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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時是需要壓力的。”

  “是啊。”若小澍撫摸著躺在茶几上熟睡的灰櫻的後背,說,“也許那一天就快到了。”

  從她的話音中流露出了雪花般的不安。

  然而,春天已悄然而至。

  羅子擔任了夜航船上的清潔工一職。他擅長做家務,做事十分專注,可能是由於水怪的特質,他在洗盤子時效率驚人。

  唯一的問題是,羅子不喜歡坐在沙發上和他們一道聊天。他敢肯定,若他有話想說,他們絕不會無視他的傾吐,但他太膽小了,寧願默默站在一旁的山羊頭骨下、一言不發地盯著它,也不與他們隨意說話。

  他對山羊頭骨的興趣讓若小澍找到了搭話的契機。

  “那是新年時買回來的。”她決定隱瞞關於除夕夜時冷冷清清的茶會的細節,“你想來杯咖啡麼?”

  羅子搖了搖頭。他似乎羞於使用家鄉的方言來同他們對談。

  論愛好,他似乎只對夜航船上看到的星河感興趣,有時候他會安安靜靜地看著柿子用上色魔法描繪窗外璀璨的星空,眨眨眼,像是在琢磨盲人是如何做到畫得比正常人還出色的。柿子的脾氣很溫和,說話沒有一點裝模作樣的口吻,這能在一定程度上吸引羅子的注意。

  現在她也坐在他的對面,對他微笑著。

  “我曾經被老師這樣評價:你是個浪漫的人。你有些先天稟性的聰賦,有對才、藝、色的直覺力,但也會因之產生執著和貪戀。”柿子把畫好的油畫裝在畫框裡,送給羅子,叫他把它掛在房間的牆壁上——或者隨便什麼地方,“我有時候會想跳進星星的銀河裡……我想會飛。我從來不會滿足於現有的生活。你也想會飛嗎,羅子?”

  “嗯。”

  羅子點了點頭。

  沒人不曾幻想過飛行。伸開翅膀自由翱翔於天際的畫面植根於人們的靈魂深處,這是他們所有人類的共鳴。

  “這裡有座天文台。”林染指著地圖的一角說,“我們可以下去看看。”

  “天文台?”

  “畢竟這附近是最佳天文旅行之森。”兔子先生出聲附和道,“過了這片森林,我們就能回到溫暖舒適的地方去了,作為慶祝,在這裡好好開個派對如何?你們知道那個建築師嗎?拉斐爾·詹森,他也是個畫家,還做了為數不少的機械設計。”

  “我不覺得我們有開派對的閒暇。”

  一直保持沉默的瑞娜冷不丁來了句。

  她一向都是中立派,偶爾提出自己的意見反而讓人覺得奇怪。若小澍本來也覺得他們該更緊張一些,但看他們的樣子,要是一直緊繃著神經,估計也會累得夠嗆。

  “但是……今天是小澍的生日啊。”兔子先生突然打了個響指,“對不對?染染?”

  這聲響指嚇得沙發靠背上的灰櫻豎起了毛,小腦袋咕嚕咕嚕朝四周轉,對他發出了“呀”的叫聲。

  林染卻也面色如常地看著他:“是。”

  得到這個答案,若小澍一下子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你,你,你,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第九十五章 和平的真意

  在她看來,個人隱私受到威脅足以使人炸毛。

  每次一生氣,她就會變回炸毛的貓咪的形態,既可愛又元氣十足。當然她本人並不這麼想。這只是林染和兔子先生二人所達成的共識。

  “在劫獄之前,我要到了你的身份檔案。”然而,聽林染的語氣,他一點也不覺得這事值得大驚小怪,“家庭住址,身高體重,出生年月日,還有你的教育履歷都黑紙白字地寫著呢。”

  “咦!那你豈不是知道我有多重?!”

  若小澍發出了一聲哀嚎。

  “抱歉……小澍,我覺得你的重點搞錯了……”兔子先生不冷不熱地吐了句槽。

  可惜此時,若小澍正處於聽不到他在說什麼的混亂狀態中。雖然只是身份證件里的基本信息被人知道了,但在她看來,這和把她赤身裸體地擺在他面前沒多大差別。她漲紅了臉,一面對自己念叨“冷靜、冷靜”,一面調整呼吸,終於在林染準備開口之前抬起了頭。

  “小——”

  “好吧!那就讓我們好好慶祝一下我的十八歲生日吧!”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積極陽光了起來,讓林染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不介意嗎?”

  “事到如今介意也沒辦法了啊!反正你已經知道了!而且還記了下來!”她抱怨了句,“作為代價,要給我送一份像樣的禮物哦!不然絕對不原諒你!絕對哦!!”

  她用重音格外強調了最後兩個字,才氣鼓鼓地跑下樓去。

  “她是生氣了吧。”片刻後,兔子先生說。

  “是吧。”林染淡淡地肯定了一句,“為什麼會生氣呢……”

  “也許她把你當成跟蹤狂了。”

  “……那麼想或許也沒錯。”

  他卻沒有否定兔子先生的話。

  兔子先生垂下了眼帘,但過了一會兒,他又更加開心地拍著手掌,取笑起來:

  “你真的是跟蹤狂?喔,上帝,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樂趣!什麼什麼,你會尾隨年輕女子到她們家去,然後偷偷收集她們的內衣嗎?那你會不會細緻地把它們分門別類,還製作一隻專門用來展示戰利品的玻璃櫥櫃?”

  “喂,別開這種玩笑,死兔子!”

  他終於還是發怒了,兔子先生得意洋洋地笑出了聲,自從挑釁林染成為他的日常愛好之一以來,夜航船里便總是漂浮著一股神奇的娛樂性空氣。不過,看來這兩人之間存在的曖昧氣息也得到了證實。

  少年和少女的愛情故事啊……就算是一把年紀的老頭子,看到這種清新的場景,也還是會忍不住春心復發呢。

  他有理由相信,今天夜航船落地之後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了。

  斯嘉那伯格天文台坐落於連綿山脈的鞍部,海拔上升至三千米以上後,針葉林便愈漸稀疏,視線中滿是大片大片的棕色乾草。

  若小澍駕駛著夜航船停在高原的草叢上,探出一隻腳,跳進沒過膝蓋的草叢裡,日出的光線正好從遠處的兩山之間鑽出一道縫,炫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哇……今天天亮得比之前晚了。”她嘟囔了句,“為什麼呢?明明已經是春天了啊……”

  “因為我們在往西前進。”兔子先生帶著他的牛皮袋從船上走下來,聲線沉穩如常,“你這周還沒有調整手錶吧?西邊和東邊存在時差。總而言之,我們再往西前進幾個月就能到達與九曜國相反的地球的另一面了。很厲害吧?”

  “……好複雜。”

  “我已經儘可能說得簡單了。”兔子先生輕描淡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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