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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安認為海路特瀕臨破產邊緣,我的印象並非如此。我看見的是個面臨經濟困難的人;神情恍惚,唇角抽動,雙膝不斷跨來跨去,高昂的笑聲,寬闊蒼白而有汗的額角,雙手似乎在發抖。

  如果在比較好的環境下,他會比較討人喜歡。他不像海奇保那麼漂亮,但是仍然可親。他的下巴,豐滿雙唇,水藍的眼睛,和他父親十分肖似。

  我先把海氏藏珍搬運及失蹤的事簡述一遍。他們答覆我所有問題,證明與喬其安及我先前所知的完全相符。

  “你要知道,”凡妮盯著我寒酸的衣服說,“那天有宴會,全家都在一起,有的站,有的坐,有的調酒,走來走去。已經很難記得什麼時候有什麼人在那裡。”

  “你記得收藏品運走之前,你公公到起居室來了一會?”

  “我記得很清楚。他問是否大家都來了,喝了一杯生日酒,然後他回書房去了。”

  “我也記得,”路特說,“父親來做了幾分鐘的主人。”

  “你們是否看到萬先生帶了武裝警衛去書房開始搬運錢幣?”

  “沒有,”凡妮說,“起居室通走廊的門開著,可是沒有注意。你呢,親愛的?”

  “沒有,”路特說,“沒注意。”

  我還不願放棄,“當時你們是否注意到早上有什麼不尋常的事?任何事當時或許不予置理,但是對竊案會有點意義。”

  他們互望一眼。

  “我沒有,”路特說了拭拭額汗,“我沒見到什麼。”

  “我也沒有,”凡妮說,“除非——不,那太瘋了。”

  “什麼,海太太?”

  “嗯,你應該知道,宴會是外包的。食物在幾小時前便送來了,全是冷的。我曾經到廚房去看看吃些什麼。我以為潤碧在準備,可是她不在。送來的菜有些解開有些還沒有。而她準備了一半卻離開廚房。”

  “你記得去廚房的時間嗎?海先生來起居室之前還是之後?”

  她不貶眼地瞪著我。“我記不得了。”

  “你發現黃潤碧不在之後怎麼樣?”

  “我拿了塊奶酪邊咬邊走回起居室。”

  “你回去的時候,海奇保先生在不在?”

  “我實在記不得了。哦,我認為這並沒有意義。潤碧可能去開門迎接客人,或許在洗手間。因為你說什麼都想知道,”她又明朗地加上一句,“所以我才告訴你。”

  了不起的女人。她穿了件要花我兩個月薪水的赫斯頓洋裝,顯出乳房和臀部的姣好曲線。

  她和她丈夫差不多高,但是比起他的畏縮無神,她顯得精力旺盛。我想得出為什麼男人對她會趨之若鶩,但是她沒有一點淫婦的樣子。

  她憂鬱地坐著,雙膝併攏,雙手合放在腿上。可是她身上的豐滿曲線明顯可見。她並不美麗,可以說是“令人怵目驚心”!亮黑頭髮中分,方形臉孔,柔和豐滿的雙唇;相形之下,杜莉薩像個童子軍。

  也許因為我妒嫉她,所以我認為她有些庸俗。她有種難以解釋的放蕩。她不是隨便的人,但是我了解何以男人一見她便會幻想她的裸體。野性!不錯!她有野獸的性格。她在床上可能是只猛虎。我似乎見到她怒吼、嘶咬、吐沫、抓撕。

  “海太太,”我勇敢地說,“你們的家庭幸福嗎?”

  “哦,天,”她輕笑著說,“這是個私人問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對不對?一般來說,我認為是的,我們家庭幸福。你說呢,路特?”

  “是。”他說了又倒了杯馬提尼。

  我打算激起她對我的鄙視與輕賤而對我低估,但是沒有成功。她相當文雅而且合作。

  也許她的珠寶使我發呆。她穿的是淡藍色衣服,配著相稱的鑽石胸墜,耳環,手鐲。非常高級昂貴。

  我又搖醒自己問下去。

  “海太太,你想會是什麼人,不論家裡家外,有可能偷到德瑪麗新?為了錢或是復仇什麼的。”

  她皺眉想了一下。“老實說我想不出,”她說,“你呢,路特?”

  “不,”他說。

  我想起過去十五分鐘她說了幾次“老實說”。也許這是她的口頭禪。可是母親教我特別提防一些自命老實的人。

  我知道由凡妮和路特這裡再問不出什麼來了。我起立謝謝他們的接待與合作,走向門口。這個女人使我大吃一驚。她走過來牽住我的手,笑容和鑽石一樣閃亮。

  “我喜歡你,”她說,“一起吃午餐好嗎?”

  “謝謝你,”我震驚地說,“我十分高興。”

  “我會打電話給你。”她說。

  當夜我吃通心粉和一些生菜做晚飯。我又喝了喬其安留下的紅酒。他十點鐘打電話來,我有種陶陶然的感覺。

  “我們的偵探今天如何?”他問。

  “無安打,無上壘,無失誤,”我說,“至少我希望如此。今天晚上見了路特與凡妮。”

  “哦?”他說,“有意思。我想聽聽。我也有些事告訴你。聽著,我把這份東西打字,我都是自己打字,然後回皇后區的家。我順路到你那裡——最多半小時——互相比對筆記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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