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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夫人瞧見柳檀雲越發蒼白的臉色,心想看何侍郎那慌張的模樣,這幾日外頭該是有大事的,何循也定是要跟著忙碌的,若是這當口柳檀雲有個什麼萬一,指不定何循要怪她沒照看好柳檀雲。於是又勸柳檀云:“好歹吃上一些吧。”

  柳檀雲搖了搖頭,只覺這一日自己都是渾渾噩噩的,微微吸了口氣,又見自己有些鼻塞,便起身福了福身,說道:“母親,我身上不舒坦,失陪了。”說著,便又去了榻上躺著。

  何夫人見柳檀雲如此,也早沒了胃口,不好回去,便跟柳檀雲一個在明間裡一個在客室里分開歇著。

  半日,聽明月說外頭雨小了一些,何夫人便要回去,臨走前,沒瞧見柳檀雲出來送她,便去客室里看,瞧見柳檀雲早先煞白的臉有些微紅,伸手摸了一下,就覺手下有些發燙。

  柳檀雲瞧見何夫人,便微微睜開眼睛,自己在自己額頭摸了一下,便吩咐鳳奴:“照著早先煮給大皇孫的蘿蔔水叫人給我煮上一碗。”

  鳳奴答應著,便忙出去了。

  何夫人說道:“應當要請大夫。”

  柳檀雲勉強笑道:“大夫來了開的那些方子我自己也會開,就不用那樣興師動眾的了。”

  何夫人急道:“便是你會開,若是循小郎回來知道你沒看大夫,我如何跟他交代?”

  柳檀雲笑道:“母親不用擔心,我自會跟他說。”說著,瞧見何夫人又裹上了披風,心裡想著定是雨小了,何夫人急著要走呢,“母親趕緊走吧,不然這雨沒一會子就又大了。”

  何夫人見柳檀雲說得雲淡風輕,心裡卻不敢走,心想府里才出了那麼些事,柳檀雲這再來一出,外頭人不定以為何家怎麼著了呢。於是忙吩咐人去請了大夫。

  大夫來了,也不敢開什麼方子,只說柳檀雲且先喝著薑湯、蘿蔔水看看。

  大夫走後,何夫人又在一旁守了一會子,沒一會子,便瞧見每常跟著何侍郎的小廝跟著明月過來了。

  那小廝過來後說道:“老爺說衙門裡事多,今晚上二少爺、六少爺都不回來了。”

  何夫人聞言,便道:“等會子叫人收拾了老爺少爺的衣裳,你一併帶去。”說著,心想果然出了大事了,何侍郎這回竟是領著兩個兒子通宵忙碌呢。

  那小廝答應了,因身上也濕了,便隨著人去換衣裳烤火。

  何夫人一面吩咐人去準備何侍郎等人的衣裳,一面看著外頭小了一些的雨,因又惦記著何征,待要去看何征,又怕何征那邊的病氣傳過來,於是心裡微微有些怨懟地又進了屋子,瞧見柳檀雲喝兩口吐一口地啜著薑湯,就說道:“我有循小郎的時候也這樣,前頭徎兒、役兒都沒鬧過,就循小郎鬧得厲害,旁人有身子是要胖上許多,我呢,到了七個月的時候,就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柳檀雲漫不經心地說道:“因此母親就不喜歡循小郎?”

  何夫人一怔,似是沒料到柳檀雲這般說,氣道:“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哪裡會不喜歡他?”說完,遲疑地問道:“可是循小郎自己說的?”

  柳檀雲笑道:“不是,他哪裡會說這話。是我瞧見的,母親說起小兒子來說的都是五哥,不是循小郎,這明擺著是將循小郎撇在外頭。”

  何夫人忙道:“你怎說這話?我何時叫他受過委屈?”嘴裡猶自強辯著,心裡隱隱有些心虛,心裡勸著自己柳檀雲病了,莫跟她計較。

  柳檀雲也不是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不過是這會子頭暈,且又看出何夫人是心不甘情不願地留下的,便想著何夫人如此“委曲求全”心裡定怨她多事,於是說道:“怎會沒委屈,眼睛險些叫老鷹抓瞎了,母親那會子只怕還攔著不叫人教訓五哥沒功夫去哄循小郎呢。”

  何夫人怒道:“你莫無理取鬧,我養了循小郎十幾年,你才嫁了他幾日,竟然教訓起我來了。”話出了口,便又吸了口氣,好聲好氣地說道:“你病糊塗了,好好歇著吧,別說話了。”

  柳檀雲躺著,伸手勾著被子上的經線,說道:“循小郎是我養大的,母親不信就問問何爺,他在我院子裡的時候吃穿哪樣不是我經手的?母親翻翻循小郎的衣櫃,裡頭一半都是柳家做的衣裳。循小郎可是常年不帶行李就去我家呢。”

  何夫人聽柳檀雲振振有詞,下定決心不跟她理論,雖是下定決心,但憋了一會子,到底忍不住問道:“你說這話到底是為了什麼?替循小郎打抱不平?”

  柳檀雲見何夫人心裡怒了,暗道何夫人回娘家一趟,這休養也不如早先了,“就是跟母親說,沒母親這祖母關心,我也能將孩子養好,母親別‘委曲求全’了,這一日聽母親叫人問了大哥幾次了,母親就自己個過去看看,也能安心。我這邊人手眾多,出不了什麼事。母親愛做什麼只管去,只莫在心裡怪我擋著母親去看大哥的路了。”說著,因鳳奴端了燕窩粥過來,便忙探著身子作嘔,揮手叫鳳奴快將燕窩粥端出去。

  何夫人忙遞了梅子過去,待柳檀雲將酸水壓下去後,便問道:“連燕窩也吃不得?”說著,皺起眉頭,心想若是燕窩也吃不下去,這還有什麼能叫柳檀雲吃的。

  柳檀雲昏昏沉沉地點頭,便又靠在榻上睡覺。

  何夫人因柳檀雲說了那話,心裡也沒意思的很,轉身便要回自己房去,才起身,到了外頭就見何二少夫人過來了。

  何二少夫人見何夫人也在,見過何夫人,便向裡頭去看柳檀雲了。

  何夫人暗道何二少夫人倒是跟柳檀雲要好,想著,便出去了,待到了何征那邊,見何征已經退燒了。

  何征聽說柳檀雲有些生病了,便慚愧道:“定是我將病過到她身上的,難怪循小郎他們說我老了,循小郎還好端端的,我就病了。昨晚上不該留下檀雲商議事情。可她若不在,只怕家裡頭……”說著,心想昨晚上自己暈沉沉的,太子又催的急,若是何侍郎就催著太子不論緣由地拿了貪贓揭發葛家,何家如今的麻煩更多。

  何夫人聽說柳檀雲是因何家的事病的,心裡便悻悻的,暗道自己何時就成了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柳檀雲乃是因何征何家病的,她過去了,稍稍忍耐一會子,就叫柳檀雲看出她臉上的怨氣。若不是這樣,無緣無故,柳檀雲說什麼“委曲求全”。

  第二日,何夫人一早聽說柳檀雲還有些微微發熱,且昨兒個一整日沒吃東西,便忙又過去看她。

  才過去,就見鳳奴端著痰盂出來了,鳳奴出來後聽明月問話,就說道:“奴婢聽見少夫人肚子叫了,就拿了點心給她吃,誰知她吃了一口,就又吐了。”

  穆嬤嬤忙道:“不是叫你做了燕窩粥嗎?”

  鳳奴忙道:“少夫人吃不下那粥。”

  穆嬤嬤說道:“罷了,由著少夫人吧。”

  何夫人見穆嬤嬤是習慣了聽柳檀雲的話,聽她說不吃便由著她,忙道:“怎麼能不吃,便是她吃了再吐出來,也能暖一暖脾胃。”說著,便催著鳳奴去拿燕窩粥。

  待鳳奴拿了粥過來,何夫人便自己端著粥進去,見柳檀雲懨懨地躺在床上假寐,就勸道:“你好歹吃一些吧,什麼都不吃,才會越發的虛弱。”說著,便在柳檀雲身邊坐下。

  柳檀雲見何夫人端了粥過來,胃裡的酸水又要湧上來,忙道:“母親,我吃不下,吃了還是要吐出來的。”

  何夫人嗔道:“那你就邊吃邊吐。”說著,親自拿了調羹餵給柳檀雲,見柳檀雲不張嘴,便督促道:“乖,快吃。”

  柳檀雲聽何夫人這樣哄著她,驚疑不定地睜大眼睛,張嘴將那燕窩含在口中,然後強忍著翻騰的胃將燕窩咽下去。

  何夫人那一聲“乖”說出口,便也訕訕的,自打柳檀雲領著人打上何家砸了何大夫人屋子後,她就沒將柳檀雲當過小孩,如今就覺自己跟哄著閻羅吃飯一般,待要撂下碗走,又怕柳檀雲疑心她不待見他們兩口子,待要再說兩句這樣的話叫柳檀雲“聽話”,那舌頭又僵住了,於是就這麼不尷不尬地慢慢地給柳檀雲餵著飯。

  145不孝不肖

  柳檀雲被何夫人不尷不尬地餵了飯,隨後一是有些著涼,二是吐得厲害,偏又睡不著,於是就有些控制不住地矯情起來,看見何夫人忍著,越發“得寸進尺”,又在那嘟嘟嚷嚷地將肚兜的事也說出來了。

  何夫人見柳檀雲能認出自己的針腳,臉上微微發燙,心裡不耐煩,但又瞧見柳檀雲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不好且神情萎靡,深怕她有個萬一,於是也就不跟她計較,由著她在那邊胡說。

  待到晌午,外頭雨停了,陳氏、何二少夫人便也過來探望柳檀雲。

  何夫人唯恐陳氏觸景生情,又怕何二少夫人將柳檀雲這邊的病氣傳到何老夫人身上,便將這兩人打發走了。

  熬了一日,傍晚,何夫人才從柳檀雲這邊回去,回去後,又叫人去門首等著,交代人見何循回來便將他叫過來。

  誰知,等了半日,不見何循回來,偏何侍郎的小廝又來說今兒個何循、何律都不回來了,又叫何夫人收拾了幾件衣裳給他送過去。

  何夫人無奈叫人收拾了衣裳,隨後才剛拿起筷子,那邊鳳奴就紅著眼睛跑來了。

  何夫人忙道:“可是出事了?不然你怎不守著你家少夫人?”

  鳳奴說道:“少夫人方才出恭流了兩滴血,少夫人說不叫跟夫人說,但耿媽媽、穆嬤嬤叫奴婢趕緊跟夫人說一聲。”

  何夫人心裡一跳,暗道自己才離開一會就出事了,於是也顧不得吃飯,便又叫人請了太醫,然後向後頭去,一路上心跳個不停,心想何役不在,陳氏出了事,如今何循不在,若是柳檀雲也出了事,不說對著兒子,就是對著何侍郎,她也沒臉了。

  想著,便趕到後頭,待到了後邊,依舊見柳檀雲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何夫人過去了忙道:“你身上怎樣了?方才不是還好端端的嗎?”

  柳檀雲敷衍地唔了一聲,心裡也有些慌,於是嘴上說道:“可稱了母親的心意了,這倒霉的孩子沒了,母親也不怕他克了家裡誰了。”

  何夫人一噎,氣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你說這話做什麼?我什麼時候盼過他沒了?”

  “母親不喜歡他,自然是想著眼不見為淨,一邊不喜歡,一邊還慈悲地說沒盼著他沒了,母親這也忒虛情假意了。”柳檀雲說著,似是忽地就想起自己上輩子生孩子那會了,雖說那會子駱丹楓便是守在外頭自己也免不了一死,但他若在外頭自己好歹能安心一些,於是想也不想,便對鳳奴說道:“叫人去請了少爺回來,就說這會子我沒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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