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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一段慘澹的日子,總是有各種莫名其妙、令人心驚的疑惑籠罩著我:這恐怖的一切究竟會在何時降臨?警方在等待什麼?他們如果採取行動,那桑戴克又會說些什麼?

  不知不覺,我們已熬過了四天。就在第四天晚上,診所里擠滿了候診的病患時,彼得送來了桑戴克寫給我的信,並堅持要親手交給我。我接過信,讀了起來:諾巴瑞博士告訴我說他最近聽他住在柏林的朋友——一位研究東方古董的權威人士海爾·立德波根提起,大約一年前他在維也納遇見過一名研究埃及古物的英國人。可惜他已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了。不過,根據他信中的若干描述,諾巴瑞博士懷疑那人可能就是約翰·伯林漢。

  所以,我想請你今晚8點30分帶著伯林漢父女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和諾巴瑞博士一起談談這事情。鑑於此事的重要性,希望你能不負所托。

  桑戴克

  看完桑戴克的信,我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絲希望。讓我覺得眼前的困境或許還是有辦法解決的,而救援也會適時到來。我馬上給桑戴克寫了回函,另外又寫了一封信給露絲,告訴她這件事。我把兩封信都交給了彼得,然後情緒激昂地繼續我的看診工作。所幸病患已經沒剩多少,診所業務恢復了這個時段常有的清閒,這讓我不必編造虛假的藉口,可以直接找個空當前去赴約。

  我到達奈維爾巷時還不到晚上8點。夏日的最後一道陽光正從古老的屋頂和煙囪之間慢慢地褪去,夜色漸漸襲來。距離約會時間尚有幾分鐘,我乾脆放慢了腳步,邊走邊欣賞著道路兩側的商店和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紛紛拉下遮簾的店鋪,以及從摩拉維亞老教堂傳出的莊嚴的聖歌,暗示著一天的工作已進入尾聲。多才多藝、熱愛繪畫和彩漆的費尼莫先生此時正一身白圍裙坐在花園裡,一邊抽著菸斗,一邊得意地望著他的大麗花;一扇敞開的窗口邊有個年輕人,手裡拿著一支油漆刷,耳朵上還夾著一支,正站起來伸展著四肢,旁邊一個婦人靈巧地捲起一張大地圖;一群孩子尾隨著點燈人,陪著他執行今晚點燃路燈的任務;理髮匠正把店內的瓦斯燈捻熄;蔬菜店老闆叼著香菸走了出來,扣子孔里插著支紫菀花……和他們的父親以及祖先們一樣,這些淳樸善良的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奈維爾巷居民。奧蔓小姐就自稱是他們的後裔,住在隔壁的那位面貌和善的摩拉維亞婦女也是。他們和《舊集會法》時期著名的拉托布人有著淵源,其歷史也可遠溯至戈登暴亂戈登暴亂,因為新教徒對諾斯放寬對天主教的政策而感到不滿,1780年6月7日晚示威者在倫敦街頭到處放火。時代。至於住在巷尾那棟灰泥木屋裡的老先生,據說從詹姆斯一世開始,他的祖先就一直世世代代住在那裡了。

  我一邊望著這奇妙的街景,一邊讚嘆著。一個來自舊時代的村落,它的生命力是如此頑強,有如驚濤之洋中的寧靜島嶼,又如躁動不安的沙漠中的綠洲。走著走著,我來到了伯林漢家的舊院子門前。遠遠地便看見露絲正站在房門口和奧蔓小姐說話。她顯然在等我,她穿著一身暗沉的黑外套,戴著帽子和黑面紗。她看見我,便關上門,走了過來。

  “你來得正是時候,聖丹坦大鐘剛剛敲響。”

  “是的,你父親呢?”

  “他已經上床休息了。他身體不太舒服,病得很厲害,我也沒想強迫他起來。我想要是警方再這樣拖下去,肯定會要了他的命。”

  “但願不會這麼嚴重。”

  眼看伯林漢先生為了女兒所受的可怕磨難而精神崩潰,我卻沒有任何字句可以撫慰,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帶著露絲我又一次走進了深深的小巷。剛才路過時見到的那個婦人正在窗口朝我們點頭微笑,費尼莫先生也拿下菸斗,輕輕抬起帽子和我們打招呼,露絲優雅地鞠躬還禮。在通過蓋著遮棚的小道進入菲特巷時,我發現露絲突然左顧右盼起來。

  “你在找什麼?”我問。

  “這兒附近有警察。”她的語氣很平靜,“還好,今天倒是沒看見他。要是讓那可憐人等得太久,那可就罪過了。”說著我們轉入了菲特巷。她小心翼翼地搜索著暗中監視她的便衣警察的蹤影,這讓我很難受,而她語氣里的嘲諷和無奈尤其令我心痛,讓我想起我們初識時她那種令人不快的冷靜和自持。然而,我又不得不佩服她在身處厄運時的那份淡然。

  “我們還是說說關於這次會面的事吧!你的信寫得非常扼要,我想你當時一定很忙,沒時間寫得更詳細。”露絲突然說道。

  “確實如此,不過詳細的內情我還不能告訴你。我只知道,諾巴瑞博士手上有封很重要的信,是他住在柏林的一位名叫立德波根的埃及學專家寫的。這個人在信中提到,大約一年前他在維也納遇見過一個英國人,這個人諾巴瑞也認識。不幸的是,他已不記得那個英國人的名字了。可是根據信中的一些描述,諾巴瑞認為那人可能是你的伯父約翰·伯林漢先生。倘若他的猜測沒錯,這個案子就有希望了。所以,桑戴克才急著讓你和你父親跟諾巴瑞見個面,好談談這件事情。”

  “哦。”露絲陷入了沉思。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並不興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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