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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沖側開眼,不出聲地掀開被子,穿起鞋,拿過自己的衣服,背對著林勺,一件一件穿了起來。

  林勺完全不知避諱,饒有興味地盯著慕容沖穿衣服,不時還嘖嘖讚嘆兩聲,弄得本來自如的慕容衝動作僵硬了不少。

  「我去讓他們進來。」慕容沖故作鎮定地系上最後一根帶子,邁步向門口走去。

  一拉開門,首先衝進來的是陽光,慕容沖眯了眯眼,這才看清門外守著的一大批人。

  郭嘉、慕容垂和王福為首站在門邊,這三人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臉上具是疲倦之色,顯然一宿未睡。

  在他們身後是端著洗漱用具的宮女們。

  慕容沖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溜了一圈,讓開身子,淡淡說道:「他已經醒了,你們進去吧。」

  王福第一個站起來,稱謝後,抬腿半跑半走地進了房間,郭嘉隨後,還算沉得住氣,溫笑著對慕容沖點點頭,不快不慢地走了進去。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眼見端著洗漱用具的宮女們也都進去了,慕容垂卻還沒有抬腿的趨勢,慕容沖揚頭問道。

  「昨晚是你在照顧大王?」慕容垂問。

  「是我。」慕容沖直言承認。

  「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難道你……喜歡上了大王?」這種可能說出來慕容垂自己都不信。

  慕容沖聞言,愣了愣,對他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轉而不發一言,擦過慕容垂,向院子外走去。

  「鳳皇!」慕容垂回頭喊道。

  慕容沖腳步一頓,不過半秒又恢復了行走,毅然離這間人越來越多的房間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人和我說:拼命啊,別到了我這時候你就知道就是想拼命也來不及了。(他也沒比我大多少)

  我:我快廢了,我都爬不起來了,怎麼拼命?

  他:那就趴在地上奮鬥!

  我:真殘忍。

  嚶~不過說的也對,年輕就是要個拼啊,所以我碼到了現在還是更了┑( ̄Д  ̄)┍。小天使們感不感動?麼麼噠~

  第27章

  慕容垂獨自在門外看著空蕩蕩的前方,許久,他無聲地嘆息著,轉身回到了眾人所在的房間。

  房間內,已經洗漱完畢的林勺倚坐在椅子上,正語氣輕鬆地和郭嘉聊著什麼,見到慕容垂進來,林勺抬眼往他身後看了看,奇怪問道:「小鳳皇呢?」

  「微臣也不知鳳皇去了哪裡,他並沒有和微臣說。」慕容垂搖搖頭,回道。

  林勺眼神微閃,扯了扯嘴角,「他向來自己有主意,這行宮守衛森嚴,想必也不會出什麼事。」

  「陛下所說甚是,慕容公子不會有事的。」王福應和道。

  林勺點點頭,摸摸下巴問王福道:「說來刺客從哪兒來的,弄清楚了嗎?」

  王福臉色一白,一臉愧疚地跪下來,說:「陛下,奴才沒用,不僅沒弄清楚刺客的來歷,也沒能得到毒|藥的配方。奴才……奴才願以死謝罪!」

  「好了好了,別動不動就下跪磕頭,我還沒死呢!」林勺沒好氣地揮揮手,見郭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慕容垂和王福兩人吩咐道:「你們也累了,特批你們倆一天假期,好好去休息一下吧!」

  見他們還不想走的樣子,林勺摟過郭嘉,讓他坐到自己懷裡,下巴抵著郭嘉的肩窩,拉長了語調曖昧說:「我想和奉孝要做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事呢,你們確定還要繼續留在這兒?」

  王福茫然了一下,順利誤會了,十分配合地告退了。慕容垂不像王福那麼愚忠林勺,看林勺這麼做,十分不喜地皺起眉。

  他和郭嘉認識了這麼些天,對郭嘉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越是了解越是敬佩,在他慕容垂心裡,郭嘉才氣斐然,計謀鬼變,根本不應該用男寵這樣的身份來束縛住。

  當然,慕容沖也同樣不是應該被如此對待的人。

  作為一個帝王,能者不用,卻將他圈|養於後院是萬萬不該的。更不該的是,他禍害了一個不夠,還腳踩兩隻船,每個都不放過!

  實在太可惡了!

  不不不,他是帝王,而自己是臣子,他對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怎麼能覺得他可惡呢?!慕容垂心中掙扎,滿眼深色地看向林勺和郭嘉,張嘴欲說什麼,但見著郭嘉一副習以為常,任由林勺所為的樣子,一下子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怎麼?愛卿還有何事?若是覺得不需要休息,不若去尋尋小鳳皇吧!」林勺撓撓郭嘉的臉頰,漫不經心地對慕容垂說:「雖說這行宮守衛森嚴,但幕後黑手是誰我們還不知道,也許他就埋伏在我們身邊。」

  「陛下當真……」慕容垂在林勺話音剛落時下意識想問什麼,但話說一半,他咽下了下面的話,抿抿唇,「陛下說得對,微臣這就去找找鳳皇。」

  說完,慕容垂不再看兩人一眼,轉身出了房間,末了在門外頓了一秒,緩緩地給林勺把房門關了起來。

  「主公有話和嘉說?」郭嘉知曉林勺身體的情況,沒敢一直給林勺的身體增加負擔,慕容垂一離開就從林勺懷裡脫離出來,拉來一張椅子到林勺對面,問。

  「是奉孝有話和我說吧?」林勺這會兒確實承受不來一個成人的重量,郭嘉自行離開了,他也沒有阻止,只是歪頭反問道。

  「確實有些問題想問主公。」郭嘉大方承認,凝視著林勺的雙眼,小心翼翼地問:「主公,就算配製不出解藥你也不會有事的吧?」

  林勺淡笑,睫毛掀了掀,懶散地半個身子往扶手上一靠,全不在意似的說:「怎麼會沒事?到無可挽救的時候我自然會死的啊。」

  郭嘉一噎,「主公經歷異於常人,嘉一直認為主公非同一般,這些尋常毒|藥是不能左右主公的。」

  「御醫也不知道的毒|藥也不算尋常了吧。」林勺聳聳肩。

  「主公。」郭嘉忽而沉下臉,站起身,無比嚴肅地俯視著林勺。

  林勺:「怎麼?」

  「大家一定會想辦法配製出解藥,也請主公不要放棄。」

  林勺眨眨眼,「我沒放棄啊。」

  他是沒放棄,但他也沒多珍惜。

  林勺本以為郭嘉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說,先下左右不過還是解藥只是,回答完郭嘉問題的林勺不待郭嘉再說話,站起身,沒什麼力道地拍拍郭嘉的胳膊,「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今天陽光不錯,我們到院子裡曬太陽吧!」

  說完,林勺自顧自地往外走,「奉孝啊,看在我是病人的份兒上,幫我把躺椅搬到院子裡吧!當然,能把茶水也帶出來就更好了。」

  郭嘉眉頭突突,甩甩袖子跟了出去,「主公,這些事不是有下人可以做嗎?為什麼非要嘉一個文弱書生來辦?!」

  「因為我嫉妒奉孝比我有力氣。」林勺步伐停了停,笑嘻嘻地說。

  郭嘉沒有反駁,出了房間直接將林勺的要求轉達給門外候著的宮人。

  林勺笑笑,踱步在院子中梧桐樹下。這個季節的梧桐葉黃綠相間,很多葉子都開始從樹上落下來。林勺眯著眼,將手虛擋在眼前,仰頭看著樹上密密麻麻的葉子。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腦海里忽然冒出這首詩,林勺不由喃喃念了出來。

  郭嘉深深看了林勺一眼,林勺咳了咳,放下手不去看郭嘉,對搬著桌椅的宮人勾勾手指頭,「就放在這兒吧。」

  「是,陛下。」一眾人應聲,忙上忙下給林勺將桌椅擺好,茶水沏好,退到一邊。

  林勺晃到躺椅前,一屁股坐下來,半躺了下去,老神在在地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躺椅只有一個,宮人倒是考慮到了郭嘉,給他搬了一張椅子過來。然而,郭嘉並沒有去管那張椅子,慢步到躺椅邊,坐在林勺身邊,問:「主公在想什麼?」

  「想奉孝你呢。」林勺張口隨便說。

  「嘉就在主公眼前,主公還需要想嗎?」郭嘉挑眉,彎下身子,含笑看著林勺,問。

  「是啊……」林勺回答著,音調慢慢弱了下去,手上茶杯也不知不覺鬆了下來。

  郭嘉笑容一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茶杯,看著突然就無知無覺進入睡眠的林勺,無聲地對候在一旁的宮人招招手。

  「郭先生?」宮人在郭嘉耳邊問。

  「去取一床被子過來。」郭嘉吩咐道。

  「是。」宮人得令,腳步輕盈地回到了房間,不一會兒抱著一床被子就回來了。

  宮人上前,想給林勺蓋上被子,卻被郭嘉攔了下來,「我來吧,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們猶豫了片刻,頷首退離了梧桐樹。

  接手蓋被子工作的郭嘉倒沒有急著就將被子覆上去,反是抓著被角頓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將被子拉到了林勺肩下。

  將一切做完了,郭嘉嘆息一口,轉而坐到了小桌的另一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眼神渙散,很明顯心中在想著什麼。

  「沙沙沙——」時有微風起,落在地上的梧桐樹葉被吹了起來,相互摩擦,發出悅耳的聲音。時間就在斷斷續續的「奏樂」中過去了,林勺神情安然,絲毫沒有轉醒的趨勢。

  眼見太陽已經落山了,空氣中寒氣開始重了。郭嘉剛想去喊起林勺,又一陣風吹過來,引起了郭嘉的注意。這一次的風裡不僅珍藏了梧桐葉的音符,更壓抑著一股血腥氣。

  郭嘉似有所感,抬頭向前方看去。

  原來空無一人的地方不知何時站了一名少年,少年杏黃色的錦衣上染了不少血污,臉色陰寒,眼瞳深邃。

  「慕容沖?」郭嘉皺眉,輕喊了一聲少年。

  慕容沖冷冷地抬了抬眉頭,只掃了郭嘉一眼,就將目光粘在了躺著的林勺身上。他伸出一隻腳,跨步的動作掀起了濺著血點的袍角,偶有幾片梧桐樹葉飛舞到他的袍角,被衣角翻飛的動作重新打落在地面,翻滾、埋沒。

  橘黃色的夕陽下,慕容沖冰寒到稱得上殘忍的臉柔和了一些,他走到躺椅邊後沉默了很久,這才移開了一直落在林勺身上的目光。

  在郭嘉的注視下,慕容沖抬起胳膊,從衣袖裡取出一張和他的衣服一樣沾著血點的紙張。

  「把這個交給御醫。」慕容沖這麼說著,將折起來的紙張遞到了郭嘉身前。

  「這是?」郭嘉接過紙,疑惑地問道。

  「那種□□。」慕容沖簡單地解釋,「看到你們的時候就知道你們並沒有得到它。」

  郭嘉一怔,神色複雜盯著慕容沖。

  慕容沖斂目,避開了郭嘉的視線。隨後目不斜視地與郭嘉擦肩而過,目的明確地往一個方向走。

  「你去哪裡?」一個聲音響起。

  「沐浴。」慕容衝下意識回答,答完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太弱氣了。這分明不是郭嘉的聲音,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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