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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面孔遠比方雲修想像的要年輕得多得多。他的頭髮是看起來現代審美非常喜歡的淺棕色,他的眼睛雖然是黑色但是並不純粹,光線折射的時候透出一點深邃的幽綠像是上好的綠鑽。

  他長了一長具有誘惑性的臉。壞人從來不會把邪惡寫在臉上,他看起來是一個非常正常,甚至很容易用一張臉迷惑人的美男子。

  在原本的劇情中,就是他在深海里找到了聖迦利。

  他知道關於聖迦利的傳說,他的舉動完全是誤打誤撞,他在進入海底之前,原主加文已經瀕死,於是博士對加文說:“你臨死前,應該為這個世界做最後一點貢獻,這樣才不至於白活。”博士瘋狂且自私,他居然能想出把加文的基因二次移植到自己身體裡再次培養的想法,不知道應該說他瘋狂還是說他天才。他最後成功了,他成功地把自己變成了真正的人魚,而不是重複加文的失敗。加文體內培養出來的細胞具有很強的活性,經過他的一系列處理,這一批細胞和新鮮的血液與他的身體奇異地融合。

  他為了見證人魚,得到人魚,不惜犧牲一個有一個加文這樣的孩子,終於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結果。

  然而這還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最可怕的是,他用行動證實了,傳聞中尋找遺失伴侶的人魚王子真的存在。

  故事裡的加文和聖迦利,加文已經死了,但是他繼承了加文的一切,他踩著無數人的犧牲,來到聖迦利面前,他成功地騙過聖迦利,讓聖迦利以為他才是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人。

  這個原版的故事沒有結局,劇本寫了大半,但是沒有結局。劇本只進行到這裡,一個氣味和加文很相似的博士,為了得到聖迦利的信任編造了一個又一個故事,就為了讓聖迦利相信他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人。這個博士擁有如此高的智商和如此偏激的人格,他怎麼不去做演員呢?這麼愛演。他只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完整地擁有一條人魚,包括人魚的愛情。如果等到聖迦利真的認定博士,那麼這個博士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人魚誘上岸,把海洋和陸地的界限打破,然後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混亂。原本的故事裡,聖迦利究竟能不能認出他一直找的漁夫轉世其實已經死了?

  方雲修不知道。

  他只知道,現在他眼前的這個博士是一個讓他感到極度危險渾身都是雞皮疙瘩的傢伙。

  但是現在他想問一問聖迦利,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們是在和這麼危險的人打交道。

  聖迦利在餐桌的另一端問菲爾丁:“你找來的速度比我想的要慢一些。”

  菲爾丁漫不經心:“他的身體狀況我很清楚。不是我慢了,是比起我,你更著急。”

  菲爾丁看了一眼方雲修。

  方雲修原本等著他痴迷地看著聖迦利,以他對人魚的痴迷,聖迦利的一舉一動,都應該是對他最吸引力的事物。然而事實好像和方雲修的認知有點偏差?

  菲爾丁對聖迦利說:“其實來之前,我就觀察過你們。我對你們的事情,知道的要遠比你們猜想的更多。要我救這隻實驗室里出來的小人魚可以,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治療過程中我希望我可以和小加文獨處。”

  方雲修抓狂:變-態博士注意你的稱呼!誰是你的小加文!

  “獨處?”

  “對,只需要我和加文兩個就夠了。我說得夠清楚嗎?”

  聖迦利瞬間冷笑,“你做夢。”

  方雲修在一邊越聽越不對勁,菲爾丁對人魚的興趣,似乎從聖迦利的身上轉移到了他身上?

  方雲修連忙檢查後台。

  他就知道這一定是【艷驚四座】稱號搞得鬼!現在他心裡已經無法直視這個萬人迷稱號。

  然後,方雲修實在是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麼變成了三人行的尷尬局面。

  可能是託了吐血的福吧……

  原本他默默聽著兩人你來我往,聖迦利當然是不肯讓步,但是唯一值得嘗試能夠讓方雲修多活一陣子的希望,在菲爾丁手上。海族有很多科學沒有辦法解釋的地方,也有很多奇妙不可解釋的神力,但是聖迦利能夠嘗試的一切方法都在方雲修的身上不奏效。

  這一點認知讓他憤怒惱火,最後深深的挫敗無力。

  這個世界裡總有一些他無力抗拒的東西,人們習慣於把他成為命運或者是冥冥註定。但是聖迦利非常清楚的明白,這不是命運,這是所謂的劇情的慣性。

  這一雙無形地手推動這一切,等待著他們相遇。等待每一個應該出現的人物出場,無論他們做出多少的努力,最後都會繞回到這一條路上。雖然系統說所有的故事都是自由發揮,但是聖迦利比方雲修更加的敏銳深刻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不自由。無論他們穿越到什麼世界,穿越的時候是怎樣的身份,都擺脫不了別人的擺弄。

  聖迦利掩藏著眼中戾氣,面無表情看著眼前挑釁的菲爾丁。

  ——真是一張欠揍的臉啊。

  這時,正在旁邊無比認真地吃著他的大蝦的方雲修忽然動作非常大地站起來拉開椅子,他沒來得及跑向衛生間就吐了出來,與此同時吐出大口的鮮血。

  他,甚至聖迦利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方雲修以為這不過是另外一次看起來誇張實際上什麼損傷都沒有的魚尾副作用罷了。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是真的,他的胃像是被掏空一樣,不斷地往外冒著酸水,他的胃裡沒吃兩口東西,空蕩蕩順著食管向上冒,火燒火燎地像是要把整個身體都侵蝕刺穿。

  他的身體衰敗得太快了。

  方雲修在倒下去的時候無奈地想。

  如果不得不提前離開這個世界……唯一的不舍,就是聖迦利。

  -在方雲修昏迷期間,菲爾丁問聖迦利:“你很想救活加文?”他說的是方雲修,在聖迦利這裡,方雲修無論變化多少身份,他的靈魂始終只有一個名字,就是方雲修。對於菲爾丁博士則不同,在他眼裡,加文就是加文,一個他曾經遺失現在又被他找回,而且依舊令他充滿興趣的試驗品。

  “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聖迦利回答。

  “我本來是很想要你加入我們的試驗,但是現在我改變想法了。”

  “什麼?”

  “我可以現在就對加文進行手術,但是條件是在手術期間,包括康復期間,我希望你把加文讓給我,等到他康復,我自然還一個健健康康的人給你。”

  聖迦利看著菲爾丁,他的嘴唇乾裂,因為缺水有些細微的裂縫滲出血絲,人魚的血,和人類的血液有些不一樣,說不出是更稀薄還是顏色更淺淡,但總之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和人類溫熱的血液不同。聖迦利輕輕舔了一下自己失色的嘴唇,神情凜冽如同高山冰雪,他非常肯定地說:“你自己和他談,我尊重他的選擇。”

  等到方雲修醒過來的時候,博士和聖迦利都圍在他的床頭。

  聖迦利小聲在方雲修耳邊耳語,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說完之後,方雲修把目光轉向菲爾丁,又看了一眼聖迦利說道:“你讓我跟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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