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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她茫然重複,驀地明白了幾個小時前蘇牧那句模糊的問話……第二刀緩緩劃來,一陣絞痛,她呼喊,“媽媽,你就這麼不信任自己的女兒嗎?我的成績並沒有受到影響!這還不夠嗎?我和蘇牧約好考聖和學院,會在高三開始後全力衝刺高考———這一切,真的還不夠?”

  “可是童,你還有全力以赴的精力?”方夫人語氣冷靜,“認識蘇牧後,你曾為他請過假,曾花費晚上的時間和他約會———他簡直能牽動你所有的情緒!童,你哪裡還有什麼精力注意到別的事?”

  “是,他是牽動我所有情緒!”她抬起頭,神色銳利,“可是媽媽,我的成績始終穩定,這是鐵一樣的事實!”

  方夫人不置可否,盯住她的眸子,“……我問過周老師,聽他講,那蘇牧成績很壞,有逃課的記錄,還與某些不良人士來往,是不是?”說著,她有意無意地瞟了兒子一眼,“據說,他還經常參與打架事件,是不是?”

  “天……”窗外閃電划過,映向方小童慘白的臉,忍無可忍,她大喊,“所有人都誤會他!所有人都誤會他!”

  “童……”看著她眼淚紛紛落下,方夫人和方小競都愣住。

  “所有人都誤會他!他一直那麼孤單,一直那麼孤單!”心頭被第三刀生生划過,鮮血湧出,直衝向頭頂,她痛哭失聲,“他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啊……他成績曾經那麼好,可他父親卻不允許他讀書!每次考到好成績,他父親會撕掉他的課本,即便故意把成績考壞,他父親還是不允許他讀書!”

  “有誰知道他的痛苦?”握緊拳,她哭泣著,聲音混合著窗外暴雨聲,“有誰知道他受的苦?他的媽媽離開家去高等學府拿學位,拿到博士學位後卻和他的父親離婚———從那時起他的父親就開始酗酒,他不准蘇牧去上學讀書,每次他放學回家,他父親就會打他……”

  方夫人和方小競聞言一震。

  “他成績那麼好,參加高考對他來說卻是那麼難!他父親不給他出學費,所以他每天都去打工!他付出比常人多一倍的時間打工賺取學費!”她嘶喊著,身子順著門框滑坐在地,“……他明明可以離開那個家,可是為了照看酗酒的父親,卻甘願留在家裡,承受他父親醉酒後每一次對他的打罵……他在家裡過著那樣的生活,在學校還要受老師同學的誤會……”

  說至此,心頭像是划過第四刀,不堪痛楚,她抱住頭哭叫:“有誰替他想過?又有誰關心過他?”語調竟充滿了悽苦無依,“……如果沒有蘇牧,我還有什麼快樂?沒有蘇牧,又有誰了解我的孤單?”

  怔怔的,沒有人回答。

  “沒有人有權利剝奪我的快樂!即便全世界都反對,我也絕不放手!”看著窗外的大雨,她眼神散發無與倫比的熾烈,“即便全世界都不要他,那麼還有我陪著他!我不要放手,死也不要放手!”

  話音落地,她起身奔向樓梯口。

  “童!”方小競大驚失色,伸手欲攔,指尖卻堪堪滑過她衣角。

  “快去追!”方夫人面色微變,“她定是去找蘇牧———快!去把她追回來!”

  “嗯。”他直覺應著,跑了兩步忽然又回頭,“媽———”

  “少廢話,快去追呀!”聽到樓下大門響動,方夫人大腦一陣眩暈,天曉得,那麼大的雨,若是出什麼事……

  “童去見蘇牧,我只負責一路保護,不負責逼她回來。”方小競語氣生硬,丟下這句話。

  方夫人一怔,卻見他火燒尾巴似的跑遠了。

  第十章 君已不是少年時(1)

  更新時間:2013-04-25 10:00:06 字數:3559

  狂風暴雨的夜。

  胸腔里激盪無數火山岩漿似的情緒,驅使她飛蛾撲火似的奔向他———哪怕只是他一個眼神,一切委屈與悲傷都會找到出口,哪怕全世界都是冰冷的,那麼還有彼此可以溫暖。

  的士停在巷口,她飛快地扯下頸中一條藍寶石項鍊丟下,完全不顧司機的吼叫,朝著巷內飛奔而去。

  三更半夜,瓢潑大雨,身上只著一層薄薄的睡衣,豆大的暴雨無情地兜頭潑下來,激起鈍痛,徹骨的冷。氣喘吁吁地衝進那道院門,在看著窗口處微弱透出的燈光時,她心頭驀地燃起一小團溫暖焰火,漸漸充盈起來。

  “蘇牧!”她站在門前輕喊。

  聲音轉瞬淹沒在暴雨里,與此同時,門內傳來砰然聲響。

  她如遭雷亟,那是……那是———

  一剎那,冰冷和恐懼同時襲來,她撲到門前大喊,“蘇牧!蘇牧!”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內再次“砰”地巨響,一道吼聲劃破了雨夜———

  “……不准!不准你入學!”

  “……混蛋!全都是混蛋!見鬼的錄取通知書!你親眼看看———哈哈哈哈,你還想離開?你還想去讀書?”

  夜梟般的笑聲斷斷續續地迴蕩在門內,殘酷而冷冽,隨即響起一陣鞭抽聲響。

  “蘇牧———”她心臟似被生生絞裂。

  門內的動靜似乎有所停頓,接著又“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撞上了大門。

  幾乎站立不穩,她拼命地捶著門,“蘇牧!求求你———蘇牧,開門!”只覺得全身如包圍在熊熊的烈火里,又像是浸在冰寒徹骨的冷窖里,她拼命踢打那道把他們隔成兩個世界的大門,嘶喊,“蘇牧,求求你……求求你……”

  猶如萬箭穿心,她痛哭哀求———求他什麼已是不再重要,不久前,她第一次站在這個門外聽聞這動靜時,她驚恐,慌亂,不敢置信;而今,她第二次站在這個門外,再次面臨如此的境地,卻是痛到撕心裂肺全身戰慄……

  “蘇牧!”身體幾近痙攣,她喉嚨嘶啞,“求你開門……”

  意志崩潰的前幾秒,大門終於砰然而開———

  蘇牧單手支著門框,蒼白的臉上帶著幾道刺目的擦傷和血痕。他劇烈喘息著,慢慢地、慢慢地站直了身體,抬頭望向她。

  四目交纏的一刻,天空划過一道閃電,劃破了子夜的黑暗,也劃破了冰冷的雨幕。整個世界似乎被照亮了,一切頹敗污濁一切悲哀黑暗全都消失不見,眼裡只有彼此,天地也只剩彼此。

  低喘一下,他本能地向她伸手。

  像驚惶的鳥兒一樣撲過去,她緊緊把臉貼到他胸前,痛哭失聲。

  門內的人怔忡片刻,緊接著,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手裡的鞭子沒頭沒腦地襲了過去,“混蛋!不准你跑———不准你去讀書!不准你離開這個家!”鋪天蓋地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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