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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小芬滿不在乎地掀開了這一頁——

  眼前一黑!

  她身子一晃,多虧李彌扶了一把才沒有傾倒。

  那一秒,她以為自己的頭骨也像蒙如虎一樣被敲裂。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仿佛胸口被壓上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溢滿了臉頰,她一面抽泣著一面說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偌大的辦公室里,沉寂如死,每一個人仿佛都在用沉默告訴她:我也經歷了和你一樣的震驚!

  鼓足勇氣,她慢慢地重新打開卷宗的最後一頁。

  淚眼矇矓中,那張照片分解成了一個個細小的顆粒,飄移,飄移,又慢慢地重新聚攏在一起……沒錯的,是她,就是她——那個“10·24特大殺人案”的唯一倖存者,那個站在國道上險些被張大山開車撞死的白衣女子,那個渾身是血、任憑一頭長髮在風中狂舞的幽靈——

  正是被所有人千呼萬喚的劉思緲!一個活了幾十年的人,一旦決定撒手離開人世,必定有她的苦衷。多說又有什麼用呢!渴望得到世人的理解和同情嗎?這個世

  界上默默死去的人太多了……

  三:火鳥

  掌心一熱。

  她睜開眼睛,看到蕾蓉兩道溫暖的目光。

  蕾蓉抓著她的手,微笑著說:“救你的那個小伙子,還真的很不錯,你住院後,他先是買了大捧的鮮花要送給你,可是醫院為了防止患者花粉過敏,不讓他把鮮花帶進病房,他就天天來看你。直到昨天,他家裡有事情需要處理,才匆匆回國。”

  救我?小伙子?

  劉思緲驚訝地望著蕾蓉,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被賓館的人發現並施救的呢。

  “呵呵,看來你還不知道,救你的那個小伙子叫蒙沖,是國內一家保健品龍頭企業老總的公子。他和朋友到日本來玩,就住在你住的那家賓館。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酒,誤闖進你的房間,才把你救了……你也真的是命大。”

  劉思緲依舊一臉茫然,她的記憶從割腕到病床上醒來這一段,宛如被格式化一般,一片空白。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她到局裡上班,早晨八點半到的,九點整傳達室打來電話:“劉處,有個叫蒙沖的來找您,讓他上去還是您下來?”

  市局是準軍事機關,來客不僅要登記,還要經過層層檢查,麻煩得很。思緲索性下了樓,走到大門口,便看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小伙子——靠著一輛黑色保時捷站著,圓圓的紅臉膛下面有一圈細細的絡腮鬍子,神情有些拘謹,像孩子似的摳著手。一見思緲,他像彈簧一樣砰地站直了,傻呵呵地笑著,右手的食指不停地撓著鼻翼。

  思緲走到他面前,淡然一笑,伸出手來,“你好,真不好意思給你添了那麼大的麻煩,謝謝你救了我。”

  這一笑,卻把蒙沖看呆了,足足有五秒,才伸出厚實如熊掌的雙手,一把握住思緲的右手,又如觸電般鬆開,說道:“必須的,必須的……你身體徹底好了吧?”

  “徹底好了。”思緲又是歉意地一笑,“本來應該是我去謝謝你的,可是也沒有你的聯繫方式……”

  “沒關係,沒關係。”蒙沖搖搖手,“今天中午有事嗎?我請你吃個飯,好嗎?”

  “這個……對不起。”思緲柳眉微蹙,“我出國將近一個月,好多公務堆積著,必須抓緊處理,所以,還是改天吧,好嗎?”

  “好!”蒙沖很痛快地答應著,打開車門,從副駕座位上拿起一大捧鮮花,呈給劉思緲,“送給你的,請一定收下。”

  思緲接過,花香沁人心脾。她看了一看,從白百合環繞的最中心,將三朵紅玫瑰抽出來,遞給蒙沖,“其他的我收下,這三朵還給你。”

  “為什麼?”蒙沖有點尷尬。

  思緲沒有回答,擺擺手,轉身離去了。

  沒有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我只能接受一個人的紅玫瑰。

  蒙沖望著那個美麗的背影,如痴如醉。

  接下來的日子裡,蒙沖向思緲發起了猛烈的“攻勢”:簡訊不斷地發,電話不停地打,鮮花一天一捧(紅玫瑰依舊鑲嵌在中心),不管思緲的回應多麼冷淡,不管思緲怎樣處理他那些熾熱的鮮花,總之他仍是一副不追到手誓不罷休的架勢。

  但是,一無所獲。

  仿佛就是把心剖出來給她,她也不為所動。

  愁苦萬狀的蒙沖,找到了在市局工作的老同學,打探劉思緲這個“堡壘”為何如此難以攻破。老同學一聽就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我說哥們,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世界上只有兩種女人:拿錢買得來的和拿錢買不來的——大部分都是第一種,只是價格不同。”老同學的神情忽然變得很莊重,“至於劉思緲,屬於第二種中的珍稀品種,她心裡有人了,你就是拿金山銀山擺在她面前,她都不會眨一下眼皮。”

  蒙沖愣住了,“她心裡有什麼人?比我條件還好?”

  老同學眯起眼,“那人是個犯人——但是,卻是我們所有警察都尊敬的一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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