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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聽說陛下在臨幸美人時暈了過去,差點沒跟著原地倒下——眾所周知給皇帝看病本來就是個很要命的事,這回可能還涉及了陛下的男性尊嚴……

  往寢宮而去的一路上,他面容愁苦,甚至已經想好了被滅口的十八種死法。

  誰知來了一診脈,陛下除了平日過度酗酒導致的一點兒胃疾,別的什麼事都沒有,受寒發燒沒有,腎痛腎虛沒有,就連頭上磕的那小小的傷口都快好了。

  他疑心自己把錯了,又連著摸了幾次脈……然後他開始懷疑陛下在裝暈。

  不過他不敢說。

  他遲疑著沉默了太久了,陛下約莫是不滿意,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視線變得銳利起來。

  太醫立刻撲通跪下:「陛下龍體安康,並無……」

  話還沒說完,謝容就緩聲打斷了他:「朕暈倒了。」

  他涼颼颼地瞥了眼太醫,「朕現在覺得昏昏欲睡,體虛無力,渾身酸痛。你告訴朕,這是龍體安康?」

  太醫:「……」

  您可能只是單純的縱慾過度累了腰。

  太醫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但他來不及深思,就被陛下逐漸冰凍的目光扎得一個激靈,脫口而出:「陛下這是操勞過度,精……氣血難續啊!」

  提心弔膽地吼完了這句話,太醫戰戰兢兢,生怕陛下馬上就要震怒,結果下一瞬,他卻感受到陛下的目光變得溫和了。

  太醫緩緩地將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沉了下去,開始變得冷靜起來:「……最好能臥床休息數日,切莫過度操勞,否則恐怕會傷及龍……傷及根本啊!」

  於是在第不知道幾次送走了太醫後,休著「病假」心安理得地再一次把早朝鴿掉的謝容,在寢殿裡無聊地數金葉子。

  這是他思考許久才定下的戰略。

  退位第一步,從轉變成不理朝政的昏君開始。

  循序漸進。

  不過裝病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他能光明正大地不去上早朝了,而不上早朝就不會撞見沉硯,他脖子上的腦袋就能掛得更安穩些。

  壞處是梁庸平似乎真的信了太醫的鬼話,時時盯著他臥床休息,謝容想出去走走,都要被梁庸平以「時值夏秋交替容易不適」為由給勸阻了回來。

  不僅如此,梁庸平還天天催御膳房換著花樣給他做藥膳補身子。

  謝容小時候喝中藥喝多了,現在聞見藥材味就皺眉頭。

  然而梁庸平對原身忠心耿耿,謝容占了小皇帝的身體,本就有些心虛,又是個耳根子軟的,梁庸平小聲勸他幾句,他就遭不住將那些藥膳都吃了。

  謝容耷拉著腦袋,吃得不情不願。

  吃著吃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口問道:「丞相這幾日在做什麼?可有進宮?」

  他休病假的第二天,就大方又豪爽地下了道聖旨,命丞相沉硯代他早朝。

  大臣們有什麼事,直接報與丞相便可,小事由沉硯做決定,大事再呈進宮裡。

  說是這樣說,但那聖旨上明里暗裡都在瘋狂暗示沉硯,大事他也可以決斷一下,不必呈上來打擾陛下「養病」。

  謝容幾乎就是把「來吧來吧只要你開口朕的皇位都給你坐」這句話擺在沉硯面前了。

  然而沉硯卻克己守禮,做足了臣子的本分,逾矩的事一件不干,一下朝就老老實實把摺子都送到了宮中。

  被迫接收了一堆摺子的謝容:「……」

  他翻了一早上摺子,雲裡霧裡,看得暈頭轉向,下午就斷然退出御書房,眼不見為淨。

  這會兒謝容想問的就是沉硯這幾天有沒有又送新摺子進來。

  不過顯然梁庸平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丞相大前日與禮部張尚書去酒樓里共進午膳,前日去梨園裡聽了一下午的戲,昨日夜裡與工部宋侍郎去了風月樓,點了花魁來陪,直至酉時才散。」

  「今日早朝後倒是進宮了……」

  驚雷劈下,謝容一個哆嗦:「他今天進宮了?他進宮做什麼了?」

  他還保留著一絲卑微的希望,希望沉硯只是隨便路過一下,然而梁庸平下一句話就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希望。

  「……丞相送來了這三日堆積的摺子。」

  謝容:「……」

  謝容的眸光一瞬間暗淡了下去,變得沒精打采起來。他想到御書房裡堆積如山的奏摺,眼角閃過恨鐵不成鋼的淚花。

  沉硯這是怎麼肥四!送到手邊的權勢都不要了嗎?還想不想當主角了,明明在原書里果決得要命,在小暴君死後第三天,就登基為皇……

  ……等等,難道說,還是得走原劇情,除掉了小暴君,沉硯才能繼續他的劇情線?

  謝容心頭一沉。

  他兀自發呆,梁庸平悄悄抬頭,將他失落的神情都收入眼底,眉頭微動,攏在深藍袖子裡的手猛地收緊。

  陛下仍舊在惦記丞相。

  深受陛下重用的近侍大總管垂了垂眼。

  ……

  日子過的很快,眨眼就大半個月過去了。

  這日早朝過後。

  眾臣掰著手指頭一數,發現陛下第二十天沒有出現了。

  若說他們剛開始還很鎮定,十天後有點疑惑,那麼現在就開始覺得不安起來。

  雖然小皇帝性情古怪,有時候是殘忍了些,但不可否認,他在處理朝政上還是有一定能力的,至少登基幾年以來沒做過什麼重大錯誤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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