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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視數息,葉扶搖承認道:“有些是我動過手,但我很欣慰,後來我沒有動手,你都會斷得乾淨——”

  “你就這麼不想我平平順順地找個歸宿?”

  “不想。”

  “有什麼意思呢?”

  “王侯將相不比相夫教子有趣嗎?”

  他的話帶著一絲誘人的尾音,引得陸棲鸞心底一動。

  葉扶搖是個能一眼窺進心底的人,他知道她不安份的野心,並一步步徐徐誘之。

  陸棲鸞閉目掃去眼底浸染的慾念,舉杯相敬。

  “你說的對,可我始終不認同你的作為,待勝過你此子,陸棲鸞不止要王侯將相,同心之人也要。”

  酒爵輕碰,分開瞬間,遠處天邊驟然飛起煙沙無數,隱約能看見來自西方惡狼的旌旗,朝帝都襲來……

  仿佛是覷見了雲層後上天昭顯的異動,那是一種讓人倍感興奮的異變。

  葉扶搖輕聲笑道:“那就祝你逆天改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望結局了,一生反骨,弒父負妻叛國,入敵國為相,滿身污名,唯有清骨在心,不與他人言。

  第163章 異鄉埋骨

  是夜, 西方邊陲的關隘悄然打開,數萬身著西秦甲冑的兵士自關口悄然進發, 打算前去接應蜀王赫連霄的大軍,鞏固其攻破的西秦防線。

  “快、快些!陳大人為我們爭取的時間不多, 要趕在使節發覺前先走一步!”

  待最後一個軍兵自關隘處踏上東楚的國土,山陽關的城門便徐徐關上,護城橋升起, 沉重的城栓落下,再也看不見故土的燈火。

  蜀王帳下的左將軍莫刑看著城門落下, 心頭略鬆了一口氣。

  旁人問道:“將軍, 若那陳諾之到時不接應我們怎麼辦?”

  “你多慮了,此人驚才絕艷,若我是他的主公, 怎捨得派這樣的人出來當細作?他孤身一人,身在秦壤怎麼也要想想自己的處境,一旦有所異動,老將一呼, 我們手下的兵士自然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旁人心下稍安, 又看了看寂靜的山陽關,疑惑道:“將軍,為何此關已被我軍所占, 四下還如此安靜?”

  “哦,這是陳大人的布置,若關內嚴陣以待, 又怎麼打發得了那使節,要知道咱們朝中的御史什麼都不會,就兩樣東西厲害。”

  “是什麼東西?”

  “找茬的眼毒,摟錢的手快,當官的心黑。”

  “哈哈,將軍的話有意思,待我等追隨蜀王立下不世功勳,也學那東楚的女侯,擁兵在手,挾天子以令諸侯!”

  二人暢想了一番,深以為此景可期,立時精神振奮,打馬往前軍去時,忽然有人來報。

  “稟將軍,糧倉那側有許多車轍痕跡,不知何處而來的。”

  行軍打仗,糧草至為關要,聞言左將軍莫刑甫升起的輕慢之心頓時冷靜下來,親自帶人前往查看,只見山陽關的糧草大營中,一個不起眼的角門處,來來往往地留著許多未掃盡的車轍。

  “快,把那糧草搬開來!”

  眾秦兵一擁而上,將糧倉一開,立時便湧出一股濃烈的火油與硝石的味道。

  “將軍、是火油、是火油啊!”

  莫刑冷汗俱下,若這是晚上,眾軍舉火前來查看,說不定所有人都會葬身火海。但驚懼過後,仍感萬幸,隨即心思一轉,冷笑道:“這聶言世家出身,竟還如此詭計多端。難怪留一個空的山陽關給我們,只怕是想等到我們駐軍而入時放一把火……可惜天不助他,去查查,那條車轍通向何處?”

  秦兵連忙四下忙開,不多時便有了回報。

  “將軍,那車轍通向東北方的一處一線峽,依照地圖,那道峽口過去後,便是盺州,那聶言自東楚內鬥後便被免去兵權,多半是盤桓在這盺州等待時機了。”

  莫刑拿過地圖與同僚分析了一陣,咬牙道:“此子但凡活在世上一日,便是我等肉中之刺,本將軍的兄弟也有不少是因此子之故折於山陽關城下,索性便將計就計,令三軍提前造飯,逢魔前後,便順著一線峽殺過去,那盺州城矮無糧,他縱有通天之力也難逃一死!”

  “可莫將軍,兵者不宜行險,那一線峽地形向來多為死地,是否太過於輕率?”

  “怕什麼?你莫非忘了一個月前楚相宋睿奪軍權,不止削了聶言的軍權,還斷了他的糧餉?若非如此,我等豈能取得了這山陽關作為根基?放心吧,易門向來與王爺合作密切,東楚官場向來是上官昏庸,下官貪婪,那負責糧餉的官員得了上官的示意扣糧,又怎會不在糧餉處撈上一筆?”

  “莫將軍說的是,料那東楚腹地也想不到我等會在盺州殺出,若有變數,也恰好可起到奇兵之效。”

  聞言眾將心定,又想起當時在聶言手下吃過的血虧,一時間復仇之火無法抑制,紛紛點齊麾下兵將,提前起灶,以待入夜殺饗。

  而在山陽關炊煙之上的同時,東北方一線峽崖頂上,也正有一雙眼睛看緊緊觀察著山陽關秦軍的動向。

  “……上鉤了。”

  旁邊檢查完滾木礌石等埋伏所用之物的參將看見支著臉、毫無儀態地蹲在崖邊看秦軍動向的聶言時,不由得一臉無奈。

  他是從老臬陽公手底下升上來的,怕聶言初掌軍權不知如何行軍,一路從京城跟來此地。起初聶言仍脫不了浪蕩嬌氣的世家公子脾氣,每每一發火,他就說“莫非世子要灰頭土臉地回去告訴陸侯你當不了這個統帥?”,聶言什麼都能忍,獨獨忍不了這個,硬生生將舊日所學提起,用兵越發如指臂使。

  “聶帥料中了,這個時辰起灶,想必逢魔時分便會經過此處。只是末將不解的是,若依前計,將山陽關的尾掃乾淨些,來個火燒城池,豈不是不用冒此險?”

  “不,”聶言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等得發僵的手腕,道,“山陽關乃千年雄關,若焚之一炬,只怕西秦反撲。再說了,那通往楚軍的平原何等薄弱,真一個沒攔住讓這些賊秦從那處過,沿途定少不了燒殺搶掠,就算將他們都打退了,等班師回京的時候,以陸棲鸞的脾氣肯定是上朝笑嘻嘻,下朝媽賣批,還不如把他們埋在這兒,也省得爺的兵打掃屍體累得慌。”

  參將道:“不過既然聶帥料敵機先,就等同斷了西秦東侵的後路,京師那邊便可瓮中捉鱉。只是聶帥,之前因糧餉官員擅扣我守軍軍餉,您擅作主張的事,還向陸侯上報嗎?”

  聶言一時半會沒想起來:“什麼事?”

  “您對那些糧餉官員行賄讓他們違逆上面的意思不扣我們軍餉的事……”

  可不是行賄嗎,原先邊關缺糧,聶言怒氣沖衝去責問,本以為大鬧一場,哪知他去了就是兩大箱金晃晃砸過去,那些個準備了千般說辭的大小官員的眼睛都快被晃瞎去了,哪裡還在乎上面給的小恩小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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