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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瓶里的酒已經有三分之一不見了,這讓我嚇了一跳。我記得我跟比利在聽唱片的時候喝過一杯,關燈前,我又喝了一小杯。我現在並不想喝,但有的時候是你想要喝幾杯,有的時候是你需要喝幾杯,現在的情況是後者。我往漱口杯里倒了點酒。當我把酒咽進喉嚨里的時候,不禁抖了抖。我覺得好過了點,但是又好像還沒有完全好,所以我又喝了一杯。我接了半杯水,把阿斯匹林沖了下去,這回好多了。

  如果我帶著醉意出生……

  我還是留在我房間裡。天氣當然是我不出門的最好理由,但是,我不需要藉口。我覺得我宿醉未醒,應該輕鬆一下。如果不是因為我昨天喝得酩酊大醉,如果我身體不是這麼不舒服,我早就到醫院報到了。我決定了:只要我的身體是這個樣子,我就要把自己當做病人。我那個決定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不止有象徵意義而已。

  下午,電話鈴又響了。我應該起來接電話的,但我實在是不想跟人說話。隨鈴聲自生自滅吧。

  接近傍晚的時候,電話鈴第三次響起,這一次我接了,是斯基普·德沃。

  “我找你找了半天。”他說,“你待會兒會出門吧?”

  “我現在不想出去。”

  “是啊,又開始下雨了。原本以為只會下一陣子,現在卻一天到晚下個不停。天氣預報說還得下呢。我們昨天下午見過那幾個傢伙了。”

  “已經見過了?”

  “不是那些戴黑帽子的壞蛋,是律師和會計師。我們的會計師還帶了一支叫‘猶太左輪’的傢伙。你知道那是什麼吧?”

  “自來水筆。”

  “你知道啦?反正他們告訴我們一大堆我們早就知道的事,講了半天廢話,還說要寄帳單給我們,我們還得付錢。”

  “那不都是你自找的?”

  “是啊,但是我高不高興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又跟那個電話里的‘神秘聲音先生’講了一次話。我跟電話湯米說,我們得用周末的時間來籌錢。”

  “你告訴蒂勒里啦?”

  “蒂勒里?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說——”

  “哦,對了。我一時之間沒想到。不,不是蒂勒里。我是說電話湯米。我想隨便說個T字開頭的名字,只是我一時之間想不出,告訴我一個T字開頭的名字好嗎?”

  “一定要嗎?”

  電話兩端都沉默了一會兒。“你好像沒什麼精神。”他說。

  “基根把我拉到他家,聽唱片聽到天亮。”我說,“我現在還沒百分之百清醒過來。”

  “基根真他媽的。”他說,“我們喝酒還算得上是節制,就只有他像玩命似的。”

  “他有時是有點過分。”

  “是啊。聽清楚啦,我不想管你喝了多少。我想知道的是:你可不可以把星期一整天都留給我們?白天跟晚上。我想我們會在那個時候處理這件事。如果我們真的要乾的話,我希望越早結束越好。”

  “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就是我剛才告訴你的啊,去幫我們解決它啊,好嗎?”

  我星期一到底要幹什麼?我還在為湯米·蒂勒里幹活,不過,我不在乎我在這事上要花多少時間。我跟傑克·迪博爾德的談話,只是證明了一件事——我在浪費我的時間跟蒂勒里的錢。警方根本沒打算起訴他,更別說栽贓他。卡羅琳的批評使我不完全同情湯米,拿了他的錢,沒幹什麼事,我現在也不覺得那麼慚愧。

  我手上有兩件事可以在下次見到他的時候跟他說,也挖出不少細節。所以,我不用在日落公園附近的酒吧跟雜貨店裡花太多時間。

  我告訴斯基普星期一我整天沒事。

  那天稍晚,我打電話到對街的酒店,請他們派個小夥計送兩瓶酒,然後再到附近的熟食店幫我買半打麥酒和兩份三明治。店裡的人認識我,也知道我給小費一向很大方。我覺得這樣很值得。

  我先喝了杯烈酒輕鬆一下,接著喝了罐麥酒,吃了半份三明治。我洗了個熱水澡,果然使得胃口大開。我又吃了半份三明治,喝了一罐麥酒。

  我小睡片刻。醒來後,打開電視,看了一部亨弗萊·鮑嘉的電影。我沒怎麼仔細看那部電影,但只要有聲音,我就覺得有個伴。我走到窗邊,看看窗外的雨勢。我開始吃剩下的三明治,喝了一大堆麥酒,還用波本潤了潤喉。電影結束,我把電視機關掉,呑了兩片阿斯匹林,上床睡覺。

  星期六,我的活動能力強得多了。我想喝杯酒醒醒腦子,不過,我決定絕不多喝。我洗了個澡,喝掉最後一罐麥酒,跑到樓下去,到火焰吃早飯。我剩下半個蛋,但是把馬鈴薯跟燕麥麵包吃個精光,還喝了好幾杯咖啡。我試著看了看報紙,但卻不知道報上在說什麼。

  吃完早餐之後,我走進麥加文酒吧喝了一杯。然後我到聖保羅街街角,坐在那裡動也不動,有半小時之久。

  之後,我回到旅館。

  我在房間裡看棒球,之後是“瘋狂體育世界”里的腕力冠軍大賽和幾個女人在水上表演單腳滑水。看她們表演,我知道難度很高,但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之後我到阿姆斯特朗酒吧轉了一圈,跟裡面的人聊了兩句,接著,我到附近的熟食店,點了一碗墨西哥辣豆跟兩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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