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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又是在調笑她了,卓少炎這回不願順他的意,遂沖他一笑道:「我還想要,你可還行?」

  戚炳靖先是一愣,沒有料到她說得出這話來,心道這些日子以來她倒果真同他學了不少。

  然後他笑一笑,拍了兩下手上的炭灰,道:「且等我先打水淨淨手。」

  卓少炎抿唇悶聲笑個不停,饒過了他。

  ……

  戚炳靖要的東西雖已被送到,卻並沒有要馬上出手的跡象。

  他不急,周懌自然更不急。

  周懌明白,戚炳靖是在等他口中的「人證」先有所動靜。

  此人行事自有主張,除了當年同戚炳靖做的那一筆交易之外,其後又有數次奉成王之命北赴大晉,然而從未真與戚炳靖通謀賣國,對大平亦可謂忠。

  此人雖讓人捉摸不透,然他對大平成王陽奉陰違,必有其謀,其謀亦必與成王所謀不合,他既得成王如此信任,卻能在成王身邊按捺多年不發,所謀者必大。

  所謂大者,如眼下之事何如?

  ……

  成王府中。

  顧易自外歸來,直趨英肅然處復命。

  之前卓少炎自金峽關揮師南下,仍命人將他於武庫深牢中看管,直到太上皇帝出具禪位詔書後,英肅然請沈毓章發兵部令讓雲麟軍放人,他才得以從牢內脫身,一路南歸京城。

  顧易步近書閣外,正見一個少年衣衫凌亂地從內走出。他低頭避視,待人走過後,才抬首進去。

  英肅然坐在書案後,臉色陰沉。待見到顧易,他的神情轉添幾分怠意,問道:「事辦得如何?」

  顧易行禮,答道:「屬下方才去了鄭劾、吳奐頡家中,他二人至親明曉此事厲害,皆收下了藥,承諾明日一早便會和飯食一道送入獄中,叫二人自我了斷,免去闔家受罪。」

  英肅然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李惟巽還老實麼?」

  顧易道:「李惟巽見不得江豫燃受苦,必不會不老實。殿下之前行事過於倉促,應該等屬下回京,交由屬下去辦。還好眼下未出什麼意外,不然殿下豈非功虧一簣?」

  英肅然譏道:「等到你回京再辦?只怕沈毓章已先將我按下獄中了。」

  顧易無奈道:「沈毓章豈有這等能耐?當年裴穆清、卓少疆諸案宗及物證皆是屬下親自處理的,沈毓章手無證據,如何能質殿下之罪。殿下未免太沉不住氣。」

  英肅然冷笑了一聲,從桌上抓起一物,在手中掂了兩下,然後驀地向他扔砸過去,口中罵道:「你去金峽關辦趟差使,能叫人把你扣在關內牢中數月不放。倘非我低頭叫沈毓章把你放出來,你眼下能在府中教訓我?」

  顧易當即跪下,任他砸罵,口中請罪道:「殿下息怒。」

  那物件砸中他額頭,英肅然見了血色,心頭怒意稍解。

  顧易俯首又道:「屬下亦是為了殿下著想。殿下自然知道屬下的忠心,屬下斷是不敢教訓殿下的。」

  「起來罷。」英肅然收了怒,眼神陰戾:「還有一事,你須據實告我。」

  「殿下請問。」

  「那個叫做謝淖的晉將,竟能得鄂王信任如斯,連我與大晉其餘幾個親王往來之事都知道。我不得不再問你一句:你當初幾次奉我之命北赴大晉與諸王晤面,果真未留下任何把柄在鄂王手中?」

  顧易面色嚴慎,答道:「殿下放心。之前每一回殿下都反覆叮囑,屬下也都回殿下以實,殿下怎又突然疑心了?」

  英肅然忽地輕笑,眼中戾意褪去大半。他道:「沒什麼。今日午睡做了個奇夢,竟夢見你同鄂王勾結,要害我的命。」

  顧易面不改色,道:「屬下的命,是同殿下綁在一處的。屬下倘若要害殿下的命,那屬下亦會賠上自己的命。屬下惜命,怎敢如此。殿下的夢想來是反的。」

  英肅然搓了搓扳指,笑著道:「是了,你最惜命。」他又將顧易看兩眼,「夜深了,你退下歇去罷。」

  顧易再行過禮,退出書閣後,面無表情地抬起衣袖,輕輕拭去額頭被砸出的血跡。

  ……

  破曉之前,天色烏黑無光。

  沈毓章自睡夢中被下人叫醒。

  有人夜叩沈府,言稱要舉發成王之罪。

  沈毓章囑咐不可驚動沈尚銘及夫人,叫小廝把來者引去偏廳,自己速速穿衣,然後走去見客。

  待見來者,沈毓章本升起冀望的那顆心又沉了下去。

  這些時日他本就少眠,此刻心情更是煩悶。沈毓章接過小廝奉的熱茶,讓人退走,然後不緊不慢地喝一口,看向那人,冷冷道:「顧大人。成王派你來擾沈某清夢,又是做了什麼盤算?」

  顧易對他一揖,道:「沈將軍,別來無恙。」

  沈毓章不說話,臉上已掛逐客之意。

  顧易又道:「沈將軍,顧某當日在金峽關多有得罪。然沈將軍現掌兵部事,顧某職屬兵部,亦是沈將軍之下官,眼下有事來稟,沈將軍要拒顧某於門外?」

  沈毓章道:「有話便說。」

  顧易道:「顧某此來,是為舉發成王之罪。景和十二年十月,成王同兵部侍郎鄭劾、大理寺卿吳奐頡等人構陷裴穆清將軍畏戰不守之罪。景和十七年元月,成王再同諸人構陷卓少疆通敵之罪。自景和十四年至今,成王更與大晉諸王屢次通謀,欲以大平疆土換大晉出兵、助其登大位。今卓少炎陷罪,罪亦為成王所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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