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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才會停電啊。”

  “啊?”

  “在深夜的濃霧中,不管是多麼厲害的天才駕駛員,都不可能成功降落。於是在湖面上浮了一整列誘導用的燈。為了點亮這些燈,需要龐大的電力,所以當時箱根町一帶才會因此停電。”

  這一瞬間我幾乎說不出話來,接著我忍不住笑了,問道:“你為什麼連這個都知道?”要是連這個都知道,御手洗簡直就是神了。

  “村木不是說過嗎,當時整座湖都泛著亮光……那就是誘導用燈光的亮光啊。濃霧之中,從山路上看下去湖水整體就像發著光一樣。”

  “啊啊……”我終於被徹底擊倒,安靜了下來。

  “霧這種東西,本身就會發光。彼此之間漫反射,看起來就像湖水上空浮著一團光暈。貼別挑選雷雨的日子,就是為了掩蓋引擎的聲音,日本陸軍以試驗機DO—X從貝爾加湖飛刀蘆之湖,因為距離很長,所以可能連客艙都堆滿了燃料。正因為是巨大飛機,所以才能夠這麼做。這是一場極機密地將俄羅斯公主送到日本的戰略。”

  “我認為這趟飛行,他們當時一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這畢竟是一架未完成的試驗機,說不定引擎會在途中停止,螺絲會磨耗,導致整架飛機在空中分解。多尼爾公司本來也不想賣,不過為了繼續開發夢想中的飛行艇,只好先度過眼前的難關,有所犧牲了。正因為有這樣的背景,從那之後過了七十年,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

  原本沉默的我,又突然想起問這件事:“嗯……那倉持平八先生也在這裡面?”

  “他當然也在,在這座DO—X裡面。”御手洗說。

  “可是你怎麼知道這就是DO—X呢?”我問。

  “既然不是海底軍艦,就只剩下在天空飛的可能了吧。大家都以為大正時代不可能有這種飛機存在,這就是最大的盲點。查了之後,發現特大的飛機只有一架曾經存在於德國,相當簡單哪。”御手洗說道。

  14

  “我們在瑪諾斯吧檯談話的時候,其實我一直在觀察寢無里先生的臉色。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妙,不太可能願意開口,所以我才判斷可能需要多一點時間。既然如此,他會到這裡來的機率,到底有多少呢?”坐在地下室酒吧West End的沙發座位上,御手洗先開了口。

  “所以我說,就跟金日成和盧泰愚握手的機率一樣。”傑瑞米說。

  “那就是零囉。”御手洗很快地這麼說。

  “他好像不願意多談自己的事。”傑瑞米說。

  “嗯。”

  “不僅如此,他對安娜塔西亞好像也一點興趣都沒有。”御手洗點著頭。

  “他似乎認為,羅曼諾夫家的秘密乾脆被埋在歷史的泥濘中算了,那些歷史學家算什麼東西。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他身上帶有布爾什維克的血統,在他看來,皇室的歷史根本一點價值都沒有。”

  “一點也沒錯,”御手洗點點頭,“這就是他花了一生理出的人生觀。”

  “羅曼諾夫一家被屠殺時的狀況,已經都很清楚了嗎?”我問道。

  “嗯,大概知道了。”傑瑞米回答道。

  “從托博爾斯克即將被送進葉卡捷琳堡時,阿列克謝的血友病突然病重,這時候他已經禁不起需要劇烈消耗體力的逃亡行動。所以皇帝夫婦放棄逃亡,祈禱著自己能靠政治力量得救,之後安娜塔西亞姐妹們都患了麻疹,據說塔季揚娜她們頭髮都掉光了。接著,皇帝夫婦和瑪麗亞先到了葉卡捷琳堡,這是因為阿里克謝從樓梯上摔下來受了傷,所以安娜塔西亞她們留在托博爾斯克照顧他,到了一九一八年五月,他終於康復了,這時才趕緊追上大家。”

  “皇帝一家在葉卡捷琳堡被軟禁在伊帕切夫別墅,不久後就變成監禁,這座宅邸的隔壁就是英國領事館,所以地點不算差。葉卡捷琳堡就是葉爾欽的出生地。”

  “伊帕切夫別墅外圍有兩層圍牆,圍牆外由多名持槍的衛兵看守著,二樓窗戶安置有機關槍座,為了避免被英國領事館窺探,特地把窗戶玻璃塗成白色。現在還留有這樣的照片。這麼做不是為了避免皇帝一家脫逃,而是為了防止來自外部的救援。”

  “事實上以捷克軍為中心的白軍已經逼近這個小鎮周圍,而在列寧的布爾什維克和德國之間已經簽訂了“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條約”,以承認俄羅斯新政權為條件,並且加入確保皇帝一家人身安全的項目。監視著皇帝一家的布爾什維克,不斷和隔壁的應該領事館協商,在這樣的條件下,只要英國夠積極,就有很大的機會救出皇帝一家,畢竟亞歷山德拉身上有英國皇家的血統,所以這時候皇帝一定深信自己可以得救吧。到了和我見面的一九八〇年左右,安娜?安德森強烈地憎恨著英國人。她經常告訴我,英國人一點忙都沒有幫上。”

  “因為英國人對他們棄之不顧,所以她的家人才會被殺?”

  “沒有錯。但是事實的真相還是個謎。目前一般的說法是,捷克軍和白軍進行總攻擊之前,皇帝一家就在這棟房子裡被處刑,屍體被切割,用硫酸燒毀後埋葬。可是這其中的疑點實在很多。”

  “有哪些疑點呢?”

  “比方說處刑的地方,據說是這座伊帕切夫別墅半地下式的餐廳,皇帝一家所有人在深夜被聚集到這裡,宣告了死刑,由拉脫維亞人的二十四人槍擊隊同時開槍掃射殺了他們,還活著的人則用刺刀刺死。可是,這間餐廳並沒有那麼寬敞,頂多比一般家庭的餐廳大一點而已。在這樣的空間裡站進二十四個槍擊隊員,那就一點空隙都沒有了啊。”

  “聽說槍擊隊使用的是莫辛納甘步槍這種小槍再裝上劍,這麼一來行動就更加不方便,劍會影響行動,還有可能危及己方士兵。而且,如果大家一起開槍,子彈可能打到牆壁有反彈的危險。要是被反彈的子彈打到,也一樣會有殺傷力。我實在不認為槍擊隊會在這麼一個無法自由活動的地方開槍。可是,牆壁上的彈痕都集中在下半部。很有可能是被偽裝成槍擊現場。”

  “哦。”

  “總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蹊蹺。”傑瑞米說著。

  “一定有什麼陰謀。”

  “安娜?安德森除了頭蓋骨的凹陷骨折之外,身上是不是還有幾處傷?”

  “有的。皮膚有很多撕裂傷,後腦勺和手臂、腳、軀幹,總共有四處刺傷,這些被診斷為槍劍造成的傷口。所以頭蓋骨的凹陷也很可能是槍托造成的……咦?”傑瑞米的眼睛看著入口附近,我和御手洗也轉過頭去看著那邊。站在那裡的,是一位微微駝著背的老人。那是倉持寢無里。

  “金日成和盧泰愚來了。”傑瑞米低聲說著,御手洗這時站了起來。

  “寢無里先生,我們在這裡。謝謝你願意過來,請坐吧。”御手洗用手比了比座位。沒有戴白帽的寢無里,露出一頭銀髮,蹣跚地走向這裡來。他的樣子,讓人覺得是個離皇帝最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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