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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孟炎忙道:“自然是兒子能力出眾。”

  柳老太爺點了點頭,“是有這麼個原因,但是陛下沒露出一點風聲就叫你做了尚書,你沒想過,陛下這是要離間柳、何兩家?你的行事作風跟何侍郎自來不同,你去了,何侍郎心裡自然不服氣,一來二去,自然是要生了嫌隙,你且問問循小郎,如今何侍郎背地裡對你如何?”

  柳孟炎忙道:“但兒子是得陛下信賴的。”

  柳老太爺笑道:“陛下年紀大了,若不是太子登基,不管換了誰上位,你都得不了好。況且,你沒瞧出陛下的一舉一動,都是要你疏遠你跟太子嗎?如今是太子,日後不知是誰。倘若陛下叫你將京里的王子皇孫都得罪了,便是成了陛下心中第一人,陛下又能活多久?人生在世,不是光能力出眾就夠了。倘若不是也為柳家考量了,檀雲也不會出這麼個主意。你只想想檀雲,她隨了你,也是生下來就比旁人強上許多,可你瞧瞧,除了能幹,她還靠著什麼在柳家、在何家順風順水?比如當初你二弟生下個男孩,那時候檀雲跟你可是十分不對頭,你們父女兩個背著人是沒話可說的。可在那男孩生下前一晚,我叫她回來保住那孩子,她就是不肯,對著我拍案而起,叫我無可奈何地送了那孩子走。若不然,如今你二弟那男孩留在家中,哪裡會叫清風兼祧。此時,你二弟也不會心甘情願讓出上房。可見,除了能耐,檀雲眼光比你放的遠,那會子她就知道跟你鬧歸鬧,但總是要保住清風在咱們家的地位的。”說著,心裡划過一絲對那不曾謀面孫子的思念,又笑道,“我原也怨過檀雲,可是如今就是那孫子再送到我面前,我也不肯為了他傷了檀雲一絲一毫。”

  柳孟炎微微怔住,原本想著柳檀雲年紀大知道輕重了才跟他關係緩和了一些,卻沒想過早先竟然有這事,躊躇地說道:“但父親,這總歸是大事……”

  柳老太爺說道:“我哪裡不知道是大事,但既然攪合進來了,且沒有退路,那就為了眼前的富貴再冒險去吧。你不必擔心蒙綻,他是年幼之時便隨著我南征北戰的人,比你還清楚,那君君臣臣是做給旁人看的。他雖駐守要塞,但上頭被我們這些老骨頭壓制,下頭陛下要剷除我們這些老東西在軍中的勢力,又顧忌他是我的弟子,弄了一批年輕將士要將他取而代之。倘若知道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他自然是不會放過。”說著,眼前不禁一亮,笑道:“不想我這把老骨頭竟然有機會做了三朝的臣子。”

  柳孟炎心裡念叨著“瘋了瘋了”,見柳老太爺也是一副十分贊同柳檀雲的模樣,臉頰耳朵不由地燒起來,冷不丁地,心裡忽地冒出一個念頭,那就是柳檀雲將大家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那就是皇帝老了,皇帝給不了京里京外眾人想要的,應該乖乖地去做太上皇,想著,囁嚅道:“那駱家應當也是十分好勸說的,安陽老王爺、敏郡王……助太子登基後,太子自己這事就有很多不好跟旁人說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再提敏王謀反一事……”

  何循笑道:“可不是麼,都說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如今也算是人心所向,大勢所趨。”說著,見柳孟炎瞪他,便身後揉了揉自己鼻子。

  柳老太爺笑道:“循小郎這話雖是強詞奪理,但也是正理。待我叫人跟蒙綻商量一番到底要如何,既然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那就莫要放過,這就叫做天命所歸。若等到我們這些老的去了,你們小的各自為政,成了一盤散沙,這事就再難成了。”

  何循連連附和著說是,偷眼看向柳孟炎,心想可不是麼,若是何老尚書、柳老太爺沒了,下頭的人哪一個會贊同柳檀雲這瘋狂的主意。

  柳老太爺說道:“由著我跟駱侯爺說話,撇去安陽王府、敏郡王府,其他人家,比如黎家,都沒有必須跟著陛下的理由,想來這些人家都是要觀望的。至於興兵的道理,那自然是要救駕。八皇子屢屢遭陛下訓斥,待到陛下興兵圍剿三王餘孽得勝之後,太子又遠在青田鎮壓亂黨,自是田家助著八皇子弒君的好時機。也正是咱們出兵救駕的好時機,此事之後,陛下禪位給太子,不然……那就是沒有太上皇,只有先皇了。至於分封在外的王爺,要在起事之前,藉口皇后病重先調進京來,免得再有三王之亂那樣的禍事發生。”

  何循聽著柳老太爺的如意算盤,嘴裡也說不出話來,半響乾笑兩聲,說道:“檀雲定是有了費而隱後多想了什麼,才想出這麼個主意。”

  柳孟炎脫口道:“檀雲四歲的時候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就敢叫滿府的人餓肚子叫一廚房的廚役滾出府去。可見這會子她指不定就是想叫費而隱安安生生地長大呢。”

  這話說出口的時候本該滿是怨氣,不想,說完了,柳孟炎自己個先笑了起來,再看柳老太爺,就覺得柳檀雲那會子替他向柳太夫人報了仇。

  話已至此,何家、柳家的心思兩家裡都知曉了,何循便敞開地說道:“那起事的軍餉輜重還要請岳父幫忙了。”

  柳孟炎點了點頭,隨即嘆道:“想來錦衣衛那邊也不是沒有空子可鑽,待我去試探試探。”

  柳老太爺叮囑道:“凡事還要小心,萬萬不可將這事泄露出去。”

  柳孟炎笑道:“若泄露了,陛下露出殺意,豈不是更便宜行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陛下在朝中得罪的人太多了。”

  何循忙附和道:“小婿原也是這意思。”說完,見柳孟炎還因為他來柳家提謀朝篡位的事神色淡淡的,於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柳孟炎說道:“你先回去,慢慢等著我們的消息。”

  何循忙答應著便退了出去。

  待何循走後,柳孟炎重新問柳老太爺:“父親當真要如此?”

  柳老太爺笑道:“成王敗寇,總該賭上一賭,你不知,這皇帝做久了,定然沒好事。再者說,早先攪合三王之亂的人大多還活著,我們是做過一次的人,也算是熟門熟路的,自然比你們這些沒親眼見識過的有主意的多。”

  柳孟炎聽柳老太爺十分篤定地說這話,便不再辯駁,琢磨著錦衣衛里的大小頭領哪一個能夠收買,心裡想著,便將這些人名一一說出來跟柳老太爺商議。

  柳老太爺聽他說著,便又斟酌著寫了信叫人送去給駱侯爺。

  不過隔了一日,駱侯爺便趕著到了柳家,才一進門,駱侯爺瞧見柳孟炎,面色就有些不好,待柳孟炎出去關了房門,駱侯爺便對柳老太爺說道:“柳公,丹楓說瞧見過你家老大跟田家小兒在一起說話,不知這事可屬實?”

  柳老太爺笑道:“確實屬實,但凡事不可看表面,若不是如此,田家那老頑固是如何沒的?”

  駱侯爺嘆道:“雖是如此,但田家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可恨的是陛下竟然連連對田家施恩,朝中之人本就不知田貴妃所做之事,如今那些人越發以為田家得勢呢。”就是皇帝如此行事,才害得他要對付田家難上加難。

  柳老太爺笑道:“田家大老爺沒了,陛下若再不給田家施恩,田家豈不是就要沒落了?如此,誰來對付駱家?”

  駱侯爺眼皮子一跳,隨即握拳重重地擊在自己腿上,隨後便沒了話說。

  柳老太爺說道:“暫且不提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如今跟你說的乃是件大事。”

  駱侯爺聞言,便鄭重地看著柳老太爺。

  柳老太爺說道:“你說如今太子的勢力如何?”

  駱侯爺笑道:“倘若太子勢力不大,也不會連連遭了陛下訓斥。”

  柳老太爺重又問道:“比之陛下為王的時候如何?”

  駱侯爺聽了這話,重新又去看柳老太爺,待柳老太爺點頭之後,猶自不信地追問:“當真?”

  柳老太爺點了點頭,說道:“當真,我也不提你如今知道我們的意思轉而又將我說話告訴陛下又會如何,只說,陛下老了,原是你們家老夫人鬧出來的事,如今你們家也脫不了干係,且據說太后臨終之前單獨跟陛下說了會子話,雖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也有人死萬事休一說,倘若太后再無顧忌,將早先被駱老夫人要挾的事說給陛下聽,駱家只怕又要被陛下猜忌。”

  駱侯爺不去追問太后那事,只忙開口道:“我們?”

  柳老太爺說道:“太子那邊的人,何家那邊的人,柳家這邊的人,安陽王府、敏郡王府這邊的人,還有蒙將軍那邊的人,老大說了,錦衣衛那邊只要他花費一些口舌,便能叫錦衣衛倒戈。”

  駱侯爺聞言,心裡安定許多,只是依舊顧慮重重,半響說道:“陛下當真老了,以至於失了那樣多的人心。早年咱們可都是跟著他赴湯蹈火的人,不想如今……”說著話,便連連嘆息,伸手摩挲著自己的手腕。

  柳老太爺見此,便笑道:“我們家連檀雲也都知道侯爺摸著自己手腕就是猶豫不決,此時侯爺也莫肯定地說要加入我們,且回去慢慢思量吧。如此,那些細微之後,少不得,我們也不能跟侯爺商議。”

  駱侯爺聞言一僵,放在手腕上的手忙放下,隨後乾笑一聲,說道:“這事事關重大,容我再想一想。”

  柳老太爺笑道:“這自是當然,但侯爺,若是侯爺明哲保身,不參與這事,事後少不得要被太子猜疑;便是我等事敗了,侯爺依舊要被陛下忌憚。即便侯爺先一步將這事告訴給陛下,正如侯爺所說,陛下老了,他目昏耳聵,怎會將你當做功臣?到時候他疑心更重,只怕侯爺也難能得了好。吃一塹長一智,侯爺這會子倒不如好好去想想,早年一樣隨著陛下南征北戰,為何事後侯爺不及我得的封賞多。”

  駱侯爺踟躕不定,見柳老太爺這話里的意思也是防著他先跟皇帝告密,心裡思量一番,暗道皇帝是絕不敢一股腦將這麼幾家悉數剷除的,那麼倘若他去告密,皇帝只顧著對付這幾家,無論如何也是顧不得他的,想著,便說道:“容我再想想,柳公該知道,駱某行事素來穩妥,若是你們準備的不周,駱某是不會參與的。至於陛下那邊,陛下的行事屢屢叫駱某灰心,而柳公又屢次對駱家出手相助,駱家於情與理都不會做了小人。”

  柳老太爺心知駱侯爺能說出這話已經是十分難得,便又跟駱侯爺細細商討了這回起事的時機。

  駱侯爺猶豫之後,對柳老太爺說道:“柳公,這次的事,太子要如何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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