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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雨竹忍不住抱住肚子笑起來,阮媽媽聽得動靜看過來,無奈地搖搖頭,倒也沒有多說什麼,這麼大的孩子本來就應該多趴趴,對身子好處很多。

  晞哥兒聽得母親的笑聲,像是知道自己被嘲笑了似地,手腳劃得更起勁了,可是還是翻不過來。那可愛又可憐的模樣倒是又逗笑了某個無良娘親。

  “這是在做什麼呢。”程巽勛從外頭進來,老遠就聽到雨竹輕快愉悅的笑聲,他的聲音里便也浸染了笑意。

  不過在見到屋裡的這一幕之後,他可笑不出來了。

  伸手輕鬆將兒子抱了起來,細細打量。

  小小的人兒眼裡還含著淚水,清透澄澈,盛著滿滿委屈,趴在父親肩頭,很是依賴的模樣。

  程巽勛看著晞哥兒白玉一般的小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緊緊牽住了自己的領口,眼神就柔軟了下來。

  “胡鬧。”他訓著雨竹,“還像個小孩子似地,比晞兒還小不成。”

  晞哥兒也配合的轉過頭,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雨竹,不知是控訴還是表示無辜。

  雨竹鬱悶的低了頭,趁著程巽勛不注意,沖小傢伙扮了個鬼臉,小東西,這么小就會找靠山了!

  呔!待你老娘以後慢慢教導你如何孝順娘親……

  爹爹公務辛苦,咱就不用麻煩他了。

  晞哥兒就笑眯了眼,小小圓圓的白嫩包子臉皺成一團。

  程巽勛聽得懷裡的兒子清澈的聲音,一錯眼就見到雨竹齜牙咧嘴的模樣,忍不住嘆氣。

  “二爺,抱孫不抱子呢。”雨竹嘀咕。

  聲音太小,程巽勛沒有聽到。抱了兒子放在膝上,手穩穩扶著他的背,忽的問道:“以前你要查的章道婆可有什麼新線索?”

  攬的這個事也不算大,只是光憑几句話要找人還是不容易的。

  “唉,沒呢,才派了人去,看回來怎麼說。”雨竹懊惱的輕拍額頭,晃著腦袋逗著晞哥兒,“盡人事吧。”

  “行,有了消息提醒我一聲,我怕忘記了。”程巽勛一本正經的摸了摸晞哥兒帶著小帽子的腦袋,淡淡道。

  雨竹就橫了他一眼,這話說的怎麼就這麼古怪呢,難得以權謀私一把……

  程巽勛就低頭拉出晞哥兒欲要往嘴裡送的小拳頭,眉眼具是笑意。

  小妻子很少讓他幫忙,偶爾來一次表現倒是有趣得緊,她自己沒發現,自覺鎮定,其實很是手足無措,有一次提起的時候正從春曦居往回走,她居然同手同腳了好一段路……

  “二爺、太太,秋紋姑娘求見。”外頭小丫鬟亮著嗓門,聲音又清脆又響亮。

  雨竹聽在耳里,暗贊,簡直是爆炒豆子一般,嘎嘣嘎嘣脆啊。

  “讓她進來吧。”按捺下蕩漾的心情,雨竹理好略微凌亂的衣裳和髮髻,揚聲道。

  片刻,秋紋就被帶了進來。

  ……好激動啊,好激動,終於又見到二爺了呢……

  瞅到秋紋閃閃發亮的眼睛,雨竹忍不住在心裡給她補著心聲,嗯,或許還要加上一句:二爺,天冷了,可有按時添衣;夜間風寒,炭火燒得可夠,萬萬不可仗著身子強健就衣被單薄;冬衣做的可夠,要不要奴婢再為您做幾件……其實奴婢已經偷偷做了幾身藏在床上,要不拿您拿去隨意穿穿吧……

  想著想著,自己都覺著惡寒,趕緊打住了念頭,不動聲色摸了摸臂上剛強立正的寒毛,和藹道:“這大冷天兒的,你出門也不披個斗篷,凍著了怎麼辦?待會兒讓小廚房給你做碗薑湯,熱熱的喝了,去去寒氣。”

  秋紋菇涼,要知道保養啊!你要是凍壞了,你主母我會心疼滴。

  “謝太太,謝太太。”秋紋連連福身,一雙眼睛從差點沒黏在程巽勛身上,好在還沒失去理智,很快就艱難扯了回來。

  “這是二少爺吧。”秋紋的目光落在了程巽勛膝上努力將拳頭往自己嘴裡塞的晞哥兒,笑道:“奴婢恍惚間還以為見到了菩薩身邊的小仙童,靈氣都從印堂透出來了呢。”

  程巽勛愛憐的將晞哥兒快要成功的拳頭重又拉了開來,讓辱娘將孩子抱下去。

  晞哥兒卻緊緊攥著程巽勛的領口不放,“啊啊”直叫,嗓音幼嫩執拗。

  小嬰兒的力氣能有多大,便是攥的再緊,那還是輕輕一拉就能掙脫,程巽勛卻用眼神制止了辱娘欲要上前的動作,低頭耐心哄著晞哥兒鬆手。

  晞哥兒哪裡聽得懂,還以為在和他玩兒,直咧著沒牙的小嘴衝程巽勛笑。拉鋸半響,最後還是睡意上來了,才乖乖鬆了手,砸吧著小嘴睡去。

  辱娘忙重又把晞哥兒包裹好,抱了孩子福身退了下去。

  秋紋眷戀的目光從程巽勛含笑的眉眼間撫過,心中酸澀,二爺對小少爺真是疼到骨子裡去了,扯一下都捨不得。

  不過酸澀過後,她又揚起了笑容。

  “奴婢想求太太一個恩典。”

  雨竹微笑著喝茶,笑容端莊得體,姿態優雅大方,心裡卻在狂嘯:保持姿勢很累的咩,你倒是快說呀。

  秋紋小心看了程巽勛一眼,囁嚅道:“求主子給奴婢大哥找個好大夫,奴婢……做牛做馬報答太太大恩大德。”

  程巽勛想到了小廝口中善長那不堪的樣子,忍不住蹙了眉頭,食指輕輕敲著黃花梨獨板雲紋牙頭翹頭案。

  秋紋對程巽勛的習慣表情早就是爛熟於胸,見此忙道:“哥哥遭jian人勾引,犯下大錯,奴婢也氣恨不能,但是……但是奴婢幼年入府伺候主子,家中雙親全憑哥哥奉養,這麼多年也為奴婢盡了不少孝心,奴婢實在是不能眼看著他這般過世。”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鼻子也漸漸紅了,“侄兒侄女年歲還小,可憐以後要沒了父親……”

  程巽勛神色就緩和了些,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秋紋偷眼瞧著,就暗自鬆了口氣。

  雨竹冷眼旁觀,頗感無趣,果然是用小時候的情分來說事兒。這秋紋本性沒什麼壞的,人也沒聰明到哪兒去,就是這小時照顧的情分有些棘手——程巽勛的幼年不同常人,對他壞的對他好的,涇渭分明,態度截然不用……況且,秋紋還給他擋過災,萬一以此要程巽勛給他個孩子就不妙了。

  “你且回去吧,大夫明日會去的。”程巽勛一口應諾。

  阮媽媽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地,遲疑道:“秋紋姑娘,只需看你哥哥一人麼?”

  秋紋一下子沒明白過來,阮媽媽張了張口,神色間就帶了幾分古怪:“奴婢見著你哥哥的妻妾似乎也跟著來了,不若……一併診治?”

  “這……”秋紋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慌忙道,“我不知道,回去問問……”說道最後,聲音已經是細弱蚊蚋。

  忍不住又看一眼程巽勛的臉色,卻是冷冷的看不出端倪,只好強忍失望,退了下去。

  “你照看著些。”待得秋紋出去了,程巽勛才轉頭看向雨竹,眼裡淡淡迷霧飄散。

  終究是被秋紋勾著想起了幼時的一些事!雨竹心中輕嘆,復又笑道:“儘管放心,又不用管家,我平常除了看著孩子旁的也沒事,安頓一家人還不是小事一樁。”

  她還是那句話,只要秋紋看清楚形勢,好好的過日子,那就什麼都好說。自己也不是那種嘴甜心苦的人,就絕對虧待不了她。

  第254章 過招

  秋紋哥哥的病是個什麼情況,幾個大夫已經是心照不宣,藥照開,卻不保保證一定能治好,只說著“先吃著藥試試。”

  如此拖了大半個月,情況卻越加惡劣,那屋子臭到連人都近不得,李氏也懶得伺候,諸事都讓善長的妾去做。

  那妾細皮嫩肉的樣子,被刁難也一聲不吭,看著倒讓人可憐。

  秋紋的老子娘被大夫說的有了希望,整日求神拜佛,盼望兒子能夠好起來。

  可是善長的病卻沒有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好起來,漸漸的連神智都不清了,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

  等冬日裡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就傳出病危的消息來。

  屋裡爐火燒得很旺,熱氣融融,厚厚的牆完全隔絕了屋外的風雪嚴寒。溫度適宜,可滿室的氣味卻極其古怪,臭味、藥味還有濃郁薰香的味道交織在一起,令人聞之欲嘔。

  “娘,怎麼辦啊?”李氏捂著眼睛哭得傷心欲絕,她何曾想過這樣的結果,善長再不中用再病入膏肓,那也是她的男人,她從來不敢想像自己成為寡婦的樣子。

  花氏整個人都迷瞪瞪的了,望著床上病得不成人樣的獨子,直恨不得代他病了。只恨老天爺不開眼,大夫治好了兒子的妻妾,偏偏沒治好兒子……

  這是要了她的命了!

  這時,兩個穿著一色墨綠色鑲邊交領長襖額婆子從門外進來,還未說話就皺起了眉頭,這味道實在是讓人難受得緊!

  好歹想到自己的差事,這才強忍著噁心,冷聲道:“時候不早了,趁著這會兒雪小,咱們還是趕緊走。”

  按著規矩,丫鬟婆子們生了大病都要搬出後院,養好了病再進來,就怕傳給主子們。留秋紋的哥哥在院子裡,已經是例外中的例外,不過如今看來,還是沒福氣,病得只剩下了一口氣。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死個人在府上可不晦氣,再也拖不得,今兒無論如何也要將人搬出去。二太太已經在外頭準備了地方,只等人搬出去就能住了。

  “這會兒……”花氏看了看外頭雪粒紛飛、寒風凜冽的樣子,打了個寒顫,扯著婆子的袖子哀求道:“老姐姐,我兒子病得厲害,受不得凍,再緩緩吧。您要是不好回主子的話,我親自去求太太。”

  那婆子立馬扯回了袖子,冷笑一聲:“你們也別太得寸進尺,這滿京城打聽打聽,哪家的佃戶像你們這樣蹬鼻子上臉……兒子染了髒病還拖到主子府上來,說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老天爺不保佑,還怪得了誰?要是年節里死在府上,滿府上上下下百口子人可不都沾了晦氣。”

  另一個婆子袖手接口道:“你以為咱麼府上的太太是誰,讓你你想見就見,想求就求?說的不好聽,你女兒才是個通房,比丫鬟高了一指甲蓋兒那麼多,太太進門後還一直沒得過主子傳喚,能有幾分面子,能賠這滿府人的損失?快別囉嗦了,趕緊隨我走,要是明年損了財運、福氣,那可都歸罪在你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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