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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答應我,就只走一個月。”

  薩楚拉悶聲悶氣的說。

  靳陽心裡頭想,那我哪能保證啊。

  可低頭看著給自己擦拭傷口的薩楚拉,眼圈微紅,半天憋出一個字。

  “嗯!”

  第6章

  靳陽騎著自行車馱著薩楚拉,早就忘了膝蓋上的疼痛,樂呵呵的一路上渾身是勁。

  這一跤摔得值,雖然不知道薩楚拉為什麼生氣,但摔了一跤之後她就不氣了。

  還幫他擦手呢!

  倆人在火山底下草草的吃了點東西,就開始往回趕,再晚了天黑都回不了城裡。

  就這樣緊趕慢趕,等到了薩楚拉家的時候,天已經擦擦黑了。

  人送進了門,靳陽把車子往牆角一靠,憋紅了臉準備說些依依惜別的話。

  正琢磨是說明天再來找你,還是今晚好好休息的時候,薩楚拉的額吉抱著一個大的陶瓷罈子嘟嘟囔囔的走了出來。

  路過他倆的時候歪了一眼,說:“上哪去野了?你還知道回來?”

  薩楚拉聳聳肩,叫靳陽不要介意:“我額吉,不對,我媽不是針對你。”

  靳陽被甩了臉子,只當是未來丈母娘真的不喜歡他,想著要討好一下。

  卻聽薩楚拉接著說:“她那是生氣那壇酸菜,鄰居王大娘醃的酸菜可好吃了,我媽饞的不行,學著人家的法子做了好多回,就是不成。”

  薩楚拉拽拽靳陽的袖子,小聲說:“不是嫌棄你。”

  靳陽面色放緩,也不像剛才那麼侷促了,但還是怕額吉聽到,壓低聲音:“醃酸菜很簡單啊,怎麼就不成呢?”

  薩楚拉心裡頭也是納悶:“對啊,就算夏天天氣熱,少做一點也應該沒問題的。王大娘隔三差五的做,人家不就成了?”

  正說著王大娘,王大娘從東屋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菸袋,樂呵呵的往牆上一敲,得意的對薩楚拉的額吉說:“哎喲,你說說……酸菜本來就是我們漢人的東西嘛,你們做不來的!”

  額吉把一罈子臭掉了的酸菜倒在了垃圾點,又聽見王大娘這麼說,心裡頭更加不樂意了。

  大白菜不值錢,可家裡供完一個大學生,也沒有閒錢醃一壇壞一壇倒一壇,你不說我這裡還心疼呢。

  “王大姐,什麼蒙人漢人的,你這可影響民族。團結啊!”

  影響團結這一個帽子給王大娘戴上,老太太立馬撤回了屋子,不做聲了。

  但額吉的氣還沒撒夠,歪了一眼要拱自家白菜的海特後生,氣更不打一處來。

  “小伙子看著挺精神,咋穿的破破爛爛的?”

  靳陽低頭一看,自己褲子也破了,褂子也破了,狼狽的很。

  大小伙子正是要面子的時候,可沒聽說過跟丈母娘跟前要面子的。

  靳陽厚著臉皮走上前,把懷裡抱著的外套鋪開,露出了紅色大小不一的石頭。

  “阿姨,這個給您放花盆裡吧。”

  額吉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是挺好看的,臉色微微放緩,但還是不怎麼好看。

  “放那兒吧,年輕人出去玩要注意影響,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靳陽忙不迭的點頭,接過了額吉手裡的罈子,跟著往裡抱,順勢就走進了薩楚拉家裡。

  罈子里還殘留著濃烈的臭氣,靳陽皺著眉頭垂眼一看,一塊雪白的石頭,不大不小的放在罈子里。

  “阿姨,這石頭怎麼回事兒?”

  靳陽問道。

  額吉挑起眉毛,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還大學生呢,連這都不知道。

  “壓酸菜的!”

  額吉的聲音不太友好,靳陽縮了縮脖子。

  薩楚拉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發笑,接過額吉的話頭,說:“這石頭可不得了,我媽為了壓酸菜特意跑到大青山底下撿的。”

  青城外的大青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這樣的石頭,雖說不值錢吧,但是又大又白,讓人看著心裡頗為喜歡。

  靳陽一聽這個心中有了結論,走進廚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罈子放下。戰戰兢兢的抬頭,看向薩楚拉的額吉:“阿姨,我知道為啥你的酸菜醃不好了。”

  額吉一聽酸菜更生氣了,把靳陽推出了廚房:“去去去,你懂什麼,趕緊回自己家去。”

  靳陽掙扎著:“阿姨,我真知道!”

  薩楚拉放完了手裡的沸石,站起來把靳陽護了下來,說:“額吉,你幹嘛呀?”

  額吉耳朵上的大金耳環子晃了晃,也覺得自己有點沒了長輩的樣子,收回手往硬沙發上一坐,小聲嘰嘰咕咕的說:“你知道個啥你。”

  靳陽轉頭問:“有筆沒?”

  薩楚拉走到裡屋 ,拿了根鉛筆還有個草稿本子出來,將信將疑的遞給靳陽,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給你。”

  靳陽接過以後往桌子旁邊一蹲,刷刷刷的寫了起來,邊寫邊說。

  “大青山的石頭是石灰岩,石灰岩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鈣,醃酸菜放的是醋,醋是酸,碳酸鈣和酸反應,生成什麼?”

  薩楚拉也蹲了下來,看著靳陽寫的東西:“生成氣泡,水,還有沉澱物。”

  靳陽紙上寫了一個化學方程式,轉過去遞給額吉看:“那可不就臭了麼。”

  額吉拿起紙看了幾眼,沒看懂。

  但看到大學生閨女點頭的模樣,也就信了。

  沒了方才對靳陽的不滿,問道:“那你說咋辦?”

  靳陽站了起來,說:“阿姨,你上河邊撿一個石頭壓酸菜,基本就沒問題了。”

  薩楚拉一拍額頭,看著額吉臉上重新揚起了對酸菜的希望,十分無奈。

  靳陽又說:“算了阿姨,我給您準備一塊石頭吧,您等著!”

  說完風風火火的衝出了門,從牆邊扶起自行車,登上就往家裡頭走。

  剛進院子,把車子往地上一摔,跑著進了屋。

  家裡老頭子捧著一個大搪瓷缸子,上頭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標語,裡頭黑漆漆的泡著濃磚茶。

  靳陽路過瞟了一眼:“爸,這麼濃的茶,你晚上睡不睡了?”

  老爺子抖了抖手裡的報紙:“小兔崽子,你能管得了我睡不睡?”

  “得得得,我不管您。”

  靳陽鑽進了廚房,從自己家的酸菜缸里抱出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淺灰色的石頭上有米粒大小的綠色和黃色顆粒,洗乾淨後看起來十分不起眼,和路邊道牙子的大理石也沒什麼兩樣。

  但靳陽跟寶貝似的,擦乾淨後抱在了懷裡,一邊往外走一邊跟看報紙的老爺子說:“爸,我出去一趟!”

  老靳又是一抖報紙,絲毫不在意:“兒子嘛,到歲數了就得出去拱白菜。”

  斜著眼睛一瞟,看著他抱著的大石頭:“外頭吃了回來啊,爸可沒做飯。”

  靳陽造就一奔子跑出去了,根本沒聽到老爺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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