家咯！」
占謙笑得賤兮兮。
瀋水北禮貌一笑：「那你一路小心哦。」
「嘻嘻嘻嘻，大明星你也要小心哦，特別是跟我老大夜跑的時候哦，你知不知道，我們老大一到晚上呀，那整個人就……哎喲，老大，你打我幹啥！」
占謙本來準備繪聲繪色的進行一番演講的，但是還沒開始，後腦勺就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拍他的人是顧山南。
他捂著腦袋可憐兮兮的眨巴眼睛：「我不說就是了嘛，你打我幹嘛，我都二十五歲了……」
「還不回去？」
顧山南重新帶了口罩跟帽子，提醒占謙。
「艾瑪，回，回，回，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行了吧，行了吧！」
占謙一臉雞賊，「大明星，一定要注意哦，晚上的老大……」
「你快走吧！」
瀋水北害怕他再被打，急忙催他，順帶把單反塞進了他的手裡，「我叫瀋水北，你別叫我大明星了，啊！」
「還是大明星好，溫柔可愛，哼哼！老大！我以後要跟大明星一起玩兒！」
拿了單反，占謙甩了一甩手裡的車鑰匙，就往一輛停在了路邊兒的麵包車上鑽了去。
麵包車發動的時候，聲音就跟拖拉機一樣。
終於在濃煙之中，他發動了這輛破得不能再破的車，在車裡對著瀋水北喊再見。
瀋水北訕訕回了幾個揮手。
注視著麵包車疾馳遠去的時候，她不得不感嘆，這個占謙，真是一個神奇的人呀！
「顧警官，這個占謙，也是警察呀？」
如果是的，那可真是有點，不一樣呢！
「不是。」
「啊？」
「他主業幫別人收債。」
瀋水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