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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礦長領著他倆進了小白房,以為是領導有啥指示,特地找了間沒人的屋子。

  靳陽兩口子剛剛進了房間,礦長立刻把門緊緊的關上,後背靠住門,心裡慌。

  “領導咱有話直說,這幾天可是經不起嚇啊!”

  礦長一手搭在脖子上,做了個刀的手勢:“上頭突然下了這麼個命令,多少小煤礦的礦長賠塌了。”

  他認識一個賠不起錢當夜就跳了樓的,現在搞煤的人哪一個不是坐立不安,吃不好睡不好,沒一個能過好年的。

  薩楚拉也怕嚇著他,直截了當的說:“礦長,我倆想再見見那位大仙爺。”

  “你倆也覺得神叨是吧?那天我領著去還不信。”

  一聽這話礦長的心跌進了肚子裡。

  從門口走到了裡面,找了把凳子坐了下來。

  “您帶我門去看看?”

  靳陽問道。

  礦長坐在哪裡面露難色。

  靳陽舉起一隻手:“我肯定尊重他。”

  “不是我不帶你們去,老頭子不知道藏到啥地方去了,那天我帶著他回來,要不是村里人親眼看見我把人送回家,現在早來跟我鬧事了。”

  “人沒了?去哪了?”

  靳陽追問,人還能蒸發了不成?

  礦長攤手:“那我可不知道了,反正是跑了,估計是看到自己說的應驗了,嚇得不行藏哪個親戚家了吧。”

  薩楚拉對此頗為失望,跟靳陽對視一眼:“那咱倆還見不到了。”

  “見不到咯!”

  礦長話頂話,給他們下了結論。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這個礦長說話藏著掖著,估計是不想帶著他們去罷了。

  什麼藏了跑了不見了的,都是騙人的。

  這種天氣能藏到哪兒去?雪地里一晚上正值壯年的漢子也得凍個半死,老頭子還不得真沒了?

  不就是不想帶他們去嘛,靳陽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不見就不見吧,扶著老婆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那也沒別的事了,我倆還得回鄂旗去。”

  礦長心中有些怨氣,遠了不說,就連白音,那個挺有本事的小伙子這幾天都在收拾東西了。

  估計年前也得撤,當初開礦是上頭同意了的,現在朝令夕改,隨便一個決定就能害得人喘不過氣來。

  誠然礦區出事不假,但無數小煤礦的貢獻就全看不見了?

  可他一個體制內的人,又能說啥呢?

  只能陰陽怪氣的在靳陽和薩楚拉出門之前說:“沒啥事那領導慢走。”

  也不是達旗煤礦的礦長一個人有意見,靳陽和薩楚拉兩人現在不管是去哪個煤礦,除了白銀會給個笑臉,誰也不會給他倆好臉色的。

  兩口子吞了個軟釘子,心裡不怎麼順暢。悶頭走了出來,上車坐好,發動汽車就要朝外走。

  “怪力亂神的事情不信也罷。”

  靳陽哼了一聲,那礦長竟然待在白房子裡頭,都沒有出來送送。

  雪越下越大,靳陽的車也越走越慢。

  剛出了礦區還能稍微撒開了跑一跑,現在每行一步都要擔心。

  積雪路上怕車子打滑,風雪交加又看不清方向,如果不是這條路他熟悉,還真怕找不回去了。

  明明還是白天,正是晌午最亮堂的時候,但因著下雪,天氣陰沉的活像傍晚。

  “雪真是大的嚇人了。”

  兩地之間的路途本就不短,現在被大雪一耽擱,更是走的慢。

  直到晚上九點,兩人才回了鄂旗的房子。

  靳陽又是劈柴又是生火,好在卡其爾沒有讓灶里的火滅了,炕上還有些熱乎氣。

  捅出了火星,把碎煤送了進去,屋裡一會兒功夫就熱了起來。門緊緊的關著,白天穿在身上的大襖子,現在堵著門縫,不讓冷風鑽進來。

  薩楚拉坐在炕頭,被子裹著身子,靳陽燒好熱水先給她倒了一杯,喝了幾口,被熱氣一蒸,後背還出了毛毛汗。

  靳陽安頓好這一通活,披上外套出了房門,繞道房子後頭,把吊在牆上的肉解了下來。

  這年頭城裡已經有人用上了冰箱,可在伊盟的野外,零下二三十度,要啥冰箱?

  肉往牆上一掛,凍的硬邦邦的,掉下來比磚頭還硬,砸人腦袋上絕對一個血窟窿。

  手裡提著肉,雖然已經是晚上,但荒原被白雪覆蓋,白雪映照之下也不覺得暗,反而比平時的夜晚更加亮。

  腳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響,大雪整整下了一天,已經沒過了小腿。

  靳陽走起來有些吃力,拔腿的時候分外費勁,沒幾步的功夫他後背已經汗濕,回了屋子氣喘吁吁的。

  “這麼晚了還要燉肉啊?咱們湊合一口算了。”

  薩楚拉圍著被子坐在炕頭,看靳陽在忙活,說道。

  靳陽高舉菜刀:“那可不行,我能湊合吃一口,老婆孩子不能湊合。”

  大冬至的,別人家都吃肉,我老婆孩子也得吃肉。

  靳陽狠狠的朝著肉一刀劈了下去,咣的一聲,是金玉碰撞之聲。

  肉紋絲不動,倒是靳陽的手震的發麻,再低頭一看,菜刀都卷了刃。

  “嚯!”

  這天氣可夠勁兒啊,肉都凍成這樣了。

  靳陽放下菜刀仍不死心,把劈叉用的斧頭舉了起來,打算繼續和這塊生肉死扛。

  “不信剁不開!”

  說著就要往下劈,薩楚拉趕緊攔住了他:“可不敢,你這劈完還能吃嗎?”

  靳陽放下高舉的斧頭,抬眼去看薩楚拉:“那咋辦啊?”

  “死心眼兒吧你,放鍋里,隔著熱水化一化不就能切開了?”

  薩楚拉掀開被子慢慢從炕上下來,推開靳陽。

  “還是我來吧!”

  擼起袖子就要干。

  靳陽一瞧老婆的肚子圓圓的,哪敢讓她幹活,雙手合十攔在她跟前:“你指揮我就行了,我可聰明了!從小老師就誇我一學就會!”

  好說歹說,連哄帶騙的把薩楚拉重新扶上了炕。

  靳陽按老婆的指示一步一步,半個多小時以後還真把肉燉進了鍋里。

  “還真是一學就會!”

  薩楚拉盤腿在炕上瞧著,誇起了他。

  靳陽被她這一夸,得意的掀起鍋蓋:“那是。”

  緊接著興許是太過得意,不小心多撒了一勺鹽,立刻放下調料盒,斜著眼鏡朝薩楚拉看過來。

  老婆應該沒發現吧?

  薩楚拉是沒發現,但等肉燉熟上了桌,咬第一口的時候就嘗出來了,齁咸。

  但端起杯子若無其事的喝了口水,繼續吃了起來。

  咸了下飯嘛,畢竟靳陽忙活了一晚上了。

  吃飽飯,靳陽又往爐子裡加了幾塊大的碳,鏟子戳了幾鏟爐灰,蓋在了煤上。

  火勢漸弱,但溫度不減。

  窗外風雪交加,雪勢還有加劇的意思在。

  屋內暖意融融,吃完了肉一杯一杯的喝著解膩的磚茶,二人在這一方小天地里,倒也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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