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自從她娘死後,爹爹的面容在她的心裏面,一瞬間便變得猙獰陌生起來。她恨他,恨他無情無義,非要納了那女人進門兒,進而逼死了娘親。也恨他冷心涼肺,後娘賣她的時候,對她不聞不問。

  而今他竟是死了,竟是死了……潘小桃飛速的抹去臉上的眼淚,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她沒想他死,她只是想讓他後悔,後悔那樣對待娘親,後悔拋棄了她。

  冷風灌進了鼻孔,尖利酸澀的感覺叫潘小桃直皺眉。她“呼哧呼哧”喘著氣,腔內侵入了刺骨涼風,滿腹都是冰冷的疼,尖刻的痛。

  她終於跑不動了,彎著腰,兩隻手按在膝蓋上狠狠地喘著氣。眼淚卻不由自主順著雙頰滑落,一顆接著一顆的,落在了灰撲撲的黃土地上。

  如果,如果不是她授意長生哥哥,讓長生哥哥的爹爹去引誘了後娘去賭博,是否那人就不會死……哦,不!潘小桃狠狠閉緊了眼睛,使勁兒地搖著頭。

  她不該後悔的,不該後悔的,此時此刻,她應該大笑才是。害死娘的罪魁終於死了,惡有惡報,她該感到欣慰才是。然而心卻好痛,笑容無法綻開,淚水和悲痛瞬時吞沒了她。

  那畢竟是她親爹呀,便是後頭一切都變了,可之前的那七年裡,他是愛過她的,疼過她的。她雖深恨他,可也只想著讓他後悔,讓他落魄,然後再用一輩子的痛苦悔恨,來償還他辜負了的娘親的那些情誼。

  可她沒想著要了他的性命呀!

  潘小桃已是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此時此刻,她究竟是該笑,還是該哭呢?

  趙新林遠遠地綴在潘小桃的身後,今個兒他去集市上買乾貨,回來的時候,剛下了岔路口,便遙遙看見前面一個窈窕女子正疾步走在山間的小道上。

  仔細辨認後,趙新林肯定,那女子正是引得長生痴迷不醒的潘氏。心裡不禁疑惑,那王家素來對家裡頭的兩個兒媳看管得嚴實,今日裡怎的叫這女子孤身一人出了莊子了。

  正奇怪著,那少女卻忽的奔跑了起來,冷冷的涼風裡,遙遙傳來了她嗚嗚咽咽的哭泣聲。趙新林忍不住跟了上去,卻並不靠近,只遠遠的綴著。

  等著潘小桃忽的頓住,彎下腰扶著膝蓋喘氣,趙新林便也停住了腳步,下巴抵在懷中抱著的包裹上,兩眼疑惑地看著前頭那細弱的背影。

  及至那突涌心頭的悲戚漸漸淡去,潘小桃拉起衣袖,將頰上的淚珠拭乾,然後抽抽鼻子揉揉眼,便慢慢往王家莊裡走去。

  趙新林也不遠不近地跟著,等著進了莊子,那少女的身影慢慢走遠,他疾步趕回了家裡頭。

  進得院子,便看見長生正舉著斧頭在劈柴。顧不上放下東西,幾步上前,蹲在長生身側,問道:“潘家可是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站男主,不要站男主,不要站男主……重要的話重複三遍!!作者腦洞怪異,隨便站男主你會失望的。

  ☆、第006章(修)

  潘家?

  崔長生舉著斧頭呆呆地想了會兒,隨後搖搖頭:“我不知道。”

  趙新林疑惑地皺了皺眉,不死心地又問:“那潘氏叫你說給潘石頭的話你可說了?”

  崔長生笑著點頭:“說了。”

  趙新林眉頭一挑,追問道:“那後來呢?潘家可有動靜?”

  “動靜?”崔長生呆了一會兒,忽的一笑:“我爹說,他在賭場裡看場子,見著桃妹妹的爹去尋王六的晦氣,王六惱了,甩了骨牌,和桃妹妹的爹一起走了。”

  “那後來呢!”趙新林急道。

  崔長生又搖搖頭:“不知道。”忽的一頓,隨即奇怪地看著趙新林:“你問這個做甚?”

  趙新林隨意敷衍道:“沒事。”就起身去了灶間,把買來的乾貨擺放好,便立在原地凝神思索起來。

  那少女行色匆匆,又在山道上放聲悲哭,依著她那石頭般硬邦邦的心腸,必定是碰上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不免有些心事重重,若是那女子有個好歹,長生這裡還不定要如何呢!

  潘小桃失魂落魄地回了王家,進得屋門,便瞧見樊氏正從屋裡頭往外走,瞅見潘小桃雙眼紅腫,便忍不住譏笑:“呦,這可是如何了?怎的眼睛都腫了?”扶著門框掖了掖耳邊的碎發,哼道:“聽說你親爹死了?竟去縣衙里認屍,八成不是好死的。說來聽聽,如何個死法兒?”

  潘小桃正是神魂俱散,只聽得樊氏那女人嘰嘰喳喳不消停,卻並未聽清她說得甚,轉過身往柴房走去,此時此刻,她只想一個人清淨一下。

  樊氏見得潘小桃竟是不理她,頓時心生不滿,板著臉待要出言咒罵,忽聽屋裡頭王如春高聲喝道:“你這該死的混帳老婆,叫你出去端盤果子,沏碗茶,這麼久了還不見端來,你是死在外頭了?”頓時驚得魂飛魄散,忙疾步奔去了灶間。

  潘小桃渾渾噩噩地坐在稻草堆上,悶頭呆了一會兒,便聽見周氏在外頭喊她的名字,叫她趕緊的出去幹活。忙揚聲應下,曉得周氏不好惹,只得先撇開了胡思亂想,起身往外頭去了。

  然而那股子氣卻是憋在了心口處,無處發散,無處傾瀉。想那潘小桃,便是因著家中巨變,而變得心性堅毅,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剛剛十二歲的姑娘。於是等著到了後半夜,便病了。那病來得突然,整個身子很快便滾燙起來,嘴裡直說胡話。

  不過是個沒了娘的可憐孩子,又是人家家裡頭整日埋頭勞作的童養媳,自然是無人知道潘小桃病了。及至天邊兒的晨曦漸漸泛出了亮色來,正屋裡頭的周氏總也不見潘小桃起來幹活兒,以為是那丫頭又偷懶,便提了雞毛撣子怒氣沖沖地進了柴房。

  這才見著扎得整整齊齊的稻草堆上,潘小桃面頰殷紅,唇瓣乾裂出白色皮屑,正微微翕動著。往前一伸手搭在潘小桃的額頭上,卻是燙得燒手。周氏縮回手去,忍不住皺起了眉。這該死的東西,怎的就病了。

  眼睛瞅向燒得神志不清的潘小桃,臉上浮出一抹厭色來。若是去請了郎中,只怕又要花費銀子了。周氏抿著唇想了一會兒,便叫來王如寶給潘小桃餵了水,又撿了些退燒的草藥熬了一碗湯藥給潘小桃灌下,至於能不能好,只聽天由命罷了。

  然而那湯藥藥效甚微,一天一夜很快便過去了,潘小桃仍舊躺在草垛上沉睡不醒,額頭依舊燙得厲害。周氏中間去瞧了一次,心知這般熬下去,只怕便是後頭退了燒,養好了病,也要成了一個傻子。

  周氏本是想任由這少女自生自滅,只是靠在床頭上,想起當初樊家要了那麼一大筆彩禮,周氏便不由得心肝兒疼。

  想那樊家獅子大開口,她本是不預備結下這門兒親事的,卻不料那樊家卻養了個混不吝嗇的兒子來。聽得王家不預備結親了,就提了一柄利刃,只說毀了名聲,要和王家來拼命。

  周氏無奈,只得出了一大筆銀子,吹吹打打將樊氏娶進了家門。好在那樊家並不是為著女兒張目,不過是為了那筆彩禮錢,結了親後,倒是少有往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