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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都不去。」

  ……

  雲麟軍的這五萬三千人馬,經由卓少炎慎而嚴密地部署,在戎州以東、豫州以西的地界內,撐起了一道長達百里的堅固防線。

  這支軍隊,駐紮在英王封地內,一步不北進,一步不南退。

  消息經大平兵部探報,傳回京中。

  沈毓章閱罷此報,沉默地看向英嘉央。後者則有些不解,問說:「少炎此舉何意?」

  卓少炎是何意,沈毓章幾乎是在看到這消息的當下便明白了。

  他不必再多慮,不必再猶豫。

  因她已替他做出了決定。

  沈毓章起身,踱了數步,站定,「今雲麟軍半數兵力被她抽調,雲麟軍主帥、我大平北疆最能征之將領被她留在身邊,朝廷和兵部若計北伐,還能拿得出什麼像樣的兵馬?她以麾下兵馬做長防,若朝廷果真發兵,則要先過得了她這關。如今她戰功、名聲皆赫赫,朝中有誰敢與她沙場對陣而言不敗?」

  這是釜底抽薪,這更是陳兵以諫。

  她此舉是為了什麼,或是為了什麼人,答案呼之欲出。

  沈毓章冷著面孔轉回頭,看向案上擱著的一封未拆書函。書函發自卓少炎,同兵部的消息同時被送到京中。

  此刻,他不用去讀這封書函,也能想見上面寫著什麼。

  英嘉央伸手取函,拆開後匆匆一閱,蹙眉,抬眼,遞向沈毓章。他不得不接過,勉為其難地低眼去讀。

  這封信十分的短,只有八個字:

  「毓章兄,何不藏干戈。」

  沈毓章捏住信箋。

  這八個字,足以體現出她的決意,她的氣魄,她的深情。

  而她的深情,令沈毓章無言而震撼。

  倘若那個男人真的死了,這便是他的遺志,而他的遺志,她欲來竟。

  ……

  在卓少炎衣不解甲的第十六日,沈毓章的回信送到了她帳中。

  回信同樣十分的短:

  「干戈既藏,吾妹可歸國矣。」

  卓少炎閱罷,輕牽嘴角,將信原封不動地收好,裝入一隻用來收存家信的小匣中。她轉身,向前來稟事的顧易道:「今日一切如常?」

  顧易點頭,「五日前派出去的探馬回報,南北百里之外皆不見大軍蹤跡。」

  雲麟軍在此,不進不退,為的是南防大平、北防大晉。而今大平終未出兵,固然可以令人放下心來,然大晉至今亦無所風動,則不得不令人生疑。

  顧易將心中疑惑訴出,卻未得到卓少炎的回答。

  她凝神細思,緩緩問道:「顧兄。……他已死了幾日?」

  顧易一怔。此事是他自以為的忌諱,這些時日以來從不敢在她面前主動提起。眼下被她突然問起,他無所防備,竟毫不委婉地照實回答了。

  卓少炎聽後,表情未變,只是道:「好。」

  外面春日暖煦,金絲沿著四下揭起的帷幕下方鋪落進來,她整個人沐浴在這陽光中,猶如一塊化不開的冷冰。

  顧易欲退,恰有江豫燃身邊親兵來報事,他便略停了停。

  士兵疾跑而來,還喘著粗氣,入帳後行過禮後便急聲道:「稟殿下,望樓哨崗方才察得東北方向有一彪人馬正向我軍馳來,江帥請殿下前去看看。」

  「所擎軍旗為誰人之部?」

  「未見軍旗。」

  ……

  江豫燃等在距離望樓半里處的小丘上。

  待卓少炎一到,他便引臂遙指,皺眉道:「卓帥看,不知何處來的人馬,數量不多,但馳速甚疾,直衝我大營而來。」

  不多時,那支軍隊便從模模糊糊的細小黑點,逐漸變成了清晰可辨的人馬身影與鐵蹄尥起的陣陣沙塵。

  卓少炎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支人馬。

  直待戰馬鐵蹄踏入射程之內,她道:「放箭。」

  江豫燃二話不說地下令,早已準備好的千名弓弩手箭矢齊發。箭陣猶如銳利密網,照著馳來人馬的身前毫不留情地飛劈罩下,鐵鏃鑿地,駭得奔行在最前方的戰馬紛紛受驚,揚蹄長鳴,人馬一時大亂。

  亂不多時,陣腳自穩。

  有一面軍旗被自陣中高高擎起。

  江豫燃看清,一震。他飛快地轉頭去看卓少炎,見她像是出神一般地,目光隨著野風一道,順著那面旗幟而上下捲動。

  那些人馬不再進一尺一寸。

  少頃,風漸弱,軍旗漸平漸落。

  一個男人披著將甲,從旗後一步一步地踱至陣前。

  「謝」字軍旗下,他持刀縱馬,轉瞬間亦遙遙探目望來,隱隱約約地,似乎露出了久違的一點笑意。

  在江豫燃視線所及處,卓少炎周身的冰層毫無徵兆地開始融化。

  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可這光芒卻極黯淡,因那冰層融盡後,在她空空如也的心口處,一苗埋抑已久的火種被猛地引燃,由它爆發出的光芒竟百十倍壯烈於陽光。

  然後江豫燃聽見了雪崩的聲音。

  她冷靜理智的外表被撕裂,她鎮定多謀的神智被摧毀。

  她整個人由內而外地飛速坍塌,又由外而內地飛速重塑,最後她以像是著了火一般的嗓音問江豫燃:

  「來者何人?」

  「謝淖。」

  第73章 柒拾叄

  江豫燃奉命,開轅門,將這一小股人馬收入營中。事畢,他至卓少炎中軍帳前復命:「卓帥,都已安排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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