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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則寧,你就這樣一直住在十二庭院嗎?”厲風出聲打破了難得的靜諡。

  “應該是吧,我應當是回不了宮的吧。”我依舊撫弄著河水,有些孩子氣地挑起朵朵水花。

  “那就這樣終老嗎?你不想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庭了嗎?”厲風殷切地看著洛櫻的臉龐,手中的船槳已停止了划動。

  家庭?抽回了已然泡皺的手,我重複著這兩個字。家庭,曾經對我來說,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而今他卻離棄了我,把我一個人孤單單地丟到西城,不聞不問。家,好虛無的概念啊,不知父母何人何在的我,哪有家可言。

  見洛櫻一臉茫然若失默默不語的樣子,厲風只能再度開口:“如果有個人願意盡全力對待你的話,你會跟他走嗎?”

  搖著頭,我自諷般的笑著說:“那樣洛櫻就只會害了那個人。你說,是不是啊,季倫兄?”我知道他口中的有個人就是他自己,但他是厲行櫛的兒子,不論出於什麼方面,我都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如果那個人可以不要功名榮華,願意隱姓埋名,避居山林。就只要能與你相守一生,也不能接受嗎?”厲風做出最讓人動心的承諾。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而我洛櫻就算已是廢妃,但到底也曾是皇家之人,何況帝妾不可琵琶別抱。這也是亓聿女律中例文規定,洛櫻豈能知法犯法,害了那人的大好前程。”我轉過頭,忽略厲風眼底的失望之色。“季倫兄,時辰也不早了,這裡離十二庭院也有些路程,不如就靠船上岸吧。”倦意從眼底流露,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陸炎城興沖沖地邁時十二庭院,往jú傲軒直奔而去,推開門卻發現空無一人。

  櫻兒呢?怎麼不在房裡,去了哪了,是在院子裡嗎?正要奪門而出去找尋芳蹤,卻和準備進屋打掃的小若撞了正著。

  “皇上!”好不容易從地上坐起的小若看著一身便服的陸炎城,驚慌行禮。

  “你家主子呢?”陸炎城問著驚魂未定的小若。

  “主子……,她,皇上……,主子她和……”小若顯然是被陸炎城的突然出現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句完整話,同時當然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將洛櫻與厲風在一起的事告訴陸炎城,畢竟欺君和出賣主子一樣是大罪名。

  “朕有如此可怕嗎?嚇得你連句完整話也不會講了。”陸炎城看著哆嗦著趴跪在地下的小若,心情更為不佳。

  “主子,她出門去了。”小若思量再三,回了這麼一句話。

  [正文:第三十一章]

  厲風陪著我一路默默地走回十二庭院,寂靜長街上兩人的身影被街邊人家的昏黃燭光拉得斜長。從河埠至十二庭院的路上,厲風的幾番開口均被我已種種藉口給擋了回去。一前一後的影子映在青石板路之中,道不盡的落寞。

  “我,到了”。我收住腳步,回頭朝一直跟在身後的厲風說道。

  “噢,啊?到了,這麼快!”厲風抬頭看著門楣上的四個大字,雖然夜色中不無辯清。但那熟悉的門板卻真真切切的告訴他,洛櫻到家了。而他應該回了。

  “我送你進去吧,從大門到jú傲軒也有段路呢!”厲風只想伴著洛櫻再長些時間,哪怕只是一刻鐘,走一段路也好。

  亦不忍再拂他這點心意,我無奈笑著點頭,“那就麻煩季倫兄了。“

  厲風抬手推開黑漆大門,正要舉步邁進,卻看到兩個丫頭就站在門內,還有一名男子陰沉著臉端坐在照壁之前。

  “季倫兄,怎麼了?”看著突然停步的厲風,我疑惑出聲。

  “季倫兄?叫得還真是親熱啊!”熟悉的聲音陡然插入。我心頭一驚,視線越過厲風扶住門板的雙臂望去。

  陸炎城黃昏之際就到了這兒,聽聞洛櫻出門去了,原以為她只是去散散心,便耐著心性坐在這兒等她,卻沒想到讓他聽到兩個人的聲音,其中一名居然還是男子。他以一國之尊的身份坐在這裡等自己心愛的女子,等到的卻是兩人的相偕而歸,打情罵俏。這讓他情何以堪?

  “讓開。”他命令隔開他與洛櫻的男子,犀利的目光掃過那人的臉。“你是那個郎中。”沒有半點猶豫的口氣,他一眼就認出眼前的便是當日將手撫過洛櫻額際的人。“看來朕還真是小瞧了你,居然有本事讓洛貴人跟你一道出門。”他轉頭看著我:“洛貴人也當真是楊花心,耐不住孤枕寂寞。一個小郎中也能讓你放下身段。看來朕是擔心得多餘了!”他氣得完全口不擇言。只想著如何用惡毒的言語來掩藏自己的擔憂。她至天黑未歸,他在府內擔心得五內懼焚。差點不顧帝王身份衝去尋她,沒想到她居然是和小情人一塊共渡遊玩。

  “陸炎城,”我一把架開厲風的手臂衝著他大喊。“你不要太過份,我與季倫只是兄妹之誼,絕沒有你想的那般齷蹉事。”

  “沒有,沒有你又何必如此激動呢?可不像平日的你啊,小櫻兒。”陸炎城鄙棄地開口嘲弄。

  “皇上,微臣絕不是您想像般的江湖糙莽,亦是知經史讀過聖賢書的學子,也是亓聿十二年的探花。”厲風為了不讓洛櫻被陸炎城看輕、苛備其人不清,忙自報家門,卻不知這才真正害到了洛櫻。

  “你說你是亓聿十二年探花?”陸炎城的注意力暫時從洛櫻身上分出一點,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

  “正是”以為陸炎城對自己另眼相看的厲風猶不知深淺的點頭應道,卻沒有注意到陸炎城漸漸眯起的眼眸。

  “那你姓厲?”陸炎城離了座位,一步步地向他逼近,眼底的敵意已然躍現。

  “是,臣姓厲,名風,字季倫。厲行櫛正是家父。”厲風完全不知陸炎城的心態已從單純的醋意上升到恨意,仍大咧咧地抬出父親的名號承認一切。

  壞了,厲風啊厲風,你怎麼會以為抬出厲字來就會有用呢?這下才棘手呢看著已然立定在厲風跟前的陸炎城,我急如蟻噬。要怎麼做呢,不然炎城一旦卯上了心,恐怕厲風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活的,今夜就會葬身在此。情急之下,將厲風奮力推出門外,在趁炎城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將門閂住喊道:“季倫兄,你快些離開吧,則寧自己能應付的。”反身抵住門板,雙手在背後疊抓住長閂。

  “你幫他?”陸炎城看著洛櫻迅速的動作,完全的袒護之情,不禁更為氣惱。“你居然幫他?”他一把捏住洛櫻的下巴,逼得她抬頭與自己視線相接。

  “他何錯之有?既未替厲行櫛殺過人,也未曾幫他放過手。只是憑自己的心性過著日子。總不能因為他是厲行櫛的兒子就要他替他死吧?”雖然下頜被他捏得生疼,但我仍不服輸地沖他發著脾氣,不僅因為他對待厲風的不公,還有這麼些天來他的絕情,雖然今日咋一聽到他的聲音,確實讓我心若狂喜,但沒想到他卻如此的不分青紅皂白,完全不信任我還要妄加斷言。

  “是,只要他姓厲,是他的兒子,他們就是一樣的!”陸炎城手中的力量愈發加重,他的洛櫻居然口口聲聲幫另一個男人說話。她是他的櫻兒啊,心痛氣怒全部累加在一起,讓他無法冷靜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重重地想要拍下他捏住下頜的掌,卻反被他空著的另一隻手抓住了手腕。

  “你要打朕,居然要為了姓厲的人打朕?”陸炎城的眼神充滿了受傷的表情。他一手撫養成人的洛櫻,竟要為了一個外人朝自己揮手。

  小若、小素看著兩人的情緒都相當不穩,欲上前拉開兩人。但陸炎城以為她們只是想來救洛櫻離開自己的鉗制。喝道:“滾,都給朕滾得遠遠的。“嚇得她們兩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傻傻地立在原地。

  我以為我們兩人會就這麼僵著直到一方的退讓,他卻突然一把將我帶入懷中,下巴尖抵著我的腦額,似要把我嵌入身體般地圈緊我。似喃喃自語般地啞著嗓子重複說:“不要幫他,不要幫他。不要幫他。”我看不到炎城的臉,但那話語中的害怕與無助卻聲聲敲入我心扉。那一刻,我徹底地投降了,不管他是否曾為了軍權將我一個人送到寧塞邊城,也不管他是否有了別的女子,也不管他就這樣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西城。更不想管他是皇上是一國之君。只想單純地把他當作一個男人,一個無助而孤獨的男人,一個我愛了二十年的男人啊。人生能有多少個二十年啊。在我生命最美好的二十年裡,是他一直伴著我啊。縱然有錯有怨有恨,但他到底是我愛著的人啊。閉上眼,任珠淚肆流。我伸手環住他的腰,緩緩搖著頭似承諾般地回應著他:“我不幫他,我只幫你,只幫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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