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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侍郎聽了這話,握著拳頭默不作聲。

  何征想了想,說道:“如今安陽老王爺那邊也只分派了一些差事給何家、駱家的人,還沒似咱們早先盤算的那樣將他那邊的勢力瓜分乾淨。倘若陛下猜度起太子,太子只怕沒有能耐還手。”

  柳檀雲聞言沉默不語,瞧了眼何循,心想原本是自己說要力挽狂瀾的,於是說道:“太子跟太后感情深厚,太后逝去不久,想來陛下也不會對太子如何,太子受了教訓,想來也只能安分一些了。但倘若叫太子心裡對咱們家生了怨懟,那邊不好了;若是太子為表跟安陽老王爺沒幹系,將敏王的事扯出來,那更是不妙。”

  何征笑道:“據你說,除了勸太子稍安勿躁,還能怎麼著?”

  柳檀雲笑道:“自然是立功,告訴太子,咱們知道青田縣有異動,如今咱們且去叫人打探一番,待時機成熟,就叫太子親征去立功。”

  何征忙道:“太子怎能離京?”

  柳檀雲笑道:“富貴險中求,一則,太子是陛下的兒子,若是陛下看太子不順眼,要發作太子,自然是要拿太子的人下手,如此,頭一個挨刀子的就該是何家,這是躲也躲不掉的事。二則,我瞧太子新近的行事,不如早先小心謹慎,與其說太子肆無忌憚,不若說太子有恃無恐。想來太子是自覺勢力雄厚才會如此,既然如此,與其勸著太子耐心地等上許多年,不如給太子一個限期。如此,太子也能安心地等下去。再者說,請太子親征,倘若太子有個萬一,咱們家將來就成不了國丈、國舅家,如此身上的擔子就輕了;倘若太子立了功,在民間有了威望,在京里又有諸多助力,想來……”說著,因剩下的話太過大逆不道,便住了嘴不提,雖說太子做了皇帝何家的日子也不一定好過,但太子做不成皇帝,何家的日子一定難過。

  何侍郎臉嚇得煞白,瞠目結舌地看著柳檀雲。

  何老尚書眯著眼睛不言語。

  何征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何循怔了一會子,開口道:“富貴險中求,太子不是安心做十幾年太子的人,咱們家不能跟太子撇清干係,只能冒險了。”

  何征聽何循也這般說,雖覺得皇帝不一定能活十幾年,但看皇帝那副精壯模樣,七八年是肯定的了,如今太子就這般不耐煩,想來這七八年他也難能熬得過去,於是便先點頭,隨後又搖頭。

  何循接著說道:“青田這邊的事,只有咱們家知道,”說著,瞧見柳檀雲一副篤定模樣,心想柳檀雲怎就篤定青田有事,“且陛下了狠心要處置三王餘孽的事,不論青田那邊的事是真是假,總歸,咱們能借著這事弄出大批輜重的事是一定的了。攘外必先安內,如今,三王是外,這內,只能在京城。”

  柳檀雲點了點頭,又拉著何循,說道:“你去勸說我祖父早些下決定吧,咱們幾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能不做思量,遲則生變。”

  何循看著柳檀雲,雖說不出話來答她,卻不由地點頭做答。

  何老尚書遠遠地坐在一旁,看見柳檀雲說完那些妄圖謀朝篡位的話後便溫婉地低頭看著費而隱,心裡不由地發寒,心想這麼個心黑臉皮厚的丫頭,倘若生出男兒,當真是一代梟雄,興許這世道上得勝的那些人個個都跟柳檀雲一般心中將天地君師全拋在腦後,差別只是柳檀雲明著做出來,其他的人,做了亂臣賊子,卻還滿嘴仁義道德。

  154亂臣賊子

  一向忠君的何家人聽了柳檀雲那話,雖一時點了頭,但心裡多多少少不樂意接受這事,大多想著太子本是儲君,做了皇帝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何必冒險去做那亂臣賊子才做的事。

  如此想著,過了兩日,皇帝那邊興許是查出太子不獨跟安陽老王爺親近,跟敏郡王也親近的很,於是又連著訓斥了太子一回。

  隨後,隔了幾日,逸王那邊傳來消息,卻是說駱紅葉經這番顛簸,身子受損,經太醫診脈,太醫只說駱紅葉難以有孕。

  不知此事又如何牽扯到太子身上,這會子沒了太后庇護,太子便又被皇帝吹毛求疵地訓斥一通。

  太子心裡雖也明白皇帝這是喪母之後心裡不痛快因此多疑一些,但受了委屈少不得要發泄出來,於是便尋了何征、何循出去。

  背著柳檀雲,何征私底下跟何循商議道:“那事你可跟柳公、柳尚書說了?”

  何循嘀咕道:“我正想著怎麼說呢,此事事關重大,哪裡能說開口就開口。駱家已經被陛下猜疑,倘若與他家說,雖說他家要小心觀望一些日子,但時機成熟,他家自然是樂意隨著咱們家揭竿而起。但是柳家這麼些日子以來順風順水的,又得陛下器重,不知他家樂不樂意隨著咱們冒險。”

  何征皺緊眉頭,隨即說道:“檀雲說的是,陛下要發作太子最先發作的就是咱們家。那會子有御膳房出事,陛下跟太子還是父慈子孝模樣,如今田貴妃沒了,太后也沒了,要害太子要護著太子的人都沒了,太子跟陛下兩父子中間沒隔著旁人,這父子之間的嫌隙越發大了。三嫂子的娘家聽說出事了,三嫂子的父親如今戴罪閉門思過,只怕這就是兆頭,日後,咱們家若能得個閉門思過的下場就不錯了。祖父是默許了,他的意思叫咱們且先瞧瞧能做到什麼地步,倘若各家都有這念頭,那就宜早不宜遲地動手。”

  何循素來便知何征這人性子溫和,行事也溫和,不到迫不得己的時候不會用這般剛烈的手段,於是便問道:“那父親的意思呢?父親他定是不肯的。”

  何征笑道:“這事又不是玩笑,一家老小的性命夾在裡頭,父親怎會輕易地就答應。但檀雲說的是,如今安陽王府、敏郡王府由把柄在太子手上,駱家因駱老夫人的事又被陛下猜疑,柳公尚在,且對蒙將軍是亦父亦師,駱家在軍中也還有勢力。慕兒在蒙將軍身邊,也便於往來信息。外頭三王餘孽又要興風作浪,這最是個天時地利的好時機,倘若晚了幾年,待柳公過世,抑或者駱家重得陛下信賴,這事就再難成了。”

  何循見何征被柳檀雲說動了,無奈地笑道:“既然大哥如此說,我便去尋岳父他們說一說。”

  何征點了點頭,隨後笑道:“你自己個就沒什麼想法?我那日見檀雲說的時候你雖意外,卻不反對。”

  何循一怔,隨後笑道:“費而隱才那么小,倘若檀雲不是經了深思熟慮,她是不會說那話的。既然她都想過了,那我再想也不如她周全,全隨著她吧。做皇帝跟做太子不同,太子未必是個好太子,但不一定不是個好皇帝,總歸如今咱們家身為太子妃娘家便是身在是非之地,既然如此,不若先遷到安全的地方再說。若是做了皇后娘家依然難保周全,那就再謀出路就是了。”

  何征聽何循這般說,便嘆息道:“若哪一日我跟你大嫂子也能這般,不管我說什麼,她都敢以生死相托,那我也就不求什麼郎情妾意了。”說著,便又跟何循商議著如何勸說太子、柳老太爺這話。

  隔了一夜,何循、何征便分頭去尋柳老太爺、太子。

  何征萬萬沒料到太子竟會沒耐心到這地步,初初說了幾句,太子便流露出答應的苗頭,且看太子的神色,見太子提起手下人馬的時候很有幾分得意之色,便想柳檀雲猜對了,太子未必是魯莽,乃是肆無忌憚,於是勸道:“殿下且耐心等上一些時日,到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咱們自然是要順應天命,做該做的事。太子如今且莫叫旁人看出異樣,便是太子妃、大皇孫,也不能,不然此事便難成功。”

  太子聞言,忙收斂了臉上的神色,暗道何家當真是聞弦歌知雅意,早先他還怪何家有意疏遠他,如今便聽何家將他的心思說出來了,且何家竟然連青田的事也有耳聞,雖不知青田的事是真是假,但既然何征敢說,那事就少不得是真的了。思慮一番,暗道是時候叫皇帝去做太上皇了,便對何征說道:“此事且看看其他幾家的心思再做計較,不然……”說著,想起太后過世後,皇帝就似換了一個人一般,嘆道:“不然我這太子,便只能是太子了。興許哪一日,連坐太子都是妄想。”

  何征忙道:“只要太子心平氣和,保持一顆平常心莫叫旁人看出蹊蹺,此事定然能成,要知,如今在陛下手下提心弔膽的不只是一家。”說完,待要提醒太子為君之時莫要似如今的皇帝那般將朝中重臣挨個猜忌一番,又想起太子如今雖面上竭力保持平靜,心裡卻是意氣風發的,於是便不在這當口潑冷水教訓他。

  何征這邊不費吹灰之力就說服了太子,何循那邊果然才出了口,就被柳孟炎破口大罵。

  柳老太爺坐在椅子上,聽著柳孟炎壓低聲音痛斥何循。

  柳孟炎乜斜著眼睛冷笑道:“你這小子竟會胡說,檀雲哪裡會出這主意……”說著,心想一跳,心想柳檀雲是天生生了反骨的,心裡哪有君君臣臣這念頭,“這等事若有了紕漏,可就是抄家滅族的禍事。且少不得要狼煙四起,天下又難得太平。”說著,便很有些憂國憂民地瞪著何循。

  何循摸摸自己的鼻子,笑道:“岳父,這主意是檀雲出的,檀雲說了,這會子正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倘若錯過了,岳父以為錯過了這次,日後能有好日子?陛下因察覺安陽老王爺跟太子要好,已經露出了要清查太子跟京中諸官往來的念頭,若不趁著如今陛下為三王餘孽的事分心之際先下手為強,只怕日後只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說著,見柳孟炎依舊皺著眉頭不搭理他,便又看向柳老太爺。

  柳老太爺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翻了翻書,沒瞧見做了那麼些年太子還有好下場的。咱們家,也算是太子那邊的人。”說著,心裡想著若是當初沒將柳檀雲嫁到何家遠著太子一系,如今該是什麼情形;忽地想到敏王一事,暗道若沒太子,如今柳家就被安陽王府給壓垮了。凡事有借有還,既然早先借了太子的勢擺脫危機,如今就到了還的時候,只是這麼個兇險的主意竟然是柳檀雲出的,可見,這丫頭當真是六道閻羅,就連謀朝篡位的事她也敢去想。

  柳孟炎拉了半日臉,不見柳老太爺說話,便扭頭去看他,見柳老太爺嘴角噙著一抹笑,一時沒明白柳老太爺的意思,忙勸道:“父親,這事萬萬不能再由著檀雲胡鬧,倘若一個沒留心……”

  柳老太爺笑道:“你是何家的親家,你說,為何早先陛下流露出叫何侍郎做尚書的意思,最後卻叫你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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