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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她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等待聽到質問或者是拒絕。

  片刻後,車裡依然安靜,外面嘈雜的噪音被窗戶隔絕掉大部分,如同兩個世界。

  她沒忍住,眼珠子往右移動了點。

  時槿之低著頭,側臉被散落胸口的茶色捲髮遮住,看不清表情,她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腿上,細嫩的五指伸直,緊緊繃著。

  她不說話,傅柏秋自然也無法再說,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傅柏秋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點火,腳正要踩下踏板,身側傳來時槿之低沉幽然的聲音:「我是你的累贅嗎?」

  「是。」她乾脆答道。

  自戀些想,這個字,這個認知,對時槿之的殺傷力絕不會小。

  傅柏秋不禁在心裡揣測,身邊的人會有怎樣的反應。

  傷心?還是委屈?

  無論哪一種,這次她都不會再心軟動搖。

  「我不搬。」時槿之抬手將鬢邊髮絲掖至耳後,目視前方,眼眸清淡如水。

  也很乾脆。

  傅柏秋詫異,把車子熄了火,身體後仰靠住椅背,雙手抱臂,一副悠閒打持久戰的樣子。

  她想問清楚,這七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轉念又恍然,這不關自己的事。

  她若是問了,就暴露了心思。

  心緒亂得很,假如當初自己硬氣些,把人攔在小區外,說什麼也不讓進,許就不會生出這諸多煩惱。

  但細想這一月以來的點滴,竟有一絲絲惆悵與不舍,惆悵多些,不舍少些。

  她是不是獨居太久了?寂寞了?

  傅柏秋走著神,沒留意身邊靠近的人影,等她反應過來,耳尖已經被一陣溫|暖的氣息籠住。

  「你幹什麼?」她往旁邊縮了縮,胳膊抵住了車門,一張放大的臉映入眼帘。

  時槿之手肘支著儲物盒,上半身向她這邊傾斜,仰著臉,狹長妖冶的桃花眸微微眯起,薄唇吐出輕緩的呼吸:「不幹什麼。」

  低|啞的嗓音,liao|人心弦。

  這姿|勢親|密無間,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傅柏秋身後就是車門,退無可退,鼻尖縈繞著似有若無的淡香,她眼前眩暈,堪堪轉動脖子,別開臉。

  時槿之輕輕吸了吸鼻子,眼睛閉上又睜開,滿目陶醉,「你在害怕,你心慌了。」

  傅柏秋不言語,僵硬的肢體動作遲緩,只顧著躲,竟沒有第一時間推開她。

  心臟在胸腔里肆意瘋狂地亂跳。

  「再打我一巴掌。」氣息更近了,吹拂著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時槿之溫柔地握住她手腕,眼見她紅潤飽|滿的唇近在咫尺,喉嚨滾動著,「你不打我,我就要吻你了。」

  溫聲軟語的誘|惑,死妖精顯露本性。

  傅柏秋心熱難|耐,羞惱交加,暗暗料定她不會,可下一秒就教腦子煮了漿糊。

  唇上微熱,帶著小心和試探。

  起初淺嘗輒止,溫柔輕細,而後陷落深淵,情難自禁。

  時槿之單腿屈起半跪著,雙手緊緊環著她腰|背,試圖一點點靠近。

  在夢裡,她吻了她無數次,無數個徘徊於地獄的夜晚,這人是她滿腔苦澀里唯一的甜。

  「唔......」

  但只是蜻蜓點水一下,傅柏秋倏地醒了神,屈辱感湧上心頭,伸手用力地推開她,揚起惱怒的巴掌。

  時槿之平靜地閉上眼:「打。」

  她呼吸冗長,聲音微微顫|抖。

  傅柏秋眉心微蹙,巴掌遲遲沒落下來,懸在半空直到手都酸了,五指無力地捲曲,最後放下來。

  「你明天就滾。」她冷聲說,轉開視線,用手背抹了下嘴唇。

  「不滾。」

  「你病得嚴重,應該回家休養,否則出了什麼事,我第一負不起責任,第二沒那個義務照顧你。」傅柏秋語速極快,磨著最後一點耐心。

  燙意從嘴唇往上,爬到臉頰,耳根,她極力轉頭看窗外。

  時槿之緩緩睜開眼,慌亂閃逝:「我沒有生病,你不用照顧我。」

  「以後我儘量一個人出門,出事也不需要你負責任,剛才對不起,我只是......情不自禁。」

  她不知道她在挑戰傅柏秋的耐心,想說什麼便一股腦地說了。

  這話點了炸|藥桶,傅柏秋滿腔火氣蹭蹭往天靈蓋躥,轉頭一把揪住時槿之的衣領,泛紅的眸顯露兇狠目光,緊咬後槽牙。

  她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一個字都沒講出來。

  人在怒到極致的時候,往往無話可說,而每個人的極致點不一樣。

  傅柏秋的點是心上的傷口,是這七年來的耿耿於懷。

  時槿之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氣,無聲勝過千言萬語,眼神已然表達清楚。

  她恨她。

  時槿之害怕了,訥訥不說話,眼神無辜,十足乖寶寶模樣。

  傅柏秋手上力道鬆了些,好似憋著一口氣,欲出未出,最終放開了她。

  「回去吧。」

  一路無言。

  進了家門,時槿之默默回房間,輕合上房門,走到行李箱前蹲下,打開,從裡面摸出一張長方形卡紙。

  是一張國際航班的登機牌,有些舊,邊角泛白,時間顯示2010年7月24日。

  巴黎-北京。

  .

  臨近冬至,氣溫降了又降。

  從母校回來後,兩人之間關係迅速冷下來——其實本就沒有熱絡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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