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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越與沈喧素來交好,自然是無心再應對外頭的事兒,糙糙安撫了一番,便去了帳內。

  大夫過來之後檢查了一番,沈喧的身體並沒有明顯的外傷,只是昏迷不醒。而後大夫又替沈喧號了脈,只是一時之間也沒得出什麼結論。

  “怎麼好端端的,沈喧突然會落馬?”李越問道。

  陳子明忙道:“回陛下,沈大人是無意間撞上了樹枝,被樹枝刮下了馬背,沒想到磕到了腦袋,所以當時便昏倒了。”

  沈喧是陳子明帶回來的,所以在大夫得出結論前,他只能留在此處。而李越看著他的目光顯然帶著些探究和懷疑,不過陳子明自始至終都很從容,目光也十分坦然。

  大夫號完脈,又查看了一番,這才朝李越復命。

  “如何?”李越急忙問道。

  “回陛下,沈侍郎確實是磕到了腦袋,受了些許震盪,不過暫時還無法判斷是否嚴重,要等他醒來之後才行。”大夫道。

  磕到腦袋,傷不在表面,如今沈喧又昏迷不醒,一時之間的確是無從判斷。李越聞言只好讓人好生守著,但面上卻依舊愁雲密布,顯然是放心不下。

  趙尋親自送大夫去門口,而後回身看了一眼帳內,見沒人跟出來,這才悄聲問話。

  “沈侍郎磕到了頭,是不是近期都不能再騎馬了?”趙尋問道。

  大夫忙道:“最好是要靜養,無論醒來後有無異狀,都不可再大意,畢竟是磕到了腦袋,不是別的地方。”

  趙尋聞言便謝過了大夫,而後立在帳外思忖了片刻,只覺得一時之間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沈喧傷的太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

  帳內,李越心裡煩躁不已,見陳子明在這裡也幫不上忙,便將對方打發走了。陳子明自始至終都坦然面對,絲毫沒有顯出任何的不妥和異樣,因此李越倒是不好再繼續懷疑他。

  待陳子明走後,趙尋便進來了。

  李越抬頭看趙尋,而後開口問:“會不會是這個陳子明故意害的?”

  趙尋道:“這頭彩是潘文斌拿到的,陳子明若是動手也不該朝沈喧動手。”

  “若是為了最後那場呢?”李越又問。

  “可陳子明並不知道與你一起搭檔的人是沈喧。”趙尋道。

  李越毫無頭緒,被趙尋這麼一說更覺得茫然了,好端端的怎麼沈喧就摔暈了呢?怎麼想怎麼覺得這個陳子明不是個好東西。

  “陳子明他爹是鄭太傅的人,沈喧怎麼和他走的這麼近?”李越道:“從前也沒聽沈喧說過和他有來往啊?”

  趙尋心知他這會兒有些慌了,於是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等沈喧醒了問問不就知道麼?我看大夫的神情,沈喧應該沒什麼大礙,只是他當著你不敢輕易下結論,這才說要等人醒了才能判斷。”

  李越聞言當真平靜了許多,趙尋說什麼他都覺得有道理。

  果然,當日入夜前沈喧便醒了。

  李越又叫了大夫來,大夫這回倒也不賣關子了,言說沈侍郎臥床休息個三五日,若是腦袋不疼也不暈,便可以行動自如了,只是近幾日萬不可再騎馬或者做什麼劇烈的活動。

  沈喧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說起自己墜馬的情形,似乎和陳子明說的差不多,倒也沒什麼疑點。李越心下稍安,看來此事或許真是意外。

  李越著人好生伺候著沈喧,免得再有意外,這才和趙尋一起離開。

  入夜後,營帳外頭點了篝火擺了宴席,眾人都聚在一起喝酒吃肉。京城裡這些青年才俊,很少有這種機會終日聚在一起,雖說白日裡也有競爭,但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都是湊熱鬧,而非爭輸贏。

  潘文斌拿了頭彩,得了個爵位,眾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李越自然也要褒獎一番,於是也陪著飲了幾杯酒。

  只是他實在沒什麼心情,早早的便藉故回去了。

  福喜在前頭打著燈籠,兩人行至營帳附近,李越卻遠遠看到了趙尋。趙尋立在昏暗的營帳旁邊,正和什麼人說著話,只是說話聲音極小,聽不見。

  李越雙目微眯,認出了趙尋對面的人是趙清明。

  福喜察言觀色,當即要出聲,李越卻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李越不想讓趙尋誤會自己在監視他,於是乾脆裝作沒看見,左右他也是相信趙尋的,不會在意趙尋與旁人交往。

  自打進宮之後趙尋就與趙清明走的近,想來兩人是頗為投契的吧,趙尋有個自己的朋友也好。李越又折回去坐了一會兒,待實在覺得無聊了才回去。

  “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會待到散場呢。”趙尋見他進來便道。

  “沒什麼心思應付他們。”李越道,卻隻字未提趙清明的事兒。

  趙尋聞言卻正色道:“這些人各個都出身高貴家世顯赫,雖然在你看來算不得什麼,可十年後,朝中至少兩三成的勢力是從他們之中誕生的。”

  李越聞言直嘆氣,他當然知道趙尋說的沒錯,只是這種時候他原本便有些煩躁,實在不想和趙尋聊那幫無關緊要的人。

  趙尋見他面露不耐煩,卻沒打住,而是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和他們親近,可你不與他們親近,他們便會與你的敵人親近。”

  “你怎麼跟楊先生似得,老氣橫秋的。”李越脫口而出道。

  趙尋聞言怔了一下,李越當即有些後悔,他自己心情不好,不該朝趙尋抱怨。少年抬眼偷偷看趙尋,蹭過去想拉對方的手,趙尋卻轉身背對著他。

  李越正想著如何哄人,趙尋便開口道:“當年我在大余為質,回去之後與身邊的人都比較疏離,不願與他們來往,可他們與我皇兄卻越來越親密。當時我還不以為意,想著我只要能把仗打好,他們喜不喜歡我無所謂,可事情並非那麼簡單,我太自以為是了,以至於在北江之時,我帶著先鋒營衝上戰場之後,他們一致決定棄我而去。”

  這是趙尋第一次主動朝李越說起那場仗,此事想必是趙尋最不願提及的經歷之一。

  一軍主帥帶著前鋒營衝鋒,主力軍卻悉數叛逃,被他自己的部下帶著撤退,棄主將與不顧……

  “趙尋……”李越望著他的背影低聲道。

  “所以,有的事情,即使你不願意做,我也要你去做。”趙尋轉身看著他,目光帶著淡淡的紅意。

  李越忙拉著他的手道:“我沒有不願意,我就是心情不好……沒事的,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你放心,明晚我陪他們喝酒喝到天亮!”

  少年急切的神情被趙尋盡收眼底,他心中柔軟一片,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臉,語氣放緩了幾分道:“我知道你會做的比我好,沒關係,慢慢來,我會陪著你走到那一天。”

  少年心中一熱,頓時意識到了什麼。趙尋之所以這麼急於想要幫他,是不想他重蹈自己的覆轍。這一刻,李越心裡的茫然頓時便消散了,好像為自己親政找到了一個十分有說服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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