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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都無法相信,我居然開著那輛車離開佩里大街,到了三十六街,又到了車庫。我大概是連碰帶撞地開著車,從街道一側的樓前彈回,再從另一側彈回。但這種理論有個問題,就是第二天,車上沒有一道劃痕。如果有人在記錄奇蹟,可為我記上一筆。到車庫了,我沒下車,鳴笛,史蒂夫走出來。我大致向他描述了我的情況,跟他說希望有人能幫他照看車庫,因為他得開那輛轎車,送我去布朗克斯。他問我要不要喝一杯,我沖他大吼大叫。他笑了,走回車庫。我上了停在路邊的轎車。很快,他又走出來,穿著一件外套,上車開走了。我告訴他去哪兒,頭靠在車角的墊子上,但不敢閉眼。我使勁睜大眼睛,每次眨眼都要努力睜開。我這邊的車窗玻璃搖了下去,冷風打著我的臉,我們似乎是以每分鐘一百萬英里的速度繞著圈,轉得我上氣不接下氣。

  史蒂夫說:“到了,先生。。

  我咕噥了一句抬起頭,再次睜大眼。車停了。到了,布朗克斯河旅店。我感覺是旅店找到了我們,而不是我們找到了它。史蒂夫問:“你能走嗎?”

  “當然。”我再次咬緊牙關,打開門,下了車。我走過便道,剛想穿過一扇柵欄門,又咬咬牙,繞了過去,我穿過門廊,冰冷的幾張空桌子,沒有人。我打開門,走進主廳。幾張桌上放著衣服,幾位客人三三兩兩地坐著。我要找的那位客人坐在遠處的角落裡,我朝他走去。尼祿?沃爾夫就在眼前,毫髮未傷,坐在一把砍掉一半也還寬敞的大椅子裡。他的棕色大衣搭在旁邊的椅子上,桌子對面,我看到了朵拉?蔡平脖後的繃帶。她面對他,背對著我。我走了過去。

  沃爾夫沖我點點頭。“晚上好,阿奇。這樣我就放心了。給你打完電話,我想或許你的身體狀況不容許你穿過這複雜的迷宮。太好了,你見過蔡平夫人了。請坐。你好像站著不太舒服。”

  他舉起啤酒杯,喝了兩口。我看到他的盤子裡還有些殘渣,朵拉?蔡平的盤子已經空了。我把他的帽子、拐杖從椅上拿開,坐下。他問我是否想來杯牛奶,我搖搖頭。他說:

  “我承認這有點兒讓人不好意思,我本來是出去救你,最後卻讓你來救我。如果那是斯科特先生的計程車,他也該換換彈簧了。如果你能把我安全送回家一一你肯定行一一這可不是你今天唯一的成就。你使我和蔡平夫人在這種奇特的境況下相遇,雖不是有意為之,卻已經為我們的問題找到了解決方案。我迫不及待地要告訴你,因為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是好消息。蔡平夫人太好了,已接受我的保證一一”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我還能記住的就是我的兩個太陽穴之間緊繃的一根弦突然斷了。沃爾夫後來跟我說,我暈倒時,他要扶卻沒來得及,結果我的腦袋重重地撞在桌上,響聲雷動。

  第二十章

  星期一早晨,我醒來時還在床上。這話聽起來好像有什麼弦外之音,但事實確是如此。當我足夠清醒,意識到我身在何方時,我覺得我像在大齋節①(大齋節,亦稱“封齋節”,基督教會規定為復活節(三月二十二日至四月二十五日之間的某個星期日)前的四十天。)期間睡下的,而現在已是聖誕節。這時我看到福爾莫大夫站在我的床邊。

  我對他笑了笑。“您好,大夫,您成了這兒的家庭醫生嗎?”

  他也對我一笑。“我是順路過來看看昨晚打到你身體裡的東西,今天效果如何。顯然一一”

  “什麼?哦,對了,天哪,”我突然發覺一室光明,“幾點了?”

  “差一刻十二點。”

  “不!。我扭動身子想要看表,”真要命!“我騰地坐起來,有人把一千個碎冰錐扎進了我的腦殼,”啊,天哪。“我用手扶住頭,想慢慢挪動。我問福爾莫:“這是什麼一一我的頭嗎?”

  他大笑。“會好的。”

  “是呀,可你沒說什麼時候。哇哦!沃爾夫先生在樓下辦公室嗎?”

  他點點頭。“我上樓前跟他聊了聊。”

  “都中午了,”我慢慢站起來,“小心,我會撞到你,我朝衛生間走去。

  我開始打香皂,他走到衛生間門口說關於我的早飯,他已給了弗里茨醫囑。我說我不想要什麼醫囑,我想要火腿和雞蛋;他又大笑,走了。聽到他笑,我很高興,因為如果我的腦袋裡真的有碎冰錐,他,作為一名醫生,應該把冰錐取出來,而不是取笑我。

  我儘快使自己清醒過來,洗澡,換衣服,下樓,精神還不錯,但是得扶著欄杆。

  沃爾夫坐在他的椅子裡,抬頭說早上好,問我感覺如何。我說我感覺就像兩隻孿生小馬駒,然後走到我的桌邊。他說:

  “但是,阿奇,說真的,你不該臥床休息嗎?”

  “不,不僅該起床,而且早該起了。你了解我,我是好動的人。”

  他的臉頰現出皺紋。“而我,當然是個超級好坐者。這種角色對換真是有意思。昨晚你從布朗克斯河旅店坐車回家時,有十多英里,腦袋一直枕著我的腿。”

  我點點頭。“很有意思。我早就跟你說過,沃爾夫先生,你付我工資,一半是讓我幹活,一半是讓我聽你誇夸其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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