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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暴君喝完了酒,意味不明地喟嘆一聲。
他偏頭看著沉硯,眸光里儘是淋漓酒氣與醉意,看了一會,隨手將空了的酒壺擱在一邊,傾身過來吻人。
夢裡的沉硯自然是抗拒的,他偏頭想避開,卻被小暴君地扣住了手腕,不容反抗地壓倒在小舟上。
夢外的沉硯冷眼旁觀。
小暴君摁著人親了一會,微微喘息著抬起頭來。
玩昧的視線在身下青年緋紅滿布的臉頰上逡巡片刻,小暴君忽地一笑,聲音又啞又欲:「憑愛卿這副容貌,就該承`寵於朕身下,日日夜夜,永生永世。」
夢外的沉硯眉心微動。
之前他看這話本,那小暴君的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直到他見了謝容,才慢慢地帶入了確切的容貌。
明明小暴君這姿容才叫絕色。
眉眼精緻,唇色殷紅,勾著高高在上、疏懶肆意的笑容。
……怎麼和現實里的大不相同。
夢隨心動,這念頭一起,夢裡的小暴君倏然就換了個模樣,變成了檢驗那天的樣子。
慌裡慌張,不知所措地跨坐在沉硯身上,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沉硯突然覺得不痛快起來。
他冷冷地看著夢裡的沉硯,眼眸微眯,心說就憑這筆墨虛構出來的幻影,也配碰現實模樣的小暴君?
他生起某個奇異的念頭,下一瞬意識融入夢裡,強勢地與夢中的沉硯相融起來。
剛能動彈,他抬手便扣住小暴君的腰,一手拽住小暴君的衣襟,將人往自己身上一拉。
慌裡慌張的小暴君被他拉得驚叫一聲,聲音也是溫溫細細的,充滿驚惶,手下意識地撐在了他胸膛上。
一雙濕漉漉的眼裡半是酒意半是迷茫。
沉硯滿意勾唇,露出個顛倒眾生的輕笑:「那還望陛下……日夜垂憐。」
……
謝容覺得沉硯最近有點變化。
具體表現在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上。
雖然溫和從容依舊,可謝容卻隱隱約約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仿佛自己成了一塊香噴噴的肉,被看似優雅實則兇猛的獸暗中垂涎著。
……錯覺吧?
謝容趁著沉硯垂首喝湯,偷偷打量了他幾眼,見他斯文溫雅依舊,放下心來。
等沉硯吃完,下人撤了殘羹,謝容沉吟片刻,終於開口:「硯之,我想回宮了。」
在相府住了好久了,他該回宮了。
這段時間謝容並非完全消失在眾臣眼裡,偶爾他也會早些起床,先行進宮整飭一番,然後在早朝上露個臉,表示朕還好好活著呢。
剛開始上早朝時他還有些發憷,好在他有沉硯,能先一步知道朝中大事,應對起來也還算可以,沒引起太大懷疑。
然而這非長久之計。
蘇秉之在小半個月前被謝容找了個藉口調開了,禁衛軍里的人在沉硯的操作下應該乾淨了不少。
此時回宮,暫時無憂。
謝容有自己的盤算,不過具體就不必和沉硯說了。
沉硯端起茶杯的動作一頓,似乎有些詫異。
他抬眸,仔細打量了一會謝容的臉色,片刻後溫然道:「好。」
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挽留。
謝容不知為何,心裡有點不痛快。
他將杯里剩下的半杯溫茶一口飲盡,才慢吞吞道:「就後天吧,我還得和許伯告別一下。」
回宮的那天許伯難過得像個丟了糖的老小孩,拉著謝容的手眼巴巴地叮囑他:「小容容,你要多些來看老頭子,讓小硯硯帶你來。」
謝容也有點不舍,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說好。
眼角卻不自覺地瞥了瞥旁邊長身而立,如清風朗月從容不迫的沉硯。
……哼。
只怕你家的小硯硯壓根不想他再來呢。
和許伯告別後,謝容撩著衣擺上了轎子。
布簾落下,馬蹄聲響,那外表平平無奇的馬車很快消失在沉硯視線里。
沉硯收回目光,溫和有禮地朝許伯道:「時候還早,許伯回去休息吧。」
許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拄著拐杖走了,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小容容在的時候就笑眯眯,小容容一走就翻臉,哼。」
四周安靜,沉硯耳朵尖,將這小聲嘀咕聽得分明。
他一愣,唇邊疏遠又客套的笑容微微一斂。
翻臉……有嗎?
他不是一直這樣……嗎?
相府里又恢復了數月前的樣子。
沉硯將今天的摺子整理完,將要送進宮的挑出來另外收拾好,捏了捏眉心:「燕九。」
「屬下在。」
沉硯閉目養神:「今天中午的藥膳燉上了嗎?」
小暴君體虛,偏又不愛吃藥膳,沉硯隔三五天就要命人燉藥膳,親自盯著人吃。
這習慣持續了幾個月,他一時沒回過神來,閉著眼也沒看見燕九略帶錯愕的神情。
「……屬下這就去吩咐廚房。」
相爺沉穩多年,從不會犯這些小錯誤,或許今天是相爺自己想吃。
燕九理所當然地想著,乾淨利落地應了聲諾,轉身便去吩咐廚房。
於是等中午布膳時,沉硯看著手邊一盅藥膳,微微一愣。
片刻後才失笑,反應過來。
乾脆嘗一嘗這讓小暴君嫌棄得不得了的藥膳是什麼滋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