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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會不會是他找到了以前在仁榮工作的人。」

  「應該不可能,他見了什麼陌生人,梁二會告訴我,」程煊不是沒懷疑過這一點,要是梁錦鑫見了與仁榮沾邊兒的人,即使程煊不問,梁二也會主動來說。

  柯霆翰也奇怪了:「會不會是當年處理這件事的人沒做乾淨,還有人留在C市?」

  「這件事是交給易鑫做的。」

  「……」

  易鑫做事滴水不漏,柯霆翰與他共事多年,當然不會懷疑他的業務能力。

  「這件事慢慢查,梁錦鑫給我盯住了,早晚叫他交代。程熙蘭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另外,那天應該還有一支丙泊酚,翻遍了仁榮我也沒找到。這兩件事,你去查清楚。」

  「老闆,」柯霆翰忍不住問,「既然這兩人都不是你做的,為什麼梁錦鑫問小少爺時,您這麼……緊張。」

  柯霆翰心裡措辭許久,最後選了「緊張」,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程煊是害怕。他在害怕。

  「我只是不想他知道他母親殺了人,殺的還是他父親。」程煊起身走到窗邊給自己倒了杯酒,他不願多說便打發柯霆翰走,「就先這樣,出去路上小心點,別讓小少爺碰上。」

  「是。」柯霆翰把文件袋系好,拿上袋子離開。

  他緊張許霜眠是真的,但這緊張大概只占了他今天失常的十分之一。程熙蘭和許正言的確不是他殺的,梁錦鑫話里話外指著程煊問他是不是兇手。他究竟為什麼如此篤定,他知不知道真相,如果知道,又到底知道多少,是誰告訴梁錦鑫的,告訴梁錦鑫這些事的人又知道多少。這些問題一個套著一個讓程煊坐立不安。

  他是心虛,他害怕事情敗露,但不是程熙蘭和許正言的事。

  程煊把杯子裡的最後一口酒喝掉,放下酒杯走出書房,直奔許霜眠睡的客臥。

  許霜眠已經睡著了,房間裡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他臉上的傷確實丑、而且醒目。程煊一遍一遍掃過這些傷疤,臉上的、手上的、脖子上的,每一道痕跡都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臉上。

  他艱難地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客臥。

  許霜眠聽見門響,也沒睜眼。他醒著,也知道程煊來了。

  可來了又怎麼樣,許霜眠等程煊想清楚這份感情。可程煊非但沒有想,還要把他關起來,叫他過和在U國時一樣、甚至更勝一籌的日子。程煊愛他嗎,許霜眠不知道。

  他不是要把他當作小貓小狗的對他好,那不是真的對他好,也不是愛。

  程煊也從沒想過他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家。

  家是什麼許霜眠現在也還是說不清。

  但家一定不是想方設法要困住一個人的地方。

  第五十九章

  許霜眠被軟禁在半山的第二個星期,突然接到易鑫打來的電話。

  說易天銳死了。

  他舉著手機不知所措:「怎麼這麼突然……」

  「不突然,」易鑫聲音平靜,「你忘了,我約你一起去看看他的。那個時候他就已經……」

  「怎麼沒送去醫院?」

  「老頭子倔得很,老說不嚴重,一直都是莫醫生給看了開點兒藥堅持著。」

  「他再倔,你做兒子的,還是要……」

  「他已經走了。」

  哦,對,他已經走了。人死不能復生,說再多也是徒勞。

  記憶如洪水猛獸一般朝著許霜眠歇斯底里地咆哮,他想起程熙蘭以前也堅持不去仁榮做檢查,後來就在U國接到人已經在仁榮去世的消息。

  易鑫見許霜眠沉默,主動再次開口:「老頭子生前就是想見見你,結果臨了了也沒見上。雖說夫人沒把你託付給他,可到底囑咐過兩句,他總不放心你……」

  說完的、沒說完的,都在這句話里了。易鑫給許霜眠送新的手機和手機卡時,許霜眠告知了他被綁的事情,也算是解釋了程煊為什麼不准他出門,易鑫也怪不到他頭上去。

  許霜眠拿著手機上樓回到客臥,把門關上,又把免提打開,把手機扔到床上,揪起被子捂住臉。

  電話那頭易鑫聽不到響動,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問:「年前我就要送老頭和我媽回老家去,他守了這宅子幾十年,死了總要落葉歸根。你要有時間就來看一眼吧。」

  隔了很久電話兩邊都沒有再出聲,許霜眠兩眼通紅,吸了吸鼻子,說:「我知道了。」

  回應他的只有電話被切斷的短忙音。

  程煊在鴻曦聽說易天銳的死訊,心道不好。許霜眠一連幾天在家裡對著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他原想著忙過這一陣兒就親自帶人回老宅看看易天銳,哪裡想到易天銳連過年都撐不到就走了。

  他趕忙給家裡打電話,王媽說許霜眠在客臥里沒出家門但又把房門鎖上了,沒什麼大動靜。

  想是躲在房間裡難過。

  程煊叫來高垣往半山趕,等回家時許霜眠已經又坐在客廳看書了。

  他見程煊提前回來,又匆忙進門,平靜地說:「易伯走了。」

  「聽易鑫說了,明天辦追悼會。「程煊揣摩著許霜眠的心思,如履薄冰般問,「我陪你去追悼會看看?」

  說外面兒不安全不放人的是他程煊,現在提出來要去追悼會看看的人也是他程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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