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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搬來他的對門,一旦他百忙之中有了閒暇,便常常會把我邀了去,一起喝個茶,談談李白、杜甫、賀知章;或者越過大洋聊聊海明威、歐·亨利、傑克·倫敦。

  陳耳東是個感情豐富的人,某次閱讀我推薦的一個16歲女孩兒寫的一篇散文,竟當著我的面兒流下激動的眼淚。平日裡他也是溫文爾雅,說話不緊不慢,臉上總是一團和氣,一點兒也沒有你在電視劇里經常看到的警察的那種威嚴之態。

  儘管如此,陳耳東卻是個很厲害的警察,破過不少疑難案件,其中包括十年前那起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某著名演員的前妻被殺案。聽說他從小就立志將來要當一名偵探,上學的時候十分喜歡看日本的推理小說,到現在仍然能把初中一年級讀的橫溝正史的《令人恐懼的四月》、《本陣殺人事件》按原章節完完整整地給你講一遍。他不但記得住裡邊每一個人物的名字,而且還能記得住所有的重要情節,甚至可以把一些精彩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背誦下來。

  除了記憶力好以外,他還具有敏銳的觀察力,據他自己介紹,他從小就喜歡那些檢驗觀察力的智力測驗,比如在看上去完全相同的兩張畫裡,找出其中的7個或者8個不易察覺的不同之處的那種,一般對此他都無一遺漏。這個優勢在他的警察生涯中著實幫了他不少忙,而在我將要談及的這起謀殺案里,這一點同樣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定安莊西大街丙七號是一座6層紅樓。要說起來,它多少有些不同尋常。首先,樓房的地基在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初就打了下去,但由於種種令人費解的原因,直到進入了21世紀,整座樓房才竣工。交付使用後,樓房的三家產權單位又不知因為什麼扯上了皮,使得在其後的兩年多時間裡,只入住了十幾戶,絕大部分房子至今仍然空置。這種情況,莫說在居民住房緊張到人人皆知的北京實屬罕見,即便是在全中國,恐怕也是絕無僅有。

  還有,這座樓不屬於哪一個小區,只是像一個光棍兒似的孤零零地站在那條胡同里。它一共5個單元,全部對著馬路,之間有一道不高的柵欄,裡邊一條狹長的走道便是院子。入口在盡西頭兒,是兩扇自打安上就從來沒關過的大門。

  這便是本故事中所發生的第一起謀殺案的地點。

  陳耳東的那輛懸掛警用車牌的藍色切諾基開到門口時,先期到達的110警察已經封鎖了現場,在趙湘居住的3單元門前拉起了一條黃色的警戒線。

  見他來了,停在一旁的另外一輛警車打開了車門,從裡邊出來的是陳耳東的兩個部下樑子和小胡。背著一隻不大的鋁合金箱子的是梁子,他約摸三十歲,也是中等身材;小胡高一些,很魁梧,二十五歲上下,剛從警校出來沒多久,手裡提了一台最新款的數位照相機。兩個人跟自己的頭兒打了招呼,便一起進了單元。

  “怎麼個情況?”陳耳東一邊上樓一邊問。

  “是個租房子住的天津人。”110警察回答。

  “天津人?”

  “嗯,挺大的個子,小伙子白白淨淨,長得挺帥,昨晚有人闖進他的屋子,給了他一刀。”

  “弄清身份了嗎?”

  “據房東說,死者叫趙湘,看樣子是個在公司上班的白領。”

  “誰報的案?”陳耳東又問。

  “房東本人。”警察說,“他上午跑來收房錢,見門沒有關嚴就進去了,結果在廁所里發現了屍體。”

  就如你經常在一些電影裡看見的情形一樣,一走入502室,陳耳東幾個馬上就對這起謀殺案開始偵查。當刑警小胡從各種角度對著趴在地上的趙湘拍照了一通後,梁子將他的屍體翻了個身,於是你便看到插在他胸膛上的那把尖刀。

  隨後趕來的現場法醫初步推斷,趙湘的死亡時間大致在昨晚10點以後至12點之前。陳耳東從一個細心的老人那裡了解到,昨天晚上定安莊西大街的雨是10點半才下起來的,而室內一些泥濘的腳印表明,下雨之後一共有4個人到達過現場。顯然,兇手就在這4個人中間。

  根據被打碎的廚房窗戶判斷,其中有一人是從陽台上進來的。得知6層沒有人住,刑警梁子判斷這個人是從樓頂下來,先到了6層的陽台,再到死者的陽台。但他同時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此人攀著雨水管,從樓下一直爬上來。鑑於門鎖完好,沒有被撬的痕跡,梁子認為很有可能是這個人先進了屋,隨即接應了等在門外的另外3個同夥。

  趙湘租住的這套一室一廳的房裡東西並不多,但卻是一片狼藉,臥室立櫃的兩扇門開著,裡邊所有的衣物都給扔在了地上,旁邊的幾隻紙箱也全被翻了個底朝天。據此,當陳耳東問及兩個部下的看法時,梁子和小胡都覺得入戶盜竊殺人的可能性很大。

  按照這個思路,梁子把當時的情景作了復原──當第一個人爬上陽台,打碎窗戶進入廚房的那一刻,死者正在衛生間裡洗澡。他聽見了屋裡的異常響動,於是關上水龍頭準備看個究竟。而此時,這個人已經到了門廳,準備去給同夥開門,發覺衛生間裡邊有人,順手拿起餐桌上的一把尖刀,就在趙湘推開衛生間的門的一剎那,他一下子撲了過去,一刀刺死了趙湘。隨後,他開門放進來他的3個同夥,在屋裡翻騰了一通,拿走了趙湘所有的現金(或許也包括存摺)和一些他們認為值錢的東西,便迅速逃離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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