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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田早一步走出店外,谷川也留下發愣的老闆和沒沾口的咖啡離開。

  新田的緊急通報讓對策室頓時士氣大振。晚間九點四十分,大家引頸期盼的日高鯰美進了偵訊室。

  谷川回到對策室正要寫報告書時,立刻被溝呂木叫到房間。

  “谷川,你來偵訊鯰美。”

  “我……我嗎?”

  “就是你,試試看,我讓寺尾輔佐你。”

  谷川的好搭檔新田比他還興奮。這可是大大的提拔,對象還是嶺舞子命案的重要嫌疑犯。這場偵訊將決定辦案的成敗與否。

  溝呂木的這個決定是一種賭注。

  谷川絕不是靈巧的刑警,偵訊經驗只有轄區警察時代盤問小偷,重大案件的偵訊技巧等同於零。要談偵訊手腕,就屬現在正在偵訊喜多的寺尾,無人能出其右,更是經歷過無數次的大小場面。雖然從來摸不透他冷血的內心世界到底在想些什麼,但他對“逼供”的執著就連溝呂木都甘拜下風。剛才一個菜鳥女警看穿了喜多供詞背後的蹊蹺,這可能是寺尾任職以來第一次的挫折,不過溝呂木認為,他絕對會在這種時候突飛猛進,因此早已決定讓寺尾負責鯰美的偵訊。

  然而,溝呂木在聽了押走鯰美的過程之後,靈機一閃,毅然決定更換人選。

  總覺得鯰美會來這裡,是為了坦承一切。

  那麼不需要逼供,需要的是“環境”。溝呂木認為,谷川即使不說話也能流露出溫柔和老實的個性,他才是偵訊鯰美的最佳人選。

  “放輕鬆去做吧!”

  送走谷川,溝呂木非常滿意自己的決定,摸摸鬍子嘆了一口大氣。

  02

  鯰美果然對谷川懷有好感,谷川那溫和的臉出現在偵訊室,鯰美也卸下僵硬的神情。

  “你是谷川先生……沒錯吧?”

  鯰美主動開口。

  “是的。”谷川坐在鯰美對面的座位凝視她的臉龐。

  果然比舊照片豐腴一些,但這並沒有讓人聯想到如年輪般圓滿的平凡生活。她的臉蛋臃腫、肌膚也失去光澤。簡而言之,她的樣貌流露出辛酸苦澀的人生,仿佛已經放棄當女人的意志。

  然而,她卻努力裝出笑臉。那並非出自面對人們時的義務性笑容,而是訴說著她的願望,她希望鼓舞自我,渴望自己能夠稍稍溫和一些。房間裡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翻閱報告書的內勤以及傳令,鯰美斜後方則是寺尾背對著牆角,盤著手,一臉嚴肅的模樣。然而,鯰美面對偵訊室特有的氛圍卻並不畏縮,而是安安靜靜的,落落大方,毫不畏懼。

  溝呂木要谷川照自己的辦法偵訊。

  谷川無暇思索,開門見山說:

  “我想請教你有關十五年前,嶺舞子小姐被殺害的事件。”

  牆邊的寺尾睜大眼睛看了谷川。

  因為谷川的話,和自己今早訊問喜多時的話一模一樣。

  寺尾企圖動搖喜多,因此選了最有效開場白。然而谷川卻無意耍弄技巧,一開始就打算坦誠相對。也就是說,他的這句話並沒有顧及整場偵訊過程,毫無計劃性可言。谷川大剌剌的態度以尖銳的爪子攪亂了寺尾瀕臨崩潰的神經。

  ——這樣怎麼偵訊啊!

  寺尾在焦躁中心想:就快輪到自己上場了。

  果不其然,鯰美劈頭就被訊問正題,臉上失去了笑容,困惑地眨眼好幾回。

  “能不能告訴我呢?”

  因為找不到其他的話可說,谷川又重複一次。鯰美低頭。谷川的腦袋就快要一片空白了。

  寺尾在心中怒罵。

  ——別再問那種蠢問題了!你以為自己是判官啊!

  “拜託你,告訴我好嗎?”

  “……”

  鯰美不說話,猶如痙攣般不停眨眼。

  谷川好想逃離這個地方。在尋找她的過程中,自以為已經清楚看見了鯰美的心情,但如今卻什麼也看不見。她來這裡,是為了坦承一切,不懂到底是什麼事情令她裹足不前。

  ——告訴我吧!

  谷川閉上雙眼一心祈禱。

  鯰美發現了谷川的神情,過了一會,仿佛痛苦難耐地說:

  “橘——橘也在這裡嗎?”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冰凍。寺尾傾身對谷川比了不要說的手勢。

  “是的,他也來了。”

  谷川直直凝視著鯰美的雙眼。

  “然後呢?”鯰美語調急促地問:“橘他說了什麼?”

  “他什麼也沒說。”

  寺尾忍不住叫了谷川:“餵!”

  不用說嫌疑犯,人也絕不能知道辦案內容。如果這是一種戰術也就罷了,但對方問刑警就直接會讓嫌犯發現自己所處的狀況,也可能成了推託或緘默的原因。營造完全密室並如何在其中孤立嫌疑犯,這才是偵訊的鐵則。

  但谷川破了戒。對橘的共犯鯰美泄了底說:“橘還沒有自白。”這可說是無法彌補的大疏失。

  谷川顯得十分亢奮,從臉到脖子一片通紅。

  ——不行,他已經失控了。

  寺尾離開牆角,決定要求更換偵訊官。雖說是溝呂木的命令,但獵物當前,不能白白錯失這個機會。況且,如果不能逼出鯰美,嶺舞子命案也將立刻面臨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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