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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魔修藏在青玄宗,肯定是門內人的假身份,這些人里知道宿修寧受了傷,並且傷勢不輕還不曾閉關的,也就白檀一個人——消息是她透露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心神恍惚了一下,陸沉音又算了算時間,那日白檀前腳走了沒多久,後腳那魔修便出現了。只不過稍微往這方面猜測了一下,她就又記起了那些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她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連帶著在明心山秘境內見到的人都和在青玄宗偷襲宿修寧的魔修重合了。

  白檀說那人死了,可那人的眼睛,和她看到的那魔修的眼睛,真的很像。

  陸沉音不敢再往下想了,她覺得自己不該跟著宿修寧的思路懷疑白檀,宿修寧是理智冷靜到有些無情的一個人,但她不是,如果沒有白檀,她也沒機會來到青玄宗,到了青玄宗內,在她沒有拜入宿修寧門下的時候,也只有白檀對她照顧有加。

  他作為師兄,待她這個師妹盡心竭力,別人可以懷疑他,可在沒有證據確鑿的時候,她最沒有資格懷疑他。

  但是……所有串聯起來的猜測像在她腦子裡生了根發了芽,任憑她再怎麼不願去想,也無法忽視他們。

  陸沉音臉色有些難看,她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手不自覺抓緊了朝露,力道大得朝露差點都要叫了。

  宿修寧自然也發覺了她的異常,他望著她有些涼薄沉鬱的矛盾眼神,那是在她意識到他在懷疑白檀之後才出現的。

  在問她之前,他也沒那麼懷疑白檀,但她的回答卻讓白檀更加可疑。

  想起她與白檀的關係,宿修寧下意識覺得,她是在介意他懷疑白檀,他們那麼要好,她能入門脫不了他的幫助,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大約不希望任何人質疑他。

  宿修寧覺得心口有些悶,自流離谷回來,他的傷勢就有些反反覆覆,其實當初那些反噬,換做過去的他,早該全部調理好了,甚至可能還會讓修為更進一步。

  可如今他的修為卡在渡劫中期波動,並不穩固,他的劫也一直模糊不清算不清楚。

  他突然有些頭疼,按著太陽穴彎下腰,心口氣血翻湧了一陣,他勉強忍耐,卻終是難以克制,低喘了一聲,嘴角滲出血來。

  陸沉音眼皮一跳,想要上前扶住他,又停下了。

  她僵硬地坐在他對面不遠處,沉默了一會才道:「師父,您沒事吧?」

  這樣一句話,這樣一個「您」字,還有她退回去放棄靠近他的動作,全都讓宿修寧頭疼欲裂。

  他閉了閉眼,身子直朝後跌去,還好及時用手撐在了身側,才免去失態。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不覺得這些傷勢是因為之前的反噬,那是因為什麼?

  難道……是他大劫將至。

  宿修寧猛地抬眼望向陸沉音,陸沉音隔著白色的紗帳看過來,他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撐著地面,側倚著與她對視,血順著他嘴角滑落,染紅了他雪色的衣袂,陸沉音看著這副畫面,白衣染血,美人折辱——真叫人難以自持。

  不能再看他,也不想再看下去。

  陸沉音偏開了頭,神色冷淡克制,半個眼角都沒再留給他。

  第40章

  宿修寧慢慢恢復了正常。

  他坐直身子, 低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他抬了抬手, 白衣上的血跡便消失不見了,他低著頭的時候, 陸沉音看不見他全部的臉, 看得最清晰的是他束髮的銀冠, 精緻的太極兩儀白玉銀蓮冠間簪著彎月銀簪, 雪色的髮帶墜在發冠之後, 與長度過腰柔順烏黑的髮絲交疊在一起, 隨著他變換的動作輕輕搖曳。

  天色漸暗,正殿內亮起了珠光,那光籠罩在他身上,越發襯得他冰肌玉骨, 溫涼如玉。

  他這樣好,不單單是相貌氣質,他的一切都很好, 都讓人難以割捨。

  但這樣好的他, 不喜歡她。

  想到流離谷發生的種種,低頭看看腰間的玉塤, 陸沉音站起身說:「師父好好休息, 弟子便不打擾了。」

  她轉身要走,從他身邊路過的時候,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抓住了她的衣袖。

  陸沉音愣住了, 詫異地望向他, 宿修寧一手按在心口, 一手抓著她的衣袖,不等她開口,他便鬆開了手。

  「去吧。」他別開臉躲避她的目光,她只能看見他如瀑青絲。

  陸沉音撫平衣袖,點點頭,抬腳離開。

  當真是沒有半分留戀。

  宿修寧說不清自己現在是怎麼了,他慢慢站起來,身形有些搖晃,他緩步走到劍架前,一直沉默的太微用心音和他說——

  「你的劍意變了。」

  宿修寧眼皮跳了跳,他薄唇輕抿,片刻後才說:「沒有。不會變,永遠不會。」

  太微沉默了一會才回應道:「你要閉關了嗎?」

  宿修寧沒回復,他轉過身去,纖腰墨發的背影消失在正殿之中。

  陸沉音金丹期的神識敏銳地感知到他離開了青玄峰,她盤膝坐在自己床上,睜著眼發了會呆,又重新閉上了眼,很快入了定。

  紫霄峰,玄靈道君的洞府。

  再次半夜看見宿修寧,玄靈道君已經完全不驚訝了。

  「怎麼了。」他眼睛都沒掙開,雙手結印,語氣平靜地問話。

  宿修寧站在窗畔的位置,質感低磁的聲音緩緩響起:「我要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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