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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的慕容沖似乎仍風輕雲淡,但可沒有人會真的認為他現在很平靜。

  大風驟來,颳起一片灰塵,院子不堪重負,搖搖欲墜。小道士不得已眯著眼,伸出袖子半擋在眼前。

  正是這當口,周身空氣陡然涼到了骨子裡。小道士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皺眉拿開手,想一看究竟。然而,未等他看清狀況,一片袍角一閃,小道士整個人被甩了出去。

  「啊啊啊啊!」叫聲跟殺豬似的,實在刺耳,林勺不由掀了掀眼皮,向小道士被甩出去的方向看去。

  「這……」眼見小道士向無辜的吃瓜群眾——郭嘉砸過去,林勺愣了愣,條件反射地想要往那邊去。

  這一步還沒出去,慘白瘦長的手一把拽住了林勺的衣襟,隨之一股不由拒絕的拉力上來,林勺踉蹌了一步,臉貼上了慕容沖那張血跡斑斑的恐怖臉龐。

  「看什麼呢?」陰風陣陣下,冷問就在耳邊。

  林勺噎了一下,復而勾唇,漫不經心地一笑,抬手捏著慕容沖的下巴,心情莫名興奮地在慕容沖還沾著血的唇角親了一口,「看你。」

  慕容沖雙目一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見著慕容沖這副表情,林勺更加興奮了。奇怪的情緒體驗,讓林勺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心理可能有那麼點問題。這樣想著,林勺啞聲低笑了一聲:「想著嚇別人怎麼還自己先被嚇著了?」

  慕容沖沒好氣地甩開林勺,下一秒身上血跡全無,臉上看起來比之正常人也就過分蒼白了。

  「誰被嚇著了。」慕容沖嘴唇上下碰了一下,語氣複雜地說了一句,轉身要走。

  林勺哪裡會放任他,上前一步,從後面圈住他,笑眯眯地將腦袋擱在慕容沖冰冷的側頸處,念叨:「其實還挺可愛的。」

  慕容沖一怔,斜了林勺一眼,「發癲。」

  林勺不甚在意,手滑下來,改為摟著慕容沖的腰,帶著慕容沖往圈子外的慘劇現場走去。

  慕容沖扔出小道士那速度,那力道,手無縛雞之力的郭嘉根本躲無可躲,只有苦逼地承受的命。

  小道士那人雖不大,但到底是個男人,一身重量毫不客氣地壓在郭嘉身上,實在是夠嗆。

  郭嘉扭曲著一張臉,低咳幾聲,想偏過臉喘口大氣。猶豫兩人靠的太近,小道士也一直沒反應過來,傻不拉幾地不知到起來。郭嘉這麼一動,側臉正好和小道士的唇尖擦了一下。

  浪蕩慣了的郭嘉自然不會注意這麼點細節,他便是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分毫,但是他身上的小道士不一樣啊!

  小道士雖然極其愛好美人,但他內里純情著呢!初牽初吻初夜初戀什麼的,一切都還在啊!

  小道士呆了又呆,反射神經終於到達了末端,猛地一下,小道士一張臉紅得跟煮熟的螃蟹一樣。他目瞪口呆地捂著嘴,一下子蹦了起來,騰出一隻手指著郭嘉,「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怎麼?」郭嘉揉了揉自己被壓疼的胸口,不明所以地抬眼瞥了一下行徑奇怪的小道士,問。

  「喲,小道長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林勺剛過來,正好看到小道士紅通通的臉蛋,意外地挑挑眉。

  小道士聞言,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地轉過頭。這麼一看,小道士第一眼就盯上了林勺扣在慕容沖腰上的手,隨後才注意到慕容沖妍麗陰寒的臉。

  小道士瞳孔縮了縮,喉頭一動。林勺似乎探尋到小道士的內心,當著他的面,低下頭在慕容沖額角親了一下,說:「小道長確實有些本事,不過我可不用你幫我驅鬼。」

  小道士木愣愣地半響,隨後才恍然。在徹底明白過來後,小道士臉上逐漸褪下去的紅暈再次上來,並且比之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小道士縮了縮手,怯生生地瞟了郭嘉一眼,幾不可聞地結巴道:「我我我……我會負責……的。」

  「什麼?」郭嘉訝異。

  小道士被問得身子一僵,背僵硬地直著。沉默了好久才在眾人不耐煩的神色下,破罐子破摔地沖郭嘉吼道:「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剛吼完,小道士跟漏了氣的氣球,「噗」地一聲縮成了一團。

  準確來說,這並不是一個比喻,小道士是真的縮成了一團,縮成了一隻大貓大小的一團。

  除了慕容沖,所有人都怔愣地瞧著那白絨絨的一團回不過神。小白糰子好似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全身毛炸了起來,低吼一聲撒丫子跑了……

  「……」林勺張張嘴,看著已經沒有小東西身影的方向,喃喃問道:「那是什麼鬼?」

  「……」郭嘉猶疑地回道:「大概是只貓?」

  「不,那是只白虎崽子。」慕容沖淡漠地扔出真相。

  郭嘉無言以對。林勺想到了他和小道士提到鬼怪之事時小道士那未完的話。當時小道士是想說「我就是妖怪」吧?林勺咂咂嘴說:「虧他還要抓鬼,敢情自己就是個妖。」

  慕容沖默了默,「他不算是妖。」

  至於為什麼,慕容沖也沒有解釋。林勺聳聳肩,似笑非笑地瞧了郭嘉一眼,「管他是不是妖,他總歸還是要找上來的,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小鳳皇也回來了,我們先回宮吧!」

  「也好。」沒理會林勺的調笑,郭嘉想了想點頭道:「主公一夜未回皇宮,確實不妥。只是,毗沙門的事主公準備怎麼處理?」

  毗沙門?林勺愣了愣才想起來這是李建成的小字。這一來二去,郭嘉倒是真跟李建成近了。「奉孝對大哥比我想像中的關心啊。」林勺摸摸下巴,嘆道。

  「嘉只是覺得毗沙門確實有能力,主公必然不會願意讓他的才能蒙塵。」郭嘉毫不心虛地直視林勺的雙眼,氣定神閒地回道。

  郭嘉所說林勺不否認。李建成確實有才,而且是治世之才。他可以駕馬領兵攻克長安,他也可以寬厚待下,他唯一不會的大概就是使用陰謀,而且是對血緣親屬勾心鬥角。如果李建成能夠順利登位,他未必不是一代明君,該狠的時候光明正大地很,該軟的時候毫不介意地軟。

  也是如此,即使林勺他是來做昏君的,他也沒想拿李建成怎麼樣。

  如果有一天,他走了或者死了,李建成來接替他這個位置,他也算對這個天下負責了。

  林勺突然嗤笑一笑,奇了怪了,他竟然會想到對這個天下負責。他什麼時候會生出這種思想了,又是為什麼會這麼想?

  「主公,你怎麼了?」郭嘉問道。

  林勺眨了眨眼,看了郭嘉一眼,又去看懷裡的慕容沖。慕容沖微抬著眼,眉頭輕輕擰著,看得出其中的探尋和憂心。這一瞬間林勺好像抓住了什麼,白光一閃,心胸也似開闊了不少。但下一刻,什麼都歸於虛無。林勺抿抿唇,雖然想不通,卻還是好心情地勾了勾唇,回道:「沒事,我們這就走吧。大哥的事我自由安排,奉孝不用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  林勺性格很淡,能讓他牽動情緒的事很少,一開始,家族算是能牽動他情緒的一個因素。他不是很在意自己,所以一開始他願意成為家族所期望的人。然後發生諸多的事讓他逐漸對家族有些失望,當然,也是因為他在意家族,越在意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狠。直到最後一根導火線被點燃,他就徹底爆發了,中二了。爆發後的林勺看似偏激瘋狂,但事實上已經沒什麼能牽動他情緒的。對這樣的他來說,什麼都沒意思,也是如此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一邊在肆意,其實一邊也在期望能真正牽動自己情緒的東西出現。那種沒有任何依託的虛妄感確實讓人受不了,所以在這樣東西出現後並且不知不覺牽動他的時候,他的情緒會逐漸收攏,三觀也會不再那麼危險。

  沒有牽動的林勺就是站在懸崖邊的危險分子,可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也可能什麼都不做,有牽動後三觀會靠向他所受到的教育。

  第39章

  林勺等人回到皇宮後,一切都像歸於平靜了,生活中處處透著愜意。如果非要有什麼意外的話也不過是那偶爾要來刷刷存在感的后妃以及某個偷窺成習慣的小道士。

  小道士還好,忽略便什麼問題就沒有了,那些后妃就有些難弄了。對那些后妃而言,她們全部的意義都在於討好她們的丈夫,所以她們根本不願意輕易放棄一點接近林勺的機會。人多了,難免有幾個推脫不了。只是面對面說上幾句話還好,若是林勺碰了誰了,保准到了晚上不是這些妃嬪鬧些小毛病,就是林勺被某隻喝了一桶醋的鬼纏著「精疲力盡」。

  明里不沾女色,暗裡夜夜笙歌,未有多久林勺的異色就被別人注意到了。站在李世民陣營的人紛紛擔憂不已,站在其對立面的人倒是各個竊喜著,就差天天掰著手指頭數林勺什麼時候能把自己玩死。

  對此,林勺可是一無所知。上天作證,林勺這幾天也不是閒著沒事幹的,只不過他一直在幫倒忙罷了。別人當皇帝處理政事都是揀緊急重要的事先解決,好叻,他不是。緊急重要的事全被他挑了出來壓在了一邊,大有讓它們永遠蒙塵的念頭。做完了這些,有閒空再憑心情處理幾件雞毛蒜皮的小事。

  看著任務的進度條一點點往上疊加,林勺談不上多有成就感,但上次差一點就成功的經歷讓他心裡留下一點小小的疙瘩,他還是頗感愉悅地笑了笑。

  瞧,不過只剩9%他就成功了。林勺摸了摸眼尾,心中想道:不過,9%看著少,越到後面卻也越難前進,除非有什麼大的突破。這樣的突破該是什麼呢?

  林勺摩挲著手中的奏摺,忽而掀了掀睫毛,將奏摺往遠處扔了扔,站起身拍拍衣角準備撂擔子出去逛逛。

  皇宮雖大,被林勺這麼些天逛下來也沒那麼新鮮了。林勺腳步頓了頓,自然而然地拐進了安置郭嘉的宮殿。

  熟悉的牆頭上,一如既往地趴著正偷窺著的白虎崽子,與以往不同,它今天情緒有些不對勁兒。林勺停下步子,若有所思地瞧了半天,正思考著那小道士今兒是怎麼了,那邊白虎崽子終於注意到了林勺的目光。它腰背猛地弓起來,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閃電似的向林勺這邊看過來。

  許是沒料到看他的人是林勺,白虎崽子雙目一瞪,圓溜溜的雙眼盯著林勺也不知道有個反應。不知過了許久,白虎崽子猛然想到了什麼,身子一顫,心虛似的往林勺身後瞧了一眼,隨後雙爪一縮,「嗚嗚」一聲撒丫子跑了。

  「真沒用。」林勺笑著搖了搖頭,調笑著喃了一聲。

  「呵。」似是為了諷刺林勺的話,背後傳來一聲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之後聲源處的空氣一動,身著白衣的秀麗身影顯現出來。與之一同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還有一把素淨雅致的油紙傘,不用想,這把傘自然是那天林勺在街上買的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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