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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檀雲聽柳老太爺這般說,雖不樂意見柳老太爺站在柳仲寒那邊,但也能體諒柳老太爺的難處,於是說道:“既然祖父說了這話,勞煩明叔歇息之後,去跟祖父說,就說甭管二叔那孩子是男是女,我們家要先得了柳家上房。”

  柳思明呆住,忙道:“姑娘,這不合規矩。”

  柳檀雲笑道:“規矩是人定的。祖母病了,二叔又是那麼個模樣,早先竟然干出引駱五爺跟蒙將軍見面的事。與其叫二叔將祖父一輩子打下來的家業敗掉,不如由著我們家住了上房。如此,來往之人都明白,只有父親說話算話,也少了人去算計二叔。如此一來,二叔能得了兒子也能做個逍遙自在的郡公;父親能保住祖父的家業,豈不是兩全其美了?”

  柳思明心裡錯愕,卻也覺柳檀雲這話說得十分對,遲疑道:“只怕二老爺不肯。”

  柳檀雲笑道:“二叔做不得主,待二叔做了幾年無憂無慮的郡公後,便是叫他回上房,他也不肯了。”

  柳思明弓身道:“小的立時就去跟老太爺說。”

  柳檀雲笑道:“明叔歇息一會子再去吧。”

  柳思明笑道:“多謝少夫人關心,少夫人的事要緊,小的立時就去辦。”說著,便慢慢退了出去,又向柳老太爺那邊去。

  柳思明一大早就在柳何兩家奔波,到了柳家時,柳老太爺正領著宴家兄弟抑揚頓挫地讀書。

  柳老太爺瞧見柳思明過來了,就笑道:“你可是連家都沒回?又不說大禹治水,做什麼三過家門而不入?”

  柳思明忙將柳檀雲的意思說給柳老太爺聽了。

  柳老太爺怔住,原本想著柳檀雲連爵位都看不上,這府里該是沒她要的東西了,不想,如今竟要的是上房。

  柳思明說道:“姑娘說,甭管二老爺要得個兒子還是女兒,那上房都要給了他們。”

  柳老太爺喃喃道:“可明明老二是郡公……”說了半句話,又問柳思明:“你說若不給了他們,他們會怎麼著?”

  柳思明思量一番,說道:“老太爺在的時候,大老爺、姑娘都不會怎麼著。”

  柳老太爺明白了柳思明這話里的意思,心想可不是麼,他活著,柳孟炎、柳檀雲顧忌著他都不敢怎麼著,但若是他沒了,柳孟炎跟柳仲寒原沒什麼兄弟之情,柳檀雲又是一心要向著柳清風的;且昨兒個,管嬤嬤說柳檀雲那信來得太過巧合,可見,柳檀雲要知道戚氏跟吳氏的算計,也不是什麼難事。若知道了,這可就是柳仲寒的把柄了,有了這把柄,管那孩子是男是女,都要成個身世不明的孩子。

  因這會子柳仲寒又站在下風,且心裡也覺柳檀雲那話說得對,爵位、財產給了柳仲寒,上房、人脈給了柳孟炎,如此也算是兩全其美。

  想著,柳老太爺對柳思明說道:“叫了二老爺來說話。”說著,便慢悠悠地去卷棚下坐著,等著柳仲寒過來。

  柳仲寒過來的時候,瞧見柳老太爺悠閒地剪著花枝,便當他有什麼好事要說,於是笑道:“父親有話要跟兒子說?”

  柳老太爺點了頭,說道:“你大哥快回來了。”

  柳仲寒忙道:“可不是麼。父親說,要不要叫檀雲趕緊給大哥去信,叫大哥在路上就心甘情願地退嗣?也免得大哥回家了再鬧。”說著,小心翼翼地看著柳老太爺。

  柳老太爺點頭道:“你這話有道理的很。”說著,又見柳仲寒面上微微有喜色,便又道:“我想著趁你大哥沒回來,趕緊將我的幾箱子寶貝送到你那。”

  柳仲寒心中大喜,卻假惺惺地推讓道:“父親不可,這是父親的東西,兒子無功不受祿。”

  柳老太爺笑道:“卻也不是無功。按我說的,你將上房讓給你大哥可好?”說完,見到柳仲寒吃驚地愣住,便又說道:“我這幾日身上越發乏力,昨兒個又想著你母親好端端的,忽地一日就病倒了。只怕我也支撐不了幾日,到時候我沒了,你可怎麼辦?到時候你依仗誰過日子?”

  柳仲寒做夢也沒想到柳老太爺會叫他讓出上房,心想若住到偏房去,他這郡公還算是什麼郡公。腦子裡迅速地想了又想,忙道:“父親,兒子還有駱家這個親家呢,女婿丹楓也有出息的很,大哥不敢拿我怎麼樣。”

  柳老太爺嗤笑一聲,“你只管醉生夢死,對外頭的事一竅不通。昨兒個循小郎都說了駱侯爺要給檀雲賠不是,要將她賣出去的嫁妝買回來給她送回去。難不成,你聽說這個,還以為駱家會向著你?你侄女一個人就夠駱家忌憚的了,更何況你大哥?”

  柳仲寒心急如焚,忙又道:“父親不能這樣,族裡人定會說閒話,京里也要有些風言風語……”

  柳老太爺說道:“我也是沒法子。我琢磨了一晚上,才想出這麼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不然,你如今就去問問族裡人,問問駱侯爺,看他們樂不樂意叫你大哥一家住在上房來。你也甭想著尋了你二叔那幾個烏合之眾就能攔著你大哥你侄女。你二叔也不知能熬到哪一日,你二嬸、紹榮堂弟到時候指望誰過日子?你麼?你可是多少年沒去過衙門的人了。”

  憑柳老太爺說什麼,柳仲寒心裡只是不滿。

  柳老太爺見柳仲寒滿臉不甘,也不逼著他,只說道:“你回去自己個想一想,若是這會子不拿出些東西叫你大哥滿意,就算你得了兒子,你大哥只管拿了上萬兩銀子往你二嬸、堂弟面前一送,他們保管異口同聲地說你兒子是他們家的孩子,到時候,你沒了兒子,又成了背信棄義的小人,若是我恰好一命嗚呼了,你就是個不孝子孫。到時候,不光上房,你這個郡公也做不成嘍。”

  柳仲寒急紅了眼,雖知柳老太爺這話並非聳人聽聞,但心裡仍存了妄想,忙道:“父親總有法子壓制大哥的吧?”說著,可憐巴巴地看著柳老太爺。

  柳老太爺冷笑道:“你大哥也是我兒子,我做什麼壓制他?”說著,長嘆道:“你大哥小時滿家都不認他是柳家骨肉。你也是看著你大哥自幼受了什麼苦的,你說說,那丫頭若生了個兒子,你那兒子可能一邊被人猜度著身世,一邊長成國之棟樑?”

  柳仲寒不服氣地說道:“大哥自幼得父親庇護,受了什麼苦?”說著,一氣之下,就大步向外頭奔去。

  柳思明瞧見了,對柳老太爺說道:“老太爺,二老爺這……”

  柳老太爺笑道:“他碰壁之後,自會回頭。如今駱家人自顧不暇,哪裡有功夫替他解決這事?至於咱們家二太爺,他更是不敢說話的。”

  柳思明說著是。

  果然如柳老太爺所說,柳仲寒只有駱家這麼個足以充門面的親家,一怒之下,便上了駱家門。

  因是不請自來,且駱家正忙著處置駱老夫人、田家等事,於是柳仲寒過來,只有下人將他引到前廳吃茶,過來陪著他的,也是府里一個無足輕重的少爺。

  如此,在柳仲寒心裡,便覺得自己吃了閉門羹。

  柳仲寒往日裡只覺駱家有自己這麼個郡公做親家是駱家的福分,如今見駱家竟叫他吃了閉門羹,心裡更覺憋悶。因暫時沒想到其他人商議對策,且上回子跟駱五爺交好便被柳老太爺訓斥一番,此時也不敢擅自去了其他人家,到了柳二太爺門前,想起討要丫頭時吳氏那嘴臉,不由地又折回家裡去。

  在上房裡轉了轉,叫人拿了酒菜來,喝了酒,便稀里糊塗地去已經傻掉的戚氏面前鬧。

  小顧氏聽到動靜,便趕著過來,見柳仲寒嘴裡嘰嘰咕咕地說柳老太爺要將上房給柳孟炎,便砸吧著嘴,涼涼地說道:“看吧,我就說了,父親是偏著大哥檀雲的,虧你還跟傻子一樣說自有父親給咱們做主。”

  柳仲寒見這會子小顧氏還擺出一副隔岸觀火的架勢,便伸手一巴掌扇在她臉上,罵道:“你當我不好你能得了好?這會子還來看我笑話?!”說著,又要追著小顧氏打。

  索性被丫頭拉開,小顧氏並未再被柳仲寒打到,一怕在丫頭面前繼續丟了顏面,二見柳仲寒擺出一副要殺人的架勢,於是小顧氏也不敢多說,丟下一句“不識好人心”,便忙領著丫頭走了。

  戚氏看著面前陌生的男女打鬧,呵呵地笑了一聲,便又成了呆呆的模樣。

  柳仲寒鬧了一會子,便醉醺醺地睡去。

  過了許久,只覺得就在夢裡一般,瞧見柳孟炎回家了,柳老太爺見著柳孟炎這大兒子,再想不起他這二兒子,就將自己的私房全給了柳孟炎,又將他跟他剛生出來的兒子攆出了國公府。

  冷不丁地,忽地聽人說了一句“大老爺回來了”,柳仲寒猛地從夢裡驚醒,忙大聲問道:“大哥回來了?”

  一旁的丫頭忙道:“老爺聽差了吧?不是大老爺來了,是駱大爺來了。”

  柳仲寒忙翻身下床,叫了丫頭給他梳洗一番又換了衣裳,心想定是駱家人來賠禮道歉呢。想著,便向外頭去。

  有意將駱大爺引到上房前廳里,柳仲寒笑道:“不知親家過來有何事?”

  駱大爺聞到柳仲寒身上的酒氣,就笑道:“聽聞親家老爺今日登門造訪,不知所為何事?家裡叔叔糊塗,只說親家急匆匆地走了,並未將話說明白。”

  柳仲寒笑道:“親家來原來是為這事,也不是旁的,乃是家父偶然提到要將這上房讓給大哥。家父跟侯爺乃是多少年的舊友,還請侯爺替我勸一勸父親,叫他打消這年頭。”

  駱大爺本只是順道過來見柳仲寒的,因此也沒以為他有什么正經事要說,如今聽柳仲寒說這話,便說道:“柳大老爺這回出京辦差,回來後定是要升官的,到時候少不得要有許多世交同僚要登門祝賀。想來,柳公也是想到這,才跟親家提起這事。”

  柳仲寒一怔,忙道:“大哥出京辦案本是他職責所在,怎還要升官?”

  駱大爺見柳仲寒露出一副皇帝昏庸不該升柳孟炎官的模樣,忙道:“這是喜事,親家該高興才是。便是我們家,也是與有榮焉呢。才剛跟老太爺說話,老太爺也說親家大老爺有他當年的風範。”

  柳仲寒一凜,見駱大爺是先跟柳老太爺說過話才來跟他說話的,暗道柳老太爺已經說服駱家人了。心裡涼涼的,只覺得自己越發無依無靠了。心裡忽地起了殺心,心想若是叫柳孟炎半路沒了,柳檀雲他們只顧著忙這喪事,哪裡還能想著奪了上房。這念頭不過在腦子裡轉了一下,一想到若是事敗自己的下場,便立時沒了膽量,待駱大爺走後,便又叫下人拿了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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