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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嗎?可是……”她臉上浮現出猶豫的神色,朝丈夫看去。

  “沒關係。好不容易加賀這麼說。你也要出去買些東西了吧?”

  “嗯,這倒也是。”

  “你去吧。回來之前我要把他留住。雖說他是警察,但現在又沒被派任務,就算回警察局晚了一點也不礙事。”

  “怎麼說這種話!那麼,你願意留下來嗎?”峰子抬眼看著加賀說道。

  “嗯,沒關係。”

  “對不起,我會儘量早回來的。”說完,峰子拿起上衣和愛馬仕手提包。“我說你,用電腦也適可而止吧。醫生不也說過對身體不好嗎?”

  “啊,知道了。馬上就完事了。”

  “那就拜託了。”峰子對加賀說完,便走出了病房。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加賀仍然沒有坐下,而是先走到了窗邊。

  “到了十五層的高度,景色真是不錯。而且又是在這樣豪華的單間,就算在此長期臥床也不冤枉。”

  “不管多好的景色,身子動不了,連看都看不到。我從今天早上開始肛門就癢得不得了,可纏著繃帶又撓不了。這份苦頭你肯定是不知道的。”

  萩原的話讓加賀哧哧地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往回走,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那,怎麼樣了?還好嗎?”說這句話時,他的笑意完全消失。

  “看來暫時是動不了了。但好像可以走路。”

  “我剛才問過醫生了,腦部沒有什麼異常。”

  “這可是萬幸。這玩意兒要是弄壞了,飯都會吃不了。”萩原用左手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

  萩原的車在東名高速路上猛衝向側壁的事故發生在一周前。

  所幸他的後面恰好沒有其他車,因此沒有誘發二次事故。他的腿、腰、胸和肩部合起來有十幾處骨折,如果後面再有車撞上來,恐怕情況將更嚴重。醫生打了包票說,只要進行康復治療,他總有一天能像受傷前那樣活動。

  “趁這機會稍微休息一下吧,像匹拉車的馬一樣不斷跑著的人,是成不了成功人士的。”

  “你也是別人也是,誰都說一樣的話。”萩原一陣苦笑,“不過這可能有點道理吧。這次事故讓我意識到了。本來我還對自己的體力挺有自信的,果然還是上歲數了,竟然會疲勞駕駛,真是可悲。”加賀聞言,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目光低垂了一會兒。接著他站起身,朝門口走去,響起了屋門開閉的聲音。隨後他又走了回來。

  “那麼……”加賀坐回椅子上,“那天你要跟我說的是什麼事?”

  “啊,”萩原先猶豫了一下,思考片刻後說道,“不,沒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啊,可別用這種提防人的口氣。”

  “真的,區區小事罷了。就算說給你聽也沒用。特意叫你出來真是不好意思。”

  “就為了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強打精神,忍住睡意,撞在了高速公路上?”

  “我也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或許這也是因為疲勞了吧。腦子不靈光了,把一些不起眼的事誇大了。這些天好好調理了一陣,我覺得也沒有必要再找你商量了。總之就是這麼回事,你忘了它吧。讓你擔心了。”

  “我非常擔心。”

  “對不起,無論如何請原諒。”萩原躺在床上,做出低頭的動作。

  加賀把目光移向桌子上的電腦,毫無疑問,他此刻並非在思考電腦上顯示的圖表和數據表示的意義。萩原想像著這位頭腦敏銳的朋友正在思考什麼問題,感到不安。

  萩原現在的工作是承包各類企業的產品生產。他經營著一家員工數十人的公司。之前,他在一家廣告代理店工作。他和加賀再度見面就是在那個時候。加賀是他讀大學時同在社會學系的同學。他們在讀書時關係並不怎麼親密,卻在重逢後不可思議地投緣。

  這或許是因為淨給別人打下手的他,和剛當上警察必須賣力工作的加賀心情是一致的。從那以後,他們每年都要見幾次面。加賀原本給他的印象是個只會練劍道、頭腦單純的運動型男生,但只是見了一兩面,這個印象就完全改變了。

  發生事故的那個晚上,萩原要見的正是加賀。當時他想告訴加賀一件事,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個心思了。

  事故發生沒多久,因為萩原遲遲沒出現,加賀給他的手機打了電話。然而接電話的並不是萩原,而是神奈川縣縣警本部交通科的警官。加賀因此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萩原的手機沒被毀搏可謂奇蹟,這恐怕是因為他的身體充當了緩衝墊。

  萩原被送往川崎市內的一家醫院,加賀立刻趕到了那裡。萩原當時還在昏迷中。

  警察和醫院正因無法和萩原的家人聯繫而困擾。他們聯繫了萩原家附近的派出所,那邊派人去看了一下情況,結果家中沒人。

  打電話過去也只是錄音電話。

  加賀當即前往萩原家。他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能和萩原的妻子聯繫上的方法。一旦有必要,他還打算進入家中,為此,他從萩原的隨身物品里取出了家門鑰匙。

  然而他剛出發,醫院就接到了萩原的妻子峰子打來的電話。據她說,她在外面聽了自家的電話錄音,一聽說出事嚇了一跳,現在正要趕往醫院。

  峰子出現在醫院是電話打來大約兩個小時後。她是和加賀一起來的,他們恰好在萩原的家門口碰上了。加賀到他家的時候,她的車正停在門口。

  以上經過萩原當然不是直接知道的。他是聽了妻子和加賀的敘述揣測出來的。三天前,他的身體才恢復到能仔細聽清他們說話的狀態。

  “怎樣都說不通啊。”加賀嘟嚷了一句。

  “什麼?”萩原問道。

  加賀轉向他,做了個深呼吸:“你疲勞駕駛的事。”

  “我不就是累了嘛。我也是肉體凡胎啊。”

  “不,竹加賀慢慢地搖頭,“無論怎麼疲勞,你也不是那種會在駕駛時睡著的人。”

  03

  沉默一會兒之後,萩原笑了起來。

  “真是謝謝你這麼評價我,但事實上,我就是開車睡著了,我也沒辦法。像我這樣的人,性格可比你想的要馬虎。”

  然而加賀並沒有附和著萩原笑起來,反倒將手伸進上衣口袋,取出一個小記事本。他微微蹙額,打開記事本。

  “那天白天,你出席了一個和髮型設計大賽有關的會議吧?地點是品川。之後,你在濱松町和廣告代理店的部長見了面。這日程沒錯吧?”

  萩原仔細地盯著朋友的臉看了起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核查我的行蹤有什麼用?”

  “回答我的問題,沒錯吧?”

  萩原嘆了口氣,答道:“嗯。”加賀點了一下頭,在記事本上寫了些什麼。

  “我問一句,你是從誰那裡打聽到的?我們公司的人嗎?”

  “是的。”

  “我都說過了,不准和公司以外的人多說話。”萩原抱怨道,“我們公司在經營什麼業務,居然簡簡單單就被泄露了。那些傢伙肯定是被警察手冊嚇壞了,一時間編不出合適的謊話,真是群沒腦子的人。”

  “要是對我撒了謊,也不過是讓我重新問一遍罷了,因為凡事都必須要有證據。”

  聽了加賀的話,萩原的腦袋左右搖晃起來。

  “你問得這麼詳細是要幹什麼?”

  加賀的目光從記事本上抬起來,直盯著萩原。

  “這個我最後會回答的。”

  “現在就回答我!”

  “等問完所有問題之後再說。”加賀的目光又回到了記事本上,一邊看一邊問道,“根據峰子和大地的話,當天早上,你吃過早飯馬上就出了門。那時他們兩個人還在家中,是嗎?”

  “是的——你找了大地嗎?”

  “昨天找的。”說完後,加賀的表情忽然平和下來,“他長大了呢。”

  “明年就上小學了。以後還有數不清的麻煩事呢。”

  大地出生幾個月的時候,加賀曾到訪過萩原家。他帶了一個地球儀作為出生禮物。這個地球儀現在正放在大地的房間裡。

  “我看見那幅畫了。”加賀說道。

  “畫?”

  “魚的畫。貼在你家玄關的。”

  “啊,”萩原輕輕笑了,用左手撓了撓眉梢,“怎麼樣?我們家的一幫人和幼兒園的老師都說他有天賦。”

  “畫得怎麼樣,我在這方面的知識可是一片空白。不過,”加賀稍歪了歪頭,“我覺得大地是個老實的好孩子,什麼都按他看見的樣子老老實實地畫出來。我有這種感覺。”

  “你沒有必要跟我說客套話。”

  “我只是說說心裡的想法而已。你帶大地去過水族館嗎?”

  “沒,還沒有。只是有這個打算。”

  這段時間,萩原才發覺自己從來沒有帶兒子出去玩過。這次的三連休,對萩原家來說也沒有半點假期的意味。他想起了大地以前說過,他想去八景島的海洋公園。

  “等我身體好了,是不是該帶大地去水族館之類的地方昵。”他小聲說道。

  “那不錯。”加賀說完,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

  “問題就是這些嗎?”

  “不,問題從現在才開始。”加賀的表情再次嚴肅起來,“你離開家之後,出席了那個有關髮型設計大賽的會議,午飯是在那裡吃的。然後和一家廣告代理店的部長在咖啡館見了面,你在那裡喝了咖啡。”

  “你都查到這個地步了嗎?”萩原發出一聲感嘆。

  加賀沒有回答,而是繼續他的話。

  “和廣告代理店的部長分別後,你沒有去別的地方,直接回了家嗎?”

  “是的。”

  “幾點?”

  “記不清了,可能是六點半多吧。”

  問到這裡,加賀抬起了臉,他伸直後背,稍稍挺胸。

  “這不是很奇怪嗎?你和廣告代理店的部長是在濱松町見的面吧?你和我約好晚上八點在澀谷見。為什麼要特地回橫濱的家裡一趟?”

  04

  “因為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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