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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快了……

  很快,這裡就將剩下滿目光明。

  所有黑暗都會被燃燒殆盡。

  他抬起手,鬆開了始終握緊的拳頭,一張泛黃的紙條安靜地躺在他掌心,邊緣處有撕裂的痕跡。

  那紙條上只有短短一句話,二十字不到。

  是那個雨夜裡,謝昑說的最後一句話。

  短短數年間,他們都變了太多。

  他守著「梁庸平」這個名字,從泥濘之下艱難地爬上來,從一個卑微低賤的小太監,一路升成內侍之首,終於如願以償地站在了他的小殿下身邊。

  得以為謝昑燃香續茶、撥亮燈花。

  然後又看著他的小殿下君臨天下。

  看著他的小殿下將曾害過他的人都清掃乾淨。

  看著他的小殿下袖手而立,再無人能欺。

  也看著……如今的陛下,和相爺舉案齊眉。

  如今還剩最後兩個願望了。

  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將梁庸平掌心裡的紙條卷進了火光之中。

  梁庸平收回手,指尖微微蜷起,望著火光將那曾布滿黑暗的舊屋吞噬,終於轉身離開。

  梁州……他顫抖著唇,將這兩個字無聲咽下。

  ……

  沉硯匆匆解決城外的蘇秉之回到宮裡時,這場大火已經接近尾聲。

  侍衛給他打了幾個手勢,他略略一看,便知曉了大概,放緩了腳步,走到謝容身邊,輕聲喚:「容容。」

  謝容身體繃得很緊,一直一瞬不瞬地看著冷宮那邊,聽見沉硯聲音,才轉過頭來。

  不知道是因為看了太久的明亮火光,還是被那些飄過來的煙霧刺激到,他眼底水潤潤的。

  「硯之,我沒讓他們救火。」他只讓人注意控著別燒去了別的地方,沒讓人撲滅冷宮的火。

  謝容眨了眨眼,將眼底一點兒脆弱的水光眨碎了,他喃喃道:「梁庸平給我留了這個。」

  他將那張紙塞到了沉硯手裡。

  紙張被謝容捏得太久了,都有些皺巴巴的了,沉硯接過,幾眼掃完,是梁庸平在交代他的所作所為。

  不管是一年前的紅線蠱,還是近日假意哄騙蘇秉之造反的事。

  樁樁件件,都簡潔明了地寫了出來。

  和沉硯收到各種訊息一致,都是真的。

  唯獨最後一句話……

  他看著那句和前面字跡截然不同的話,眉梢一動,這字跡他曾見過,在原身謝昑批過的摺子里。

  不過這顯然不是謝昑寫的,多半是梁庸平模仿的,細微處還是有些不同。

  他輕巧幾折,將那紙條折好收了起來。

  「硯之……」謝容又轉頭去看火光了,聲音悶悶的:「這場火,是梁庸平為謝昑放的。」

  他難過道:「我有點難受。」

  沉硯無聲嘆口氣,他將謝容拉到懷裡,抬手掩住了謝容的眼,溫聲道:「沒關係,都結束了。」

  ……

  梁庸平的這把火將冷宮徹底燒成了灰燼。

  不過好在後來宮人去清理時,稟告說並未發現人的骸骨。

  也沒再在宮裡發現梁庸平的蹤跡。

  謝容鬆了口氣,在沉硯問他要不要派人去宮外搜尋的時候搖了搖頭:「算了。」

  「梁庸平以前曾不經意提過梁州風光,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謝昑吧。」他道,「這事就到此結束吧。」

  就算意識到原身已不在,梁庸平也沒傷害他。

  那今後……他也不必要再干擾梁庸平的後半生了。

  沉硯應好,揭過此事,轉而又提起了蘇秉之。

  蘇秉之的這場造反,簡直就是過家家。

  沉硯早有準備,蘇秉之偷來的兵符是假的,答應與他聯手一里一外攻破皇宮的梁庸平是騙他的,甚至他的枕邊人小宛兒,也提早和沉硯通過氣。

  謝容:「……」

  他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心頭鬱郁總算是散了些,心說枉他以前還將蘇秉之當做大反派,戰戰兢兢了許久,到頭來蘇秉之原來是個喜劇演員。

  沉硯道:「蘇秉之眼下還在獄中關著。小宛兒之前投誠,條件是留蘇秉之一命。」

  他當時答應了,不過留一命簡單,至於怎麼留,那門道可多了。

  只看謝容怎麼決定。

  謝容現在對蘇秉之已經怕不起來了,他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被心上人綠了,被梁庸平騙了,被小宛兒賣了……哎。」

  他同情又寬容道:「既然我們都沒事,那要不……也算了吧,蘇秉之看著怪可憐的。」

  沉硯也覺得忍俊不禁。

  他想起當時知道真相後,蘇秉之綠了又黑黑了又紅的臉,失笑:「那便徹底革了他職,將他遠遠流放去別處,不許再入京吧。」

  謝容於心不忍要放蘇秉之一馬,沉硯也不想讓鮮血髒污了謝容的眼,所以乾脆將蘇秉之革職流放,丟得遠遠的,再不能來礙眼。

  沉硯處理事情很迅速,短短几日,就將後續各種事都處理好了。

  抹除了梁庸平放火燒冷宮的痕跡,又將蘇秉之流放到遠遠的地方,眼不見為淨。

  蘇秉之一走,宮裡缺月兩兄弟沒了靠山,也跟著安分了不少,以前總暗中偷偷搞小動作的缺月也跟著寂靜了下來。

  總之一切算是塵埃落定。

  再無甚隱患之憂。

  這天,謝容正和沉硯在御書房處理政事,宮人忽然來稟告,說南疆聖子與他的祭司師父一同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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