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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從中找到戶神的指紋,他們就能反詰他說不知道“有明”這段證詞。

  “有必要調查一下當時的戶神。僅僅在咖啡屋見過幾面的客人,不管什麼理由,我覺得都不會犯下強盜殺人的罪行。那裡肯定藏著戶神和受害者的關聯。”

  “關於這點,我會著手調查。”

  “需要人手吧。和上頭談了下,他撥了幾個人過來。不過,問話的時候小心點,’戶神亭‘反過來投訴我們營業妨礙就糟了。”

  “我會小心的。”

  “切忌得意忘形哦。幹這行這麼久,一次都沒碰到過臨近時效找到犯人。”

  “銘記心間,”萩村答道。

  從縣警局本部走出後,萩村趕往關內站方向。但是,車站並不是他的目的地,他的目標是一旁的居酒屋。約好和柏原在那碰頭。

  一進店內就看到柏原蜷縮著身子坐在櫃檯席,他的身旁放著杯烏龍茶,他似乎在看什麼東西。從背後偷偷瞟了一眼,原來是照片。照片上是個小學生模樣的男孩。萩村知道那是他的兒子。

  “久等了。”

  一聽到聲音,柏原吃驚地挺直了背,把照片塞進口袋。

  “比預料得要晚嘛。”

  “和系長談了會。”

  簡單交代了下和磯部的談話內容,柏原聽完後露出苦笑。

  “原來如此,得意忘形……了嗎?”

  “看到對方是洋食屋的社長有些氣虛吧,而且警局現在的破案率正穩步上升,他們想避免冤案吧。說起來,戶神政行怎麼樣了?”

  “還是那副腔調,波瀾不驚的。太沉著了。你知道我送他回去的路上他說了什麼?下次請我們一起去店裡品嘗品嘗他引以為豪的牛肉丁蓋澆飯。”

  “是不是在虛張聲勢?”

  “不像。真的很篤悠。我想是不是我們搞錯了。”

  “搞錯了?也就是他不是犯人?”

  “沒證據表明這表是案發當晚被偷的。也許以前有明幸博變賣了這塊表,幾經輾轉後落到戶神手中。然後有人把它放進罐子中藏在天花板內。而且,就連藏起來的本人也忘記這事——你覺得這樣可能嗎?”

  “究竟是誰藏的呢?”

  “想來是喜歡惡作劇的小孩子吧。”

  “啊……他兒子?”

  “十幾年前,他兒子還是個小學生。不知道真相是不是這樣啊。”冷冷的口吻說完後,柏原繼續沉思道,“或許,我們真的得意忘形了。”

  泰輔駕駛的輕便客貨車在昭和大道右轉後停在了路旁。

  照照鏡子,確認妝容合適後,靜奈把鏡子放回PRADA包包。她無意識地長長嘆了口氣。

  “停在這裡可以嗎?”泰輔問道。

  “嗯,謝了。”

  她趕往的咖啡店距離這兒約百來米,不過萬一讓行成看到她從這輛車上下來,她就不得不作出解釋。

  轉身伸手拿起后座上的紙袋,裡面放著醃牛肉。這是在靜奈公寓附近五分鐘腳程的一家老字號買的。她記得以前行成對這家店贊口不絕。

  “不要落下東西。”

  聽罷,她苦笑道。

  “怎麼可能會忘記。至關緊要的東西只有那個吧。”她敲了敲包。

  “別沾上指紋,就連紙上也別留下,哥哥這個交代的。”

  “我知道。從功哥哥那裡拿到後就沒光著手碰過。”

  “辦事的時候也小心了。”

  “會帶上手套,別擔心。”

  “手套?帶上這個不是很不自然?”

  “我已經想好怎麼解釋了。而且,稍微有些不自然也無妨,辦事前儘量帶上手套,這麼說的不是功哥哥麼?”

  一聽是功一的指示,泰輔安心地點點頭。

  “關鍵要找個合適的地方。哥哥想了幾個候補,不過他也不清楚戶神家的內部構造。”

  “這個要進去了才知道。不過,我會想辦法的。機會僅此一次。我絕對不會辜負哥哥們。”

  “也別太勉強……”泰輔皺著臉撓著頭,“嗯,還是說拜託了比較好。”

  “嗯,交給我吧。”

  “我等在戶神家附近。手機的電池記得放進去,基本上,我不會主動聯繫你。不過,隨時待命,一發生什麼就通知我。需要打電話的時候,你先打過來然後馬上掛掉。”

  “嗯。以前不都這麼做的嘛。那麼,我走了。”靜奈打開副駕駛座旁的車門。

  “靜!”泰輔叫道。看到她轉身,他表情複雜,猶猶豫豫地開口。

  “今天是最後一次見戶神行成。這樣真的好嗎?”

  靜奈感覺自己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望著二哥,白了他一眼。

  “你算什麼意思?”她聲音有些尖銳。

  “不,那個……”泰輔抿緊嘴唇望著她。

  “別想些有的沒的,上次我不都說過嘛。為什麼又問這些?太奇怪了。”

  “靜看上去很猶豫的樣子。”泰輔說,“我就是問問。”

  “別犯傻了,我現在是去一決勝負,不要蹚渾水。”

  “知道了,抱歉。”

  “我走了。”

  “嗯。”泰輔再次望向妹妹,“加油!”

  靜奈嚇了一跳,因為泰輔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關懷。

  想不出該回些什麼,她點了點頭,走下車,隨後有些用力地甩上車門。

  泰輔單手揮了揮,發動了車。目送著車子遠去的身影,靜奈抿緊嘴唇。好不容易可以不去考慮那些,為什麼又多此一舉提起呢?她心想。

  深呼吸後,她走了起來。終於到了去戶神家的日子,必須打起萬分精神。雖然至今為止騙了不少男人,不過一切小心為上,千萬不能疏忽大意。在見對方之前,有必要進入演戲狀態。

  我是高峰佐緒里,靜奈自言自語道。正如泰輔所言,今天恐怕是最後一次用這個名字。今天過後,高峰佐緒里這位女性就會人間蒸發。

  約好的地點是銀座二丁目的某家咖啡館。她和戶神行成好幾次都在這家店見面。

  一走進店中,她就看到行成,他穿著輕便的茶色外套。似乎他也注意到靜奈的身影,笑臉相迎。

  點了杯飲料,靜奈來到座位。

  “久等了,抱歉吶。”

  行成看了看手錶,搖搖頭。

  “還差五分鐘呢。是我來得太早。不知為何,今天有些分神,老靜不下來,所以早點結束了工作。”

  “這樣啊,打擾你工作了,實在抱歉。”

  “沒這回事,我也很期待今天哦。請別太拘束。”

  “你這麼說,我稍微安心了。”

  喝著送來的檸檬茶,靜奈努力讓自己的心情沉靜下來。僅僅這般和行成面對面坐著,她就有些小鹿亂撞。就連面對他毫無戒備的笑容也變得有些辛苦。

  “對了,上次謝謝你。被你這麼褒獎,廚師他們也很高興。”行成說。

  看來是指去麻布十番店時的事。他讓靜奈試吃了新創的牛肉丁蓋澆飯。

  新創的牛肉丁蓋澆飯既保持了原味,余香也更濃郁,完美凸顯了材料的原味。坦白說,非常美味,她當時這麼讚嘆道。這並不是謊話,她真心覺得這個可以和“有明”的牛肉丁蓋澆飯相媲美。

  “我只是個外行,請別這麼看重我的意見。那時也說過,適當地作為參考就可以了。”

  這時,行成驟然換上嚴肅的表情,搖搖頭。

  “不,讓你試吃太好了。讓不少人試吃過,不過唯獨你的評價一針見血。我想肯定因為你對牛肉丁蓋澆飯存在著特殊感情吧。”

  “也沒有什麼特殊感情……”靜奈垂下眼瞼。行成似乎在說她最初試吃牛肉丁蓋澆飯時的異樣。

  以為勾起她的傷心往事,行成突然慌張了。

  “啊,那個,對不起。我好像又說錯話了。非常抱歉,我真粗心。”

  看到這副模樣,靜奈不禁笑了。

  “沒事。以前就覺得戶神先生你太多心了。老是考慮對方的心情,不是會很累嗎?”

  “是嗎?我只被別人說過很遲鈍。”行成左思右想道。

  “那是指了解女人心吧。”靜奈忍耐著沒說出這句話。

  “這麼說或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經營者的話稍微皮厚點比較好哦。”

  “那就沒問題了。別看我這樣,我也相當皮厚哦。證據就是我總是找各種藉口約你出來。”笑著說完後,他拿起桌上的帳單,“那麼,走吧。”

  “嗯。”小聲回答著,靜奈起身站了起來。

  走出店門,行成攔了輛計程車。和平時一樣,靜奈先乘坐上去。“請開到目黑。”邊對司機說著,行成邊鑽進車中。

  望著幫司機指路的行成的側臉,靜奈拼命壓抑心中膨脹的焦慮感。今後再也不能像這樣兩人一起乘坐計程車了,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越是這麼想,心中那莫名的愁緒也越發濃稠。

  這個人是殺死我們父母的殺人犯的兒子——她在心中反覆吟誦著這句咒文。然而,她知道這句咒文沒有任何殺傷力,另一個她對她輕喃:

  但是和他無關啊,又不是這個人殺的,這個人是個體恤他人痛苦的人。

  行成不經意地望向靜奈,他嚇了一跳似的雙眼睜大,帶著微笑問道:

  “怎麼了?”

  “啊,沒事。”靜奈緩過神,“你父母今天在家嗎?”

  “我媽在。不過,她不會跟著,別太擔心。”

  “至今為止邀請過女性去自己家嗎?”

  “這還是頭一回。所以我媽可能會想歪。雖然我解釋過並不是這種關係,只是前來參觀家裡的構造。”他越說聲音越輕。

  靜奈點點頭,視線投向窗外,看到類似泰輔的輕便客貨車時,她嚇了一跳。不過車身印著完全不認識的社名。

  如果這是真的前往戀人家中,那該多麼雀躍不安啊。靜奈想著,第一次見男友的母親,擔心著能不能順利應對,緊張必然在所難免。然而,她現在的心情和這些相去甚遠。雖說也有緊張,但那是因為擔心能不能成功完成哥哥的指示。至於他母親,怎麼都好。想著想著,思緒轉到和他即將分別,她心裡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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