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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為例?文小西慢慢松下一口氣，獎學金大概沒有泡湯。
“最後一局，下完我回去了。”南方抬手看了下表，已經四點多了。
文小西回過神來，南方已經率先走了一子，“車”長驅直入越過了楚河。
南方教她的時候，說是第一步棋要麼上馬，要麼出炮，但是他自己卻從來不這麼走棋，棋路總是那麼凌厲。
文小西也學，將小兵上了一步。
南方笑，初學就這麼劍走偏鋒，死得更快。
“晚飯在我家吃吧，就當交學費了。”文小西盯著棋局，饒是她腦子活絡，目前卻也研究不透南方的棋路。
“你要交學費，就幫我個忙。”南方將她一顆子吃掉，握在手心裡磋磨。
文小西拾起自己的“馬”，避開他的“炮”，南方最喜歡用“炮”。
“好啊，什麼忙?”大概是多年的習慣，對於南方，她都是有求必應，無論什麼事，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先答應再說。
“不想再等下去了……”
文小西猛然抬頭，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南方垂眼盯著棋盤，無視文小西的凝視，他有好看的睫毛，黑長而濃密，此時正好覆住他整個眼睛，文小西看不到他的眼神。他面容沉靜，手心無意識的磋磨著手心裡的那粒棋子，雖故作輕鬆，但文小西從那微顫的睫毛里，讀出他內心的糾結。
“我想……”
“我不能幫你。”文小西搶在他前頭。
南方抬頭，對上她的眼睛，眼裡有些無措，她從沒這麼疾言厲色的拒絕過他。
文小西偏過頭，錯開他的眼神。他無法直視他的眼神，無論那雙眼睛裡有沒有她，只要望向她，都像是一種誘惑，她無論做了多少心理準備，都會在瞬間潰塌。
文小西深吸一口氣，艱難說道：“你給她的信，是我幫你送的，你給她的禮物，是我幫你挑的，你對她的關心，也是我幫你傳達的，你不能連‘喜歡’兩個字，都由我來幫你說。”什麼忙都可以幫，唯獨這個忙不可以，她文小西再無私再偉大，也做不到親口幫他表白，從三年級開始，南方也是她喜歡了十二年的人。也許他自己不知道，不知者無罪，才會對她這麼殘忍，但她文小西，不能對自己這麼殘忍。
她緩了緩繼續說道:“喜歡就去說，這麼多年，我想言敘也是心知肚明的，只不過在等你開口而已，你有什麼好怕的?”
“我怕。”他將那顆棋子架在拇指和食指中間，抬起來放在眼前仔細瞧。那是他送給她的唯一一份禮物，她一直小心的收著，上學了就帶到學校，放假了再帶回來，就連棋盒裡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的便簽，她都小心的收在裡面。
“她太好了，好到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我很沒自信。我也怕，她並不是在等我開口，她只是不忍心拒絕，我怕真的說破，她就將我拒之千里了。”南方說著重新將那枚棋子收進手心裡。
“原來，大家都一樣。”文小西自嘲的笑笑，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喜歡十二年，從那么小的時候開始，卻一直小心的藏著，不就是怕嗎?怕一旦他知道了，就離得她遠遠的，連現在一點點相處的可能都沒有了。
“什麼一樣?”
“沒什麼。你總不能一直這樣等著，就算這件事情有兩種結果，也不是你現在逃避就能改變的，結果是怎樣就是怎樣，你總要面對，假如，她就是在等你開口呢?你要是再晚了，保不齊有人趁虛而入呢。”
“我回去了。”南方站起來，看著文小西，她盤腿坐在墊子上，仰起頭才能和他對視，頭髮落在後背，將一張小巧的臉龐整個露出來，白皙乾淨，和小時候那個黑黑瘦瘦性格霸道的她，判若兩人，真是女大十八變。
言敘是從小就漂亮招人喜歡，文小西不是，小時候，她又黑又瘦，只是一雙眼睛還算靈動，將她的聰明顯露出來，後來有段時間還長胖了，變成了又黑又胖。高考後大家都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學，只有他追著言敘到了同一個學校。再後來每次寒暑假見到文小西，都能覺出她的變化，首先是瘦回了以前的樣子，大概繼承了她爸爸的體型，身材勻稱修長，性格不再霸道了，整個人變得沉穩，恬靜中又透露出活潑，皮膚白淨很多，眼角的一顆痣變得很明顯，似乎替那雙眼睛畫一個句號，不讓她的靈氣飄了出去，他從前，從來都沒有發現她眼角竟然有一顆痣。她是原本就有個好底子，小時候每天風吹日曬，家裡也沒有條件打扮，才會埋沒了她原本的姿色，如今，都慢慢顯露出來了。
那雙眼睛裡，有藏不住的顧盼流連，昨天在醫院，那雙眼睛疼得湧出眼淚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心底某處輕輕翻湧，仿佛海浪輕輕的撓著皮膚。可是，那顆心，早就已經纏在言敘身上，纏了太多年，分不開了。
南方抬腳欲走。
“南方，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一個很久以前就想問的問題。
“嗯。”他回頭，重新看向她。
“你以前，討厭我嗎?”
南方有些動容，以前，的確總是有意避著她。
他不回答，文小西繼續說道:“我記得我小時候喜歡叫你的小名，有一次你特意攔下我跟我說:‘文小西我叫周南方，你不要叫我南南’，從那以後，我就一直覺得你討厭我，而且，好像每次碰到我你都會走開，除非……除非言敘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說著低下頭，用指甲劃著名自己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