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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浪下偶有魍魎水鬼,但它們每每抬頭往船上看時,便會被一個泛著金光的特殊符號刺到眼睛,有年長些的水鬼說這是天人娶親,其餘水鬼魍魎由此便不敢作亂。

  水寇倒也遇著兩次,但送親的表親們驚訝的發現每每水寇的船隻還未靠近時,水面便會升起大霧,然後那些賊船便會被不知從何而起的漩渦暗流吞沒。

  總之這趟送親之旅異常順利,除了她沒有坐慣船,在船上生了場病。

  到了江都,她仍是昏昏沉沉的,但為了不耽誤送親的表兄們,能讓他們早日回長安,她還是強忍著不適在落地後先成了婚,行完了禮。

  成親這日,正好江都大雨。

  送親的表兄們見著他們行完禮,吃完酒席,紛紛道賀一番後才匆匆離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走後,外間的宅子便靜了下來,似乎一下子便空了,就好像其他的賓客們也跟著消失了一樣,整個天地間只能聽見雨滴的聲音。

  但她頭上還蓋著蓋頭,人又昏沉,無法得見外面是什麼樣的場景。

  這是個落座在湖邊的宅子,很大,她拽著紅綢的一頭,往另一頭走了兩步,想找新郎官問問行完禮後可不可以先回去休息。

  走了兩步,腳有點軟,她頂著蓋頭踉蹌了一下,腰間忽然一熱,接著就身子一輕,她被人攔腰抱了起來,蓋頭也掉了。

  很奇怪,別人成親都十分熱鬧,親友喜娘前簇後擁,但是她現下卻覺這宅子十分冷清。

  明明之前十分熱鬧,人都去了哪裡?

  她腦袋昏沉的想往後看,但是梵修已經抱著她往宅子深處去了,他一直往前走,穿過道道朱門,走到內宅仍不止步,李秋元隱約在雨幕中看見他又踢開了後院的門。

  就在李秋元天馬行空的懷疑他要把她從後門丟出去時,她卻在模糊的視線里看見了從後門一直延伸到湖中心的曲折迴廊。

  原來她如今所處的這棟宅子只是個門面,通過湖面上曲曲折折的迴廊還連接著湖中心的另一套深宅。

  雨很大,迴廊兩邊的湖面水珠四濺,全是珠玉落地般的雨聲,他抱著她穿過湖面上的蒙蒙薄霧,走進了湖中心上的另一棟深宅。

  天光昏暗,室內燃著燭火,香爐內焚著不知名的香。

  她身上滴雨未沾,他的後背卻好像濕透了,之後他摘下她的鳳冠,解下她的釵環,散開她的長髮,將她放在喜床上休息。

  “我去去就來。”他低聲呢喃。

  李秋元以為他去換濕透的衣服,然而一會兒之後,他端來了一個白瓷碗,裡面似有藥湯。

  “喝了它就會舒服些了。”又是那種誘哄的溫柔語調。

  李秋元看了看他手中的碗,又迷迷瞪瞪的看了他一眼,像被蠱惑住了一樣,乖乖接過來鼻子一捏,豪氣干雲的一飲而盡了。

  片刻之後,她頭倒是沒那麼疼了,但是更加昏沉,讓人撐不住困意的想睡覺,只能眼皮打架的看著他用熱水慢條斯理的幫她擦乾淨臉,之後幫她妥帖的洗漱收拾完。

  等他自己換掉濕透的衣服再回來,她已經在床上蜷縮著睡著了,她的睡姿很像個未出世的嬰兒,頭從枕頭上縮下來,埋進自己的懷裡,腿也半曲蜷縮著。

  之前在那個被困的洞穴里他也見過她這樣的睡姿,但那時以為她只是冷,現在看來,她大抵一直是這樣睡的。

  李秋元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後背一陣溫熱,有人從身後擁住了她,她剛開始不習慣,掙了兩下,但那力道卻逐漸收緊,後來她乾脆翻了個身,同他面對面躺著。

  那時她已經有點清醒了,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在同一張床上躺過,也不曾和誰這樣近在咫尺的相對入眠,睡意於是便有些消散。

  再度睜開眼時她不小心對上他的眼睛。

  雪狐一樣的狹長眼尾,深黑的色澤,看起來有點冷,卻是異常靜謐惑人。

  靠的太近,她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恍惚中她的心忽然又開始跳了,他的眼裡似有種未知的攫人力量,有一瞬間她像是失了魂,竟又一次被他那雙眼睛給迷住了。

  她呆呆的看了幾秒,竟不由自主的回擁住他,鬼使神差親了上去。

  他的身軀似乎微微震顫了一下。

  完了,她剛剛做了什麼?

  親完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什麼事,自己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耳根子通紅的趕緊閉上眼,假裝自己是在夢遊。

  但隨後又想到自己剛剛親的是自己合法的丈夫,沒什麼好慌張的。

  她在胡思亂想中佯裝睡去,卻感覺唇上一痛,他更緊的勾著她,翻身撐在她枕邊細細在她唇上輾轉親吻,伴隨輕輕的啃咬,她腦子裡登時什麼也不剩了。

  柔軟溫熱的觸感令她神志不清,她不受控制的環住了他的腰,感知他溫熱的吐息,手臂慢慢收緊。

  但是到後來,她等了半天也不見他有下一步動作,腦子又開始昏沉的想要入眠,手也鬆開了,卻忽然之間又清明的想起了一件極重要的事情,忍不住困頓的睜眼問:“新婚夜不圓房是不是很不吉利?”

  蒼天可鑑,她問這句話可沒別的意思,純屬是因為真的怕不吉利。出嫁前家裡的楊婆子替她梳頭時還特意說過這個問題,新婚夜若是沒有洞房可是大大的不吉利,新婚夫妻鬧不好便會一生坎坷,興許以後妻子會遭夫君冷落,家中還會不斷進來小三小四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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