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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不講任何的道理——因為這個世界,本身很多時候,就是根本不講道理的。

  朱厚熜還沒有注意到女兒開始新一輪的思考人生,反而在繼續想這件事情。

  是的,男女平權的事情,確實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哪怕他朱厚熜力行改革,真的把天下女子都解放出來,其實也沒有任何意義。

  思想和個人的追求,永遠比一切都重要。

  朱厚熜看著朱福媛,仿佛看到了剛入宮時的自己。

  彷徨無助,沒有任何支援,但是又忐忑的想要爭取些什麼。

  “有關女官婚嫁的事情,朕會自己親手裁定——”

  所有正八品以上的女子,但凡婚嫁,一律只得行坐主位,不得被納為偏房。

  於此同時,官員成親可以和離,若有意見分歧可以請大理寺裁定。

  告示出來的時候,滿朝文武為之轟動。

  幾乎連京城都跟沸水盈鍋一樣,所有人都在爭先恐後的議論這件事情。

  為官的女子可以自由的婚嫁了!

  那豈不是說,當朝聲名遠揚的沈大人,也可以自由的嫁給任何人了!

  更不用說皇家銀行副行長戚靈,還有其他那幾個才貌雙全的女官!

  在政令下達的當天,許多個女官府邸的門檻都差點被求親的人踏壞。

  但乾清殿裡,一切都靜悄悄的。

  朱厚熜召集齊了那六個皇嗣,看了眼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神情。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淡淡道:“雖然有二十年之約,但由於朕自己的顧慮,決定從今日起,開啟儲君的正式選拔。”

  “你們六歲以後的所有得分記錄,在錦衣衛那裡都有三重備份,但是終極的測試,會占更高的權重。”

  “整個測試,為期五年,剛好等你們到了盛年之時,儲君的位置,朕也能放心的交出去。”

  這件事,是自己在思忖了無數個深夜以後,才謹慎的做出的選擇。

  有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萬一自己又穿走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在寂靜之中,他沉默了幾秒,開口問道:“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嗎?”

  “父皇,”朱載基抬起頭,神情平靜道:“兒臣想問,可以退出這場競爭嗎。”

  朱厚熜愣了下,沒有想到孩子會說這樣的話,只下意識的點頭道:“可以。”

  皇帝這樣的位置——自己等了十幾年才回來做,你居然不想要?

  “父皇。”朱載壡和朱載垕同時抬起頭來,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前一後的開口道:“兒臣也想放棄。”

  “兒臣申請退出。”

  朱厚熜看著這三個目光堅定的年輕人,徹底懵了。

  真……真不想當皇帝嗎?

  你們都是怎麼了?!

  第150章 【番外·古代篇】

  俗話說, 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會眼巴巴的、撓心撓肝的想要那樣東西。

  而如果在得到不久以後突然失去, 類似的感覺會以數倍疊加。

  就比如說皇位。

  朱厚熜原本都安心做一個藩王、樂樂呵呵的過一輩子了。

  誰能想得到, 他的表哥朱厚照就這麼無兒無女的一命嗚呼, 楊廷和還就這麼不偏不倚地跟張太后挑中了他,讓這位還在湖北安心划船啃藕的藩王一臉懵的進了京。

  正因如此, 在他龍椅還沒有坐熱,剛找到點殺伐決斷的感覺時, 猝不及防的穿越和巨大的認知落差,直接讓朱厚熜一度陷入了絕望之中。

  要知道人的驕傲和自信一旦在現實面前擊碎,很難再拼接回來。

  當他顫抖地讀過一行行的文字,去觸碰先進而又開放的現代世界, 去感受新時代的文化和制度的時候, 那種格外渴望逃回安全區的情緒讓人只覺得煎熬。

  所以在北京的十幾年裡,他前半段時間都在靠學習和沉睡來處理崩潰的內心。

  可是對於回到權力中心,不再成為一個普通人的心情, 是從未消散過的。

  相比之下,幾個孩子則完全不是這樣。

  古代的皇子,要麼因為接觸權力太晚, 前期撓心撓肝想要爭取,而做出許多過激的事情——比如康熙家的太子或者李世民。

  而接觸權力太早, 比如康熙本人,也不利於身心健康。

  虞璁當時在兼職奶爸的時候,一直小心的控制著他們認知的閾值。

  不要太多, 也不要太少。

  既要讓他們能夠感覺到,這個位子的神聖和重要,又不能讓他們覺得,這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如果想要得到就得幹掉所有人。

  從當年帶著兩個孩子南巡開始,到所有孩子都跨過十歲的門檻,虞璁就開始想著法子,讓他們參與到這個世界裡,不做兩眼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而是去深刻而又清晰的去認知這個宮廷。

  就比如說,十二歲開始,所有孩子都可以自由的選擇,去八部或者大學裡打雜。

  現代的孩子要接受全面的基礎教育,政史地理化生都是古代兩千年智慧和歷史的結晶。

  可是現在,也就是嘉靖年間,其實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萌芽——還不如讓他們去學點實際的東西。

  虞璁做的事情,實際也是在給皇嗣這兩個字去神聖化。

  如果只是放一個孩子去六部,可能還會讓一群大臣趨之若鶩,把那位當親兒子親閨女一樣百般疼愛。

  但是如果結合陣營制度和六個孩子全部空降,事情就會好辦的多。

  ——他們雖然難以感受到辦公室政治的種種複雜氣氛,畢竟也沒有人敢給這樣身份特殊的小孩子使絆子,但是也可以實際的接觸每個部門的工作流程,去參與到各種繁瑣但是新奇的事情中來。

  而這,也是培養他們的職業意識的第一步。

  朱載基作為長子,本身不太喜歡彎彎繞繞的東西。

  他喜歡直來直去,喜歡刀槍火炮,更喜歡三大營和軍械庫里無數的寶貝。

  哪怕虞璁把他扔到草原上去歷練站崗,這孩子也甘之如飴。

  所以盼望了好幾年,等自己終於滿十二歲的時候,這孩子直接去了執罡軍,開始接受一系列的體能訓練和武器使用指導。

  朱載壡作為二子,性格沉穩內斂,但不願意接受——甚至可以說抗拒人性的種種複雜的糾纏。

  他不是不能懂,不能理解,只是無法參與其中。

  從最開始在醫院門口,他執意想要予以援手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的事情,當真是會被心性所影響。

  虞璁不止一次的跟他們講過,人生這一輩子,看起來很長,其實也只有彈指一瞬。

  父母的期待也好,宿命般的責任也好,確實需要兼顧。

  但更重要的,是去感受自己的本心,去追尋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去實現什麼。

  正因如此,朱載壡才在成長的過程里,不斷地意識到一件事情。

  ——他並不適合,去做一個君主,或者是任何類似的領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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