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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怎麼,年輕人,你的槍法似乎不太準呢?”

  他優雅地避開了黑髮男子的好幾發子彈,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該注意到其中的貓膩了。於是,不願與他糾纏的黑髮男子緩緩地放下了手槍,目送兔子先生揚長而去。

  “……”

  他決定今天暫時罷手。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戴兔子面具的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能以那種敏捷程度擦過他發射的子彈,而且不止一次,這絕不是什麼偶然。或者說,他其實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上存在偶然。

  一切事物皆有其根源。

  同時,一切難以破解的謎題也都有解開的策略。

  他就不信,下次遇到他的時候他們還能這樣輕鬆離開。

  “……看來有必要再往追捕名單上增加一個名字了。”

  黑髮男子自言自語了一句,收起手槍,回頭望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寺廟,佛像的碎片還在地面上,被香灰的粉末覆蓋,充滿了神跡崩潰的末日寓意。隨後,他不再留戀,轉身向外走去。月光被雲層遮擋,他的身影再一次沉浸於黑暗之中。

  夜色恢復了最初的平靜。

  片刻後,停在沙坑裡的夜航船旁。

  若小澍使出了吃奶的勁馱著後背上的人,十分艱辛地把他弄上了甲板,林染的意識不太清醒,只慢慢地伸手打開了船艙的門鎖,就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他的嘴唇白得嚇人,手臂上全是血,呼吸頻率增加,渾身都是冷汗,四肢溫度開始下降,若小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到了動脈,但她覺得要是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因失血過多而休克。

  “林染!”她靠近他的耳朵嘶吼起來,“你還好嗎?疼不疼?稍微忍耐一下,馬上就到了!”

  她不能讓他失去意識。

  要是他因休克而窒息了,她還得幫忙做人工呼吸,在此之上萬一出了什麼亂子……

  “把他放到床上。”

  是兔子先生的聲音。是他回來了。

  第二十八章 縫合生命

  聽到他的話語,若小澍的臉上全是見到救世主一般的狂喜和欣慰:“兔子先生!你沒事!太好了!”

  “抬高他的頭和軀幹,大概20度就行,這有利於幫助他呼吸並增強下肢靜脈回流,以保證腦灌注壓力。”

  兔子先生沒有任何寒暄的意思,他馬上進入了一名職業醫生的狀態。印象中,他還是第一次在若小澍面前表現出如此嚴肅的一面,這讓她安心極了。一個可靠的醫生能讓林染痊癒的機率增大好幾倍。

  “好!”

  她連忙按他說的做了。他們一起合力把林染搬到了樓下的床鋪上,若小澍坐在床頭,扶起他的肩膀,並往後塞了一塊枕頭。床單立刻被林染身上的血染紅了。她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有些觸目驚心,但她努力壓制住了身體的顫抖——她還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務要去做。她必須得保持冷靜從容。這不是為了她自己,是為了救林染。

  “我需要開水,乾淨的紗布,酒精,和足夠明亮的燈光。”兔子先生取來他的醫療箱,將裡面盛放的手術工具擺在桌面上的白布上,頭也不抬地說,“能麻煩你準備一下嗎。”

  “開水,紗布,酒精……好的!”

  若小澍記下這些,就急急忙忙地跑走了。躺在床上的林染稍微睜開了一邊的眼睛,像在尋找什麼東西的蹤跡。

  “小澍……”

  他的呼喚有氣無力。兔子先生馬上示意他別耗費多餘的元氣,同時往他的傷口附近注射了麻醉劑。

  “你很能忍嘛,染染。”

  “別那麼……叫我……”

  儘管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中,他還是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反駁的話語。這一表現讓兔子先生發出了短短的嗤笑聲。

  “這不是還精神著嘛,行了,別亂動,我是醫生,你現在得聽我的。”

  另一邊,若小澍正四處翻箱倒櫃地尋找著兔子先生要她準備的材料。

  “紗布……紗布……”

  開水正在鍋爐上燒著;紗布只能用她之前買來做濾網的棉布替代一下,要是用高溫消過毒的話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酒精在倉庫里有,她見過一次,雖然不知道在哪兒放了多久……但多少能派上用場。

  最後的問題在於燈光。若小澍抱著新買的蠟燭跑回房間裡,在四周點燃了一個光陣,但僅憑這些光源似乎並不能讓兔子先生滿意。

  “蠟燭只有這些了嗎?”

  “抱歉。”若小澍的腦子一片混亂,她在點完蠟燭之後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照明魔法!對了,還有照明魔法!但是只靠我的照明術撐不了太久,可以嗎?”

  “好吧……”兔子先生揮了揮手,讓她在旁邊用魔法候著,“有總比沒有好,我們得開始手術了。”

  隨後,他就舉起手術刀,切開了林染手臂上的傷口。他的動作老練而果斷,因為他早就適應了面對血肉模糊的人體,但若小澍做不到。聞著這股濃郁的血腥的味道,她就覺得有點反胃,但對林染的狀況的關注又讓她怎麼也不肯別過頭去。

  “早知道就該存儲些血袋的。”兔子先生說,“事出突然,又不知道血型,情況可能有點糟糕啊……”

  “會死嗎?” 若小澍心急如焚地問。

  “不至於。”

  “那他的手會怎麼樣?”

  “取出子彈之後,好好休息的話不會留下後遺症,但是……”兔子先生嘆了口氣,“僅憑這裡的醫療條件,我不確信他能以最好的狀態恢復。”

  在他們的對話進行時,意識不明的林染依舊呢喃著她的名字。

  “小澍……”

  “我在!”若小澍趴到他耳邊,撞歪了桌上的燭台,“你別急,只要做完手術,你就會好起來的!”

  她以前想不明白為什麼面對病人時親屬們總愛說些套話。現在她明白了,因為這些套話就是她最本真的心情。對他順利康復的渴望壓倒了組織語言的邏輯思維,一遍又一遍地噴薄而出,這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事。

  突然,兔子先生的手僵在了某處。他為林染縫合了傷口,但是,在他檢查對方身上是否還有別的傷痕之時,他帶著手套的手指觸碰到了一件硬質的金屬殼一樣的東西。他的目光里寫滿了疑惑,林染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但兔子先生的表情卻越來越凝重。

  “林染。”他的聲音比剛才低沉了許多,“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重要情報?”

  “誒?”

  若小澍用盡全力維持著他頭頂上的照明魔法,沒留意他在林染身上的小發現。

  但林染知道他在說什麼。

  “被你察覺了啊……”他每說完幾個字,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調整呼吸,臉上還帶著苦笑,“真是不給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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