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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依舊栩栩如生。

  昭和五十年十二月九號晚間,離追訴時效只剩三小時,在這個緊要關頭,溝呂木下了最後賭注。他把內海一矢從亞森·羅苹咖啡抓到警署,將逮捕令亮在內海眼前。內海面不改色問道:“證據呢?”雙方互不相讓,就此與溝呂木陷入長期抗戰。兩人都剛滿三十歲,溝呂木表現出明顯的好強個性,而內海則沉著泰然,毫不膽怯。

  結果,逮捕令未能執行。溝呂木堅持:即使對方否認也得逮捕。但由於三億圓搶案在辦案過程中頻頻出錯,幾度發生誤判或無視人權的偵訊,輿論紛紛批評警界,上層無奈之下,只好選擇承受追訴時效成立的屈辱。

  溝呂木瞪著內海的雙眼,迎接凌晨零點的報時聲。這一刻,內海立刻起身這麼說:“請別怪我。總不能由我提出證據吧。”

  溝呂木回想著內海當時的表情,走下警署的階梯。內海當時為何說出這句話?幹部之一心有不甘地說:“他是不滿被當成兇手,因為賭氣才會說這種話吧!”其他同僚也日漸同意這個看法。

  但溝呂木無法接受。

  應該是——

  內海躲過了七年來的嚴峻調查,在時效成立的那一刻,有股衝動想將這個喜悅分享給某個人。而他選擇了溝呂木做為他分享的對象。他將自己成功完成的完美犯罪,分享給比任何人都關心他的辦案刑警,溝呂木——

  如今,這一切都不過是當年勇,其間已經流逝了十五年的歲月。

  ——不,等等。

  溝呂木停下腳步,看了看手錶。那是父親遺留給他的老古董,但生鏽的小窗里依舊標示出精準的日期。

  “9”——十二月九號。

  溝呂木感到輕微的震撼。這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嗎?從亞森·羅苹咖啡店帶走內海的那一天。從偵訊室目送內海離開的那個十二月九號。

  而嶺舞子命案就在今晚十二點屆滿十五年的追訴時效……也就是說,喜多三人就在三億圓搶案時效成立當時潛入校內,涉及女教師命案。事情果真是如此嗎?

  溝呂木皺起眉頭。

  原來如此。當天他氣勢逼人闖進亞森·羅苹咖啡店,逼迫內海同意偵訊,當時店內有幾名看似高中生的年輕人。

  “原來,原來如此啊。那時候在場的那些傢伙就是……”

  心中確信的想法脫口而出。

  他為了在三億圓搶案上劃下句點而闖進店內,沒想到同一個地點正在籌劃另一個犯罪。喜多三人當時正在亞森·羅苹咖啡店靜待潛入學校的時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真是奇妙的緣分呀。

  溝呂木感到莫名的因緣,推開刑事課的門。

  大房間裡的喧鬧聲讓溝呂木不由得清醒過來,變回本廳頂尖的幹練隊長。用不著提醒自己,他早就知道三億圓搶案已經是過去式,而嶺舞子命案則是現在正在進行的案件。

  溝呂木伸出手,抓住從一號偵訊室跑出來的年輕刑警。

  “裡面的狀況怎樣?”

  “是的,口供進行相當順利。”

  “涉嫌命案方面呢?”

  “從一開始否定至今。”

  “了解,辛苦了。”溝呂木推了對方的背,但又把他拉回來,小聲問道:“那個女警呢?”

  年輕刑警不懂問題的意思,一臉茫然。

  “就是她啊,交通課那個大美女。”

  “喔,是,她也專心記下記錄……”

  溝呂木大大點頭,這回更是用力推了年輕刑警的背,然後走向內勤辦公區。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一個猶如歌舞伎女角的男子抬起頭,向溝呂木行禮。

  大友稔是與偵訊官寺尾並駕其驅的“溝呂木班”副手。他的個性敏感木訥,偵訊手腕也稍嫌略遜,但務實且擅長處理幕後事務,在這次案件中,被指派為內勤總指揮官。他不曾表現出對寺尾的敵意,總是默默埋頭在自己的職務中。

  “大友——找到龍見讓二郎了嗎?”

  溝呂木一開口,大友就指向隔壁辦公桌。內勤的巡查部長用手捂住肩膀上的話筒說:“正好查到他在川越的友人家中。他因為徹夜打牌還沒醒來。”然後遞出抄有地址的紙條。

  溝呂木舉起紙條大喊:“餵!找幾個人趕緊飛奔到這裡來!”接著立刻問了大友:“橘宗一呢?”

  “目前尚無消息。”大友語氣沉穩一如往常,“他的老家目前無人應答,已經指派十人包圍。”

  “增加成二十人。”

  “了解——請問隊長,龍見和橘都要抓到這裡來嗎?”

  大友指的是對付記者的問題。多人犯罪時,向來習慣將嫌疑犯分散在鄰近的警署偵訊,以免過於招搖。

  “不管了,統統抓到這裡。還浪費電話往來的時間,時效就到了。”

  溝呂木露出淺笑,環顧整個房間,然後“啊”的一聲將視線轉回大友身上。大友則已經翻開調查員的名單,擬定尋找橘的增加成員。

  “喂,大友。”

  “是?”

  “生了沒?”

  “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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