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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薩楚拉是大學生,他是個沒文化的小礦工,高攀不起。

  現在好了,他有錢了!

  今次重逢肯定是個機會!

  白音認為自己轉了運,一定能把人從靳陽手裡搶過來。

  靳陽算什麼?

  你看他這個窮酸相,薩楚拉至今都沒有金耳環!

  沒有金耳環的蒙古女人不完整!

  男人之間的敵意在空氣里蔓延,靳陽負手而立,雖然個子沒有白音高,但白音穿著一身不合身的西服,拖拖拉拉的不顯個頭。

  靳陽的氣場就顯得比他高。

  白音按捺住對領導翻白眼的衝動,強顏歡笑看向靳陽,胳膊一抬讓出路,如同初遇時一般。

  眼神看的是靳陽身後的薩楚拉,他說:“兩位領導裡邊走,時候不早,我讓廚子準備點兒粗茶淡飯。”

  薩楚拉還要客套幾句,靳陽拽著她就往裡走,堵在兩人之間,把白音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的。

  撇了撇嘴,白音跟了上去。

  達旗煤礦的礦長走在最後,半天沒插上一句話。可他的心思卻在別處,視線賊兮兮的四下亂轉,心中不由得感嘆。

  咋工人們一個個的這麼有精氣神呢?

  白音雖然惦記著前面的薩楚拉,可走了幾步回頭看見達旗煤礦礦長這幅模樣,又折了回來。

  一雙鐵臂不容置疑的搭在了他身上:“嗨呀礦長您不餓嘛,趕緊吃飯去呀!”

  礦長被人抓了個現行,連忙收回目光:“好,先吃飯哈哈哈。”

  一行四人往食堂方向走,白音還叫了礦上的出納,其他人上不了台面。

  等開席的時候,桌上坐著五個人。

  靳陽和薩楚拉是以領導的身份來的,自然坐在上座。

  但他們心懷不軌,二人起身把白音夾在了中間。

  達旗煤礦的礦長,反而和白音礦上的出納坐在了一處。

  說是食堂,卻在一個包間裡,是平時白音跟別人關起門來談生意的地方。

  小煤礦嘛,廚子是自己雇的,老闆說了一聲廚房裡就忙活著做了十大幾個菜,一會兒一個都上了桌。

  “粗茶淡飯,領導湊合吃。”

  白音這麼說道。

  靳陽跟薩楚拉提起來在伊盟也算個領導,但他們平時待得啥地方?

  面朝黃土背朝天,連個新鮮菜都吃不上。

  現在可好,一桌五個人,一會兒功夫上來十多個菜,白音還說是粗茶淡飯?

  奢華起來得是啥樣?

  “海參鮑魚今天沒有準備,廚房裡就這一條魚了,多擔待著。”

  白音說著,給薩楚拉夾了第一筷子魚肉,蘸著金棕色的湯,放進了她的盤子裡。

  “好大的口氣!”

  靳陽的兩條眉毛吊起,在心裡說道。

  吃魚在別的地方算不上啥,你上海邊天天吃。

  然而伊盟是啥地方?

  旱的地下水位下降,化石每年出露。

  連水都沒得,還整魚吃?

  你咋不吃龍呢?

  中間隔著白音,薩楚拉沒有注意到靳陽的表情變化,低頭看著盤子裡的魚,她心如雷鼓。

  第一批富起來的人,生活水平已經到這個程度了?

  她和靳陽拿的工資也不低,然而工作幾年來除了過年,也沒整過幾次魚。

  若是呼盟還有河魚可以吃,但伊盟這地方就是小蝦米都見不著。

  海參鮑魚?

  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拿筷子的手微顫,薩楚拉帶著探究的目光落在了白音身上。

  白音被她看的心裡美滋滋的,原來是半邊身子對著薩楚拉,現在好了,根本沒有把靳陽這位領導放在眼裡了。

  站起身子,探長胳膊給薩楚拉夾菜,自己一口沒吃,報菜名一樣的跟女領導介紹。

  “這個補氣,這個養血。”

  說著扯長脖子吆喝:“讓廚子再做幾個拿手的!就這幾道磕磣誰呢!”

  桌上其餘三人都沒有動筷子,達旗煤礦的礦長仔細觀察飯桌上的氣氛,白音老闆是不是太熱情了?

  沒看到靳陽的臉比鍋底都黑了?

  還給人家老婆夾菜呢?

  出納則想的更多,給老闆算帳的時候沒啥毛病啊,也沒偷稅漏稅,為啥那位領導臉色這難看呢?

  薩楚拉的盤子裡,一會兒功夫堆的小山一般。

  靳陽終於按捺不住了,拿起手邊的酒瓶子,擰開瓶蓋,往白音和自己面前的玻璃杯里分別倒了二兩。

  “來來來,白音老闆,咱們也算是有緣,走一個?”

  言外之意是,你趕緊給我轉過來,別給我媳婦獻殷勤了。

  白音聽到聲音不甘心的扭過身,接過酒杯,說:“好。”

  剛說完,清脆的一聲,兩個酒杯相碰。

  脖子一仰,白音一口就把白酒悶進了肚子裡。

  靳陽低頭小小的抿了一口,再抬頭時白音的酒杯已經空了。

  白音還不屑的瞥了一眼靳陽仍舊滿當的酒杯:“領導這是看不起我。”

  靳陽:“啊?”

  達旗礦長一眼就看出咱們領導不知道生意場上的彎彎繞。

  這年頭,草原上所有的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不喝好了,一個子兒都甭談。

  沖靳陽擠眉弄眼的使了個眼色,這位領導緊抿著嘴唇,做足了心裡準備,端起酒杯一口悶。

  白酒沿著喉嚨流進了肚子裡,頓時就燒了起來,靳陽沒出息的扶著桌子咳了半天,嗆的臉紅成一片。

  心裡頭罵道:“好你個白音,上來就給個下馬威啊!”

  薩楚拉放下筷子連忙起身,走到靳陽跟前,手在他後背輕撫:“你幹嘛呀,喝這麼快,要心疼死我。”

  後背上傳來溫熱,靳陽直起腰來,耀武揚威的看向白音。

  拉過薩楚拉的手放在手心,嘴上卻說:“當著這麼多人呢。”

  白音別過頭,冷哼一聲。

  薩楚拉抽回手,湊到靳陽耳邊:“別忘了正事。”

  靳陽點點頭,說:“哪能忘了,放心吧。”

  白音看不下去他膩歪,只覺得礙眼。

  接過酒瓶子又給靳陽和自己倒滿,二兩的玻璃杯,是草原酒桌的標配。

  “領導,我敬您一杯。”

  說完,白音又是仰頭一口悶。

  留下靳陽那一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合著剛才不是下馬威?”

  靳陽端起酒杯,扭過頭小聲問達旗煤礦的礦長。

  礦長苦笑著點頭:“不是下馬威,只是蒙古族。”

  今天不把你喝趴在桌子上,老子就不是聖祖成吉思汗的子孫,不配叫草原兒女。

  白音陰惻惻的看著靳陽。

  薩楚拉哪能看著靳陽被他灌酒,伸長胳膊把靳陽面前的酒杯接過來,伸手和白音的一碰。

  叮。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

  薩楚拉勾起嘴角,端著酒杯低下頭小小的嘬了一下:“白音老闆,我跟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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