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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音立刻就把靳陽忘到了九霄雲外,雙手捧起酒杯,咕咚幾聲,喉結滑動,全悶進了肚子裡。

  “我幹了!”

  這一杯進去,算算已經半斤多白酒下肚,白音臉上才出現了些溫度,眼神里的戒備和警惕也少了幾分。

  薩楚拉計劃通一般,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又給他滿了一杯。

  “白音老闆可真夠意思,都說實踐出真知,我們算是讀書讀傻了,今天來可是跟你上課來的。”

  白音迷迷糊糊的再次端起酒杯,見了幾次面,薩楚拉對他都是愛答不理,今次主動給他倒酒,咋能不喝?

  “我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表完決心正要入口,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放下杯子一拍腦門。

  白音把手上的金戒指擼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推到薩楚拉跟前。

  “咱蒙古女人咋能沒有金耳環,你拿去化了打一副。”

  靳陽騰身站起,大聲道:“我們不收受賄賂!”

  白音縮著脖子,不防備身後靳陽突然來了一嗓子,有些委屈。

  “我沒想賄賂啊!”

  就是給喜歡的姑娘送點東西嘛。

  第51章

  靳陽吹鬍子瞪眼的站在桌旁,薩楚拉手邊的扳指一樣大的金戒指看的他氣不打一處來。

  他把工資都交給了老婆, 手邊就幾個零花錢, 結婚之後大意了,金耳環的事情給忘了。

  現在倒好, 讓別人搶了先,什麼意思嘛!

  薩楚拉把戒指退了回去:“白音老闆, 咱們可不興這個, 吃飯可以, 收東西不行。”

  朝著靳陽使眼色, 趕緊坐下,話還沒套出來呢。

  白音雖幾杯酒下肚, 微微有些上頭,現在反應過來也覺得不對。

  將戒指重新戴回了自己的指頭上, 後背冷颼颼的,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擺出一副敬酒的架勢,彎下腰對薩楚拉說:“酒這東西壞事,兩位領導,我可沒有行賄的意思啊!”

  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

  萬一被有心人告到什麼地方去, 別說他這小煤礦,就是多大礦都要完蛋。

  靳陽見狀坐下,放緩了臉色:“那就別喝了, 咱們來談談正事吧。”

  白音臉上本就不濃的緋紅散去,收了心, 坐直了身子不敢去看薩楚拉:“領導您想問什麼?”

  靳陽嘴張到一半,達旗煤礦的礦長搶先一步:“白音老闆,你的礦工咋這麼上勁兒呢?”

  被打斷後靳陽也不惱,這也正是他想問的問題之一。

  來時達旗煤礦的工人懶散的很,扎堆的嘮閒嗑。人家白音礦上就沒有這個現象,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瞧著精神頭兒就好看。

  白音聽完整個人猛的鬆懈下來:“嗨,我還當你們要問啥呢!”

  伸手夾了一筷子菜,白音咂巴著筷子尖兒,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給的多可不就上勁兒嘛!”

  還能跟錢過不去呀?

  說著還要伸手去夾菜,達旗煤礦的礦長把他筷子終點處的那一盤直接端了起來:“我們礦上給的也不低啊,你一個月給礦工多少錢?”

  白音扭頭跟靳陽道:“你看你們公家的礦長,不說清楚還不讓人吃飯了!”

  靳陽冷著臉沒搭理他,還生氣呢。

  被領導甩了臉子,白音又正經了起來,放下筷子說:“技術工人當然另算錢,但普通礦工我可不按月給。”

  “按啥?”

  在座幾人都被他吊起了興致。

  “按工作量。”

  白音賊兮兮的一笑:“挖的多就掙得多,你說能不上勁兒嗎?”

  “還能這麼幹?”

  達旗煤礦的礦長手一顫,差點把盤子摔了,白音手底下的小出納眼疾手快穩穩接住放回桌面上。

  白音立刻伸出筷子大大夾了一口,塞進了嘴裡。干喝了幾口酒有點燒的慌,吃口菜壓一壓。

  只聽他囫圇不清的說:“有啥不能的?這麼幹的人多了,往前倒個一百年,礦上就是這麼玩的。也只有你們公家礦才按月吃死工資。你看山西的那些個人礦,都這樣有幾年年了。”

  靳陽若有所思,手指在桌上磕磕噠噠的敲。

  白音接著道:“我自己也是從小礦工一步步走來的,按月給工資的時候,找著空就要偷懶,明明什麼也不懂,還聽薩老師講過一下午的原角龍哈哈哈哈。”

  干多干少都掙一樣的錢,我憑啥多幹嘛?腦子裡別著改錐了還是飄著拖鞋了對不對?

  靳陽聽到原角龍,腦海里閃過了一個念頭,想起來了!

  那時候光顧著跟李洹打架,都沒注意白音也在。

  薩楚拉擺擺手:“我可擔不起,自己也是外行呢。”

  話鋒一轉,她直指痛處:“白音老闆,礦上規定你每年只能采一定數量的煤,前期投入擺在那裡,即便你的銷路好能夠盈利,說句不好聽的,剛開不到兩年,不可能發財到這個地步吧?”

  眼神落在白音的金戒指上,上頭的發字刺眼的很。

  達旗煤礦的礦長緊閉雙唇,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心裡頭唱起了沙家浜:這個女人真不簡單,態度是不卑又不亢,我佩服你沉著機靈有膽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槍。

  面上笑嘻嘻,說出的話真的要人命。

  言外之意就是:“白音老闆,你是不是背著國家多挖了?”

  白音這頓飯吃的,真是提心弔膽。

  薩楚拉這話說的誅心,多挖,那肯定是多挖了點。

  但你能承認嗎?

  不能。

  再說這也不是他發財的主要原因,本來沒打算說,現在若不講出來,恐怕就要落實薩楚拉給蓋的罪名了。

  “咋這麼精呢?”

  直勾勾的看向薩楚拉,白音心裡頭想:“要是能給我做媳婦,管家可是好手。”

  靳陽等著他答話,卻發現白音又盯著自己老婆犯傻,上手重重的拍上白音的肩膀,半邊身子的力量壓了上去。

  “白音老闆,不會讓我們說中了吧?”

  靳陽的聲音在白音耳邊響起,把人從幻想里叫醒。

  “領導,事到如今,我就跟您說實話。”

  白音一隻手舉到耳際:“我可沒有干太出格的事。”

  “那就是幹了點出格的事。”

  達旗煤礦的礦長翻譯著他的話。

  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講話的小出納冷汗連連,完了,老闆完了。

  “你倒是規矩,賠錢不?”

  白音毫不示弱,正面懟他。

  草原本就不是發達的地方,青城鹿城還好,勉強跟得上全國的腳步,伊盟這裡很多地方都非常落後。

  該探索的不敢探索,生怕走錯了路。

  達旗煤礦的礦長被人踩了痛腳,閉上了嘴。

  現在是什麼年代?真正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時代。

  “再說了,我這也不能叫幹了出格的事,只能說是比較大膽的探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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